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水被递到手上,听到对面的小姑娘悄悄咽口水的声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喝下去了。
临走时,李孑悄悄往碗底塞了一张折叠起来的银票。
“多谢婆婆款待,糖水很甜!”
第二天,她忍不住心血来潮又来了巷子。
进到巷子里的时候,一辆马车正好从巷子里面驶出来,李孑退到一边避让,在马车经过的时候,又猛地抬头看过去。
车里有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不过到底事不关己,马车离开,她抬脚朝昨天的婆婆家里走去。
到了近前,却见往日都是闭着的大门今天却是大大敞开,其中一扇大门摇摇欲坠。
她抬脚踏进院子,面色猛然一变。
疾步到了昨天来过的正房里,俨然看到了衣服土匪过境的景象。
“婆婆?”李孑声音有些抖。
“姑,姑娘!”
听见微弱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李孑跑过去猛地拉开门,抬眼就见昏暗一片的屋子内,那位昨天还对她笑容慈蔼的婆婆,此刻趴在炕上,头上一大片血迹,面如金纸,呼吸逐渐微弱。
“婆婆!”李孑箭步跑过去,慌忙环顾四周想要找梦包扎伤口的东西,没能找到干脆弯腰准备把人抱起来,“婆婆,坚持住,我带您去找大夫。”
她的袖子被死死扯住。
“婆婆?”
“别,老婆子坚持不住了,姑娘,我家长安,长安她······”
李孑心头一跳,环顾四周后手指又是猛地一僵,“长安呢婆婆?”
“马车,快,马车,马······”
“婆婆,婆婆!”
李孑双手覆在婆婆面上,想要合上婆婆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
然而,死不瞑目。
眼睛无论如何都合不上。
李孑深吸一口气,把旁边的被子给婆婆匆匆盖上,出了院子后也顾不得这一片是有没有人了,直接运起元力,循着之前那抹血腥味追了上去。
屋顶,闹市,马车,再顾不上周遭的惊呼声连连,眉眼一片冷沉。
内城一小巷。
有一辆马车拐过一道弯。
里面隐隐有声音传来。
“刘兄,别说这丫头生得可真标致,长大了绝对是个倾城大美人。”
“嘿嘿,你刘哥我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不过这丫头还太嫩了点,等再有个两三年,彻底长开了,那才是绝色。”
“就是这看得吃不得,让我有些心痒痒啊!”
“两年功夫还等不了,这两年咱们好吃好喝养着,等到时候,就是咱们俩采摘美味果实的时候了!”
“嘿嘿,刘兄说的极是。”
猥琐的笑声到了一半,正在行走间的马车是猛地一停。
马车帘子被掀开,探出一张胖的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
张嘴便骂道:“刘二,你他娘的怎么赶的马车?”
“梁公子,”刘二手指抖啊抖,指向马车前面,“不是小的突然要停车,是有人拦路啊!”
“我倒要看看谁敢拦小爷的路!”梁奇喝出声,抬头努力瞪开他那双被肥肉挤压地快要看不见的眯眯眼,“你知不知道小爷我······”
后面直接哑声了!
“哎呦,美人啊!”他说着迫不及待地往车厢外面挪,本来笨重的身形这会出奇得灵活,刘二伸手欲把人给抓住给抓了个空。
这位拦路的美人是个练家子啊梁公子!
李孑眉眼一片冷厉,在对面那个胖猪跑到自己面前的前一秒,撩起袍子直接一脚踹出。
在人倒飞出去的同时脚步一跨,身形跟着拔高,把还没反应过的车夫也跟着一脚踹出去。
两个人顿时叠了个罗汉,白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她弯腰撩起马车帘子,还没看见里头情景,一柄雪亮兵锋指指刺过来。
李孑侧身闪过,对上一双狠厉的倒三角眼,双手一撑马车交替两脚直接往对方胸口踹了过来。
“啪!”刘沛被这接连两脚踹地往后急退,后背直接撞上了车厢,一声巨响差点把车厢撞散,眼前一阵阵发黑。
李孑见他动不了了,这才忙往车厢里一扫。
小丫头正躺在车厢一角,一动不动。
李孑见她身上衣服完好,心头才一松。弯腰把人抱过来,又细细检查了一翻,见她后脖颈处一块淤青,这是被劈晕过去了。
刘沛看这人只顾着检查那个小丫头,稍缓过来小心翼翼去够掉在一侧的匕首,准备趁其不备找机会再来一刀。
李孑在他手指触及到匕首的前一秒,伸脚朝匕首柄部一踹,匕首顿时朝车厢扎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手柄。
她不解气地又在这人身上踹了两脚,这才出了马车,跳下马车时又在马匹臀部踹了一脚,马匹受痛顿时跑起来,又因着没人指挥,跑得毫无章法,车厢里头砰砰几声响后,终于把人给甩了出来。
眼看马车要冲出这条街道,李孑才赶过去拉住缰绳。
把三个人踢到一起躺着,李孑就抱着小丫头在巷子口等。
这边这般大的动静,她就不信在时时在京城内外两城中巡逻的宿卫军没有听到。
京城中不能杀人,她就换个能让这两人偿命的办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该当何罪
正在附近巡逻的黑甲宿卫军听到异动匆匆赶来。
内城不比外城,能住进来的非富即贵,这一片地界住得又多是达官显贵,哪个敢轻忽。
这一队宿卫军领头的是个黑脸汉子。
等他领着下属匆匆赶至出事的小巷,饶是他自认算得上见多识广,也没能料到会看见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
紧窄的小巷内,拉车的马被拴在一棵大树树干上,后头拉着的车厢破破烂烂,看那木头断裂的形状,不难猜出是疯狂奔跑的马匹载着车厢里的人,连番撞击出来的。
光看那木头茬子,也能想见是多大的力道。
嘶,估计骨头都断了吧!
