男人眼神在她这里停了一瞬,又定在应梧身上。
等他踏出门槛时,身上的衣服瞬间换成了与应梧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顺手将装死的某只扔了过来。
一妖一鸟,都憋了一肚子气。
应梧:“……”
都是同样的衣服,为什么穿起来差别这么大呢?他想扒掉对面人身上的衣服,然而他不敢。
白鸟:“……”
在附近躲了半天还是被发现了,不能继续装死的鸟,想骂脏话不敢骂。
它躺在地上抽搐,陡然眼睛一亮:“江小汀!”
“这……不……这是……”
吴导和牛君凡在旁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今苒苒跟着众人望过去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扯动着嘴角,想告诉吴导,他往哪个方向走去,肯定是在帮祁哥开场,或者是想上去介绍祁哥。
都知道,大人物出场,总是要露些悬念的。
她控制着自己去往这个方向去想,却完全没法出声,可能因为她心底都没法说服自己。
并且这几天被她藏在心底的某个可怕想法,再次冒了出来,以势不可挡的架势。
今苒苒紧张到连吞咽口水都很困难。
就在男人迈上舞台的第一步,她产生了极其强烈想要逃跑的冲动。
离开这里,逃离这里……就可以不用面对了。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逃避的人啊,无论她如何想要跑,却没法挪开一步,只鼻端控制不住酸涩起来。
第77章
殷时渡上台了。
今苒苒眼眶瞬间湿润了。
底下爆出一阵强过一阵的议论声。
“祁哥??!!他就是祁哥???”
“我日,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吧!!殷时渡竟然就是祁哥??!!!”
“妈呀,我不行了,我需要抢救一下,怎么回事啊,我感觉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恶意,我的脑子不够用了!!”
“不对不对,怎么回事啊,祁哥为什么是殷时渡啊??殷时渡怎么能是祁哥呢??”
“之前不是说殷时渡和祁哥是表兄弟吗?”
“啊对,好像说祁哥是殷时渡母亲那边的人……这,谁他妈能想到祁哥就是殷时渡本人呢?”
“想不到想不到,藏得也太深了!!简直是耍得我们团团转啊,不知道今苒苒和吴导晓得不?”
“我觉得肯定知道!三个亿呢,早就知道这位金主肯定和今苒苒关系匪浅,网上传得这么沸沸扬扬,人家夫妻关系还好得不行,说不知道谁信呢?”
“江小汀,给我一根头发好不好?”
当白鸟重复最近总是挂在嘴边的台词时,江汀没办法再铁血无情下去。
白鸟是一只银喉长尾山雀,才生出灵智不久。
它个头不足手掌大,通体雪白,只头顶辉黑色,两颗眼珠小小地像点缀上去一般。因为小巧可爱,曾有段时间在网上非常流行将它养做宠物。
十年前,它跟随大部队来花城过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栽在了一伙早有预谋的人手上。
那一次几乎全军覆没,白鸟是唯一逃出生天的鸟。
白鸟讲这些的时候,嘴丁壳抽搐了一下。
“后来我躲在这个公园里,遇到了一位老爷爷,他穿得破破烂烂,每天都会从怀里掏出半袋面包喂我。最开始我可嫌弃啦,甚至想同其他被好吃好喝供着的姐妹一样被人类圈养,但我又想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没想到就这么过了十年,他都风雨无阻,直到我生出了灵智,他却没有来了。”
应梧看见白鸟很亲切,想抓在怀里摸一摸,白鸟霎时躲开了他魔爪。
白鸟还是不太习惯旁人的靠近,除去喂了它十年的老爷爷,也就对江汀能生出好感。
应梧也不在意,看着它往江汀怀里躲,自作聪明道:“肯定是你吓着他了。”
白鸟扭过身子不太想搭理他,在江汀手里团成个毛球。
江汀顺着手掌里的小毛团,“然后呢?”
白鸟顺势蹭了蹭,“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躺在那间破屋子里,四周堆了好多瓶瓶罐罐。还是那里的小鼠精告诉我,说老爷爷可穷了,平时菜都舍不得买,就拿着咸菜配粥,每天省着钱来喂我,我却还嫌弃他,我不是一只好鸟啾嘤……”
白鸟小眼睛眨巴出泪水,落在江汀手心。
她不太会安慰人,憋了半天只道:“没有没有,你是一只好鸟。”
应梧欲言又止:“……”
眼见着面前那尊神清淡的神情微动,费加廉的头越垂越低,生怕是远处那几个小家伙太吵闹。
狄降知的目光收回,漫不经心摩挲着手心,宛如玉石般的线条般若隐若现:“你管辖的范围内有大妖兴风作浪,你可失职?”