又见马车旁边的地上,横卧三人,脸埋在地上看不清面容。
不过从其中那一胖一瘦的人身上穿着的锦衣华服来看,一眼可确定是两个富家公子。
而能够在这条巷子了驾驶马车,还能有这般胖到让人不忍直视身形的,黑甲宿卫军一队队长成大佑顿时想起一个人来。
户部左侍郎刘亨家的二公子,刘悱。
这个认出来了,那另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不做他想,应该是工部尚书的小孙子,梁印。
京城有名的浪荡纨绔子组合。
成大佑每次提起这两个人都嗤之以鼻,但谁让这俩人一个有个好爹一个有个好祖父。
至于剩下的那个下人打扮的,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看出三个人身踢还有起伏,代表还没嗝屁,他挥挥手让下属把人给扶起来,接着看向了这巷子里在他们过来之前唯一还站着的女子。
视线落在对方怀里明显昏迷的小女孩身上,眼神顿时一变。
电光石火间,成大佑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他刚准备开口问话。
“这位大人,我要报官。”李孑声音冷冽,伸手往刚刚被搀起来的三个人身上一指,眉目肃然,“此三人,残杀老弱,强抢幼女。敢问按照中秦律例,此等恶行,该当何罪?”
······
京兆府尹郭纯今天头疼得厉害。
原因便是他刚接下来的这个案子。
犯人青天白日,强闯民居,残害一位老人,强抢了人家孙女。
按照中秦律例,这两件罪行判下来妥妥是打入大牢秋后问斩的下场。
可两个犯人,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一个工部尚书的孙子,两个家长的头衔个个比他大。
虽说这俩天杀的干的事不可饶恕,但他要真的这么判了,那就是同时开罪了户部侍郎府和工部尚书府。
到时候该担心身家性命的就是他自己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抬眸,看向堂下站姿笔直的少女。
犯人是被宿卫军给抬到大堂的,昏迷不醒形容凄惨,动手的就是这位。
心下叹了一声,这年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向的人,不多了。
门外和后堂同时传来脚步声。
李孑看了眼两边,默默后退一步。
门外进来的是前去婆婆家中搜查证据返还回来的宿卫军一行,后堂出来的是请来看诊的大夫。
郭纯先朝走出来的大夫招了招手,“人都诊治得如何?”
“回大人,那小姑娘先是惊惧过度,又被暴力敲击后脖颈导致昏迷,段时间内还醒不过来。等醒来后,还需吃上几剂安神药。至于另外三人,”那大夫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李孑,“那位胖公子和车夫皆是被一脚踹到胸口,短暂闭气,后脑勺又撞到地面石板,两相夹击致使昏迷,估计再过不久便能醒来。至于那位瘦公子要严重一些,周身多处骨折,脾脏有出血迹象不算太重,只不过要想伤愈,起码要卧床最少半年。”
“还,还有······”
“吞吞吐吐作甚?”郭纯眉毛一皱,按住桌子下面还在抖的手,“还有什么伤势,说!”
“······是。大人,那两位公子,今后,恐怕都不能人道了!”
郭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
郭纯揪着胡子的手一抖,拽掉了几根胡子。
李孑拱手,低眉敛目:“这事民女可以解释。民女当时阻拦马车去路,那二人见我貌美,欲行不轨,民女出于自卫,不得已之下,只能废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