费加廉的笑容绷不住,只得连声道歉。
现今人神妖鬼届能互通,六合八荒依旧崇尚力量统治,加之人类世界和平又安稳,于是有很多弱小和爱玩的妖怪,渐渐都搬迁来了人间居住。
妖和人终究有别,人有贪嗔痴慢疑,妖有嗜虐狂急冷。
为了压制妖怪本身的原始邪念,几方达成协议,在各大州成立了相应的净化管理局。
几百年前坐镇华南地区的风伯仙去后,费加廉子承父业,接管起了这一片净化镇压妖怪们的治安职责。
申先有限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在每个妖怪常聚点,以图及其上的灵力点亮阵眼,使得方圆几百里生成妖间自动净化系统,算是妖怪在人间的公共设施。
一般妖怪的破坏力并不能打破阵法。
要是接到损坏消息,多半是有不法大妖物出现。
这里原本放置的是江汀的画。
费加廉用了半月计算,发现江汀的画里灵气清澈无比,附近的妖怪们治安堪比在无忧国,竟然比他要更适合净化系统。
是以在还不清楚江汀的本身时,他便决定将她招了进来。
没想到一眨眼画被偷走,阵法破灭,不知道附近有多少快积满负妖力的精怪们要压制不住,开始惹是生非了。
始作俑者还随手将附近的一行人用法残忍溺毙,弄出面前这个阵仗来。
简直是在向他们宣战。
帝神虽然没有明说,但费加廉能大概算出来,这名大妖来头不小。
而今天死去的这几名人类也不普通,都是负责荔湾区拆迁办的官员。待会还得通知人妖公共治安大队来处理。
至于那名鸟,据说是想帮“钉子户”恩人求情,才跟着这一行人过来。
这些人类才从鸟会说话的惊讶中醒来,忽视它的请求,声称要将它送到研究所去。
正好拿走画的大妖经过,就顺手将这几人淹死了。
白鸟对这名大妖的形态闭口不谈,只重复着那名大妖最后的话:“有些人和妖也没什么区别嘛,活着不如死了。”
白鸟算是这片区域新生的精怪,它本没错,但这个念头似乎有些不对。
何况费加廉自知失责,尤其是这么一尊远古时期就掌了重权的神来责问,更让他抬不起头来。
狄降知无意听他多做解释,只说了三点:
“其一,我此次是来寻谛听的,并无意过问你这边的政事;其二,这里的手段像是刚从西海底下逃走的那物,你们应付不了,我最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将它揪出来;其三,能比风系传人更擅长净化的她——”
他说着,视线移自低头顺着手里毛团的人身上,微微皱了眉,“是什么东西?”
似乎也觉得这话不妥,他又补充:“哪族来历练的小辈,或者是什么东西成精?”
连远古神兽谛听也来了?竟然还失踪了?
费加廉压下心里的震惊,回道:“暂时不清楚,我查过身世没什么问题,画也有灵气比我能镇得住那些捣蛋的精怪们。不过——”
他想了想,又谦虚:“可能是我的修为太低了。”
“……”
狄降知一句“我没看出来”卡在喉咙里。
良久,只嗯了一声。
江汀听完白鸟的话,自然不好再拒绝它的靠近。
她心不在焉撸着毛球,偶尔能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打量她,分不出善意与否,只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朝远处的榕树望去,依旧看不太清那个男人的面貌,总像是隔了一层雾。
江汀越想越邪门,揉着眼睛再看时,只剩下费加廉一个人了。
面对三双充满疑问的眼睛,费加廉揉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只道:“回去再说。”
“这小鸟也给我逮回去。”
再次经历了瞬移后,回到办公室的江汀,终于回归了正常的人类思维。
尤其当费加廉称今天那个男人,明天会接管这里一段时间后,更是不想再继续干下去。
但别墅的物业费,像压在她心里的大山。
即便她爸再怎么混,她内心其实仍在等他的,如果卖掉别墅,以后爸爸回来了上哪里找她呢?
江亭决定先上网搜罗,看有没有什么比这里工资更高环境更好的公司。
实在不行,只能先在这里苟一阵子,等拿到工资就撤。
这边江汀心里打着算盘,办公室里三个妖怪和一只鸟也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