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夫人大丫鬟采青端着一铜盆水走到门外,一盆凉水泼出去,回转时瞥见宋嬷嬷在那来回转圈子。皱眉道:“宋嬷嬷怎么在这儿?”
宋嬷嬷陪着笑:“姑娘,我,我有点事,啊,不不,没事,没事……”
采青很是不快,都什么时候了,院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谁有那闲工夫跟你这儿磨牙,一会有事儿一会没事儿的。
屋里采芹道:“采青,怎么回事,还不去打水呢?”本来这些活轮不到她们这些大丫鬟干的,可是现在二夫人都在那守着伺候着小少爷,她们这些大丫鬟还能摆着平时的谱吗?
见采青要进去了,宋嬷嬷一急,豁出去了,拽住采青的袖子:“姑娘,我有急事要跟二夫人说。”
第11章 管家上门
那日天擦黑时,林晚方赶回家里,上崖时衣服被刮开了口子。又因为装驱蛇药的香包不见了,归程中还被蛇咬了一口,好在蛇的毒性不大,立即敷上膏药,只余肿胀伤口上蛇咬的印记,并无大碍。
回到林家庄后,一身的狼狈将焦急等候的林二太太给惊到了。在林二太太的眼泪攻势下,林晚不只答应了她不再单独进山,还使出了从没使过的撒娇术哄着这妇人。
林晚发现自己面对这溺爱她的妇人的时候,撒起娇来越来越自然了。有时候回想起她跟妇人撒娇的样子,她自己都有点恶寒。但妇人就吃这一套,哄哄就能开心好一会儿。
林晚知道林二太太内心并不好过。她生了二子二女,长子年少叛逆期对林家不满,拜了师傅出门学艺多年未归,偶尔来信不过寥寥数语。长女已出嫁,鲜少回娘家。现在靖陵城林宅尚有一幼子在。妇人这一出城,小儿子身边除了一个奶嬷嬷再无一个心疼他的人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妇人怎么能不纠心难受。她又怕林晚多想,只偷偷与张嬷嬷嘀咕,夜里不知哭了几回。
妇人虽然懦弱,对她的疼爱却是满满的。光看看她屋子里满柜子的首饰、古玩、古籍缮本、四季各色衣衫,再对比下林二老爷的俸禄和林二太太陪嫁庄子的进帐,便知林二太太对她的看重了。
那些进帐在上交公中之余剩下的部分,相当多一部分都花在了林晚身上。
她知道,妇人自己并不想懦弱,然而实力不够,人就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甚至情况所迫之下,都不得不讨好装孙子。人只有自己够强大,才能让别人仰视你。
林晚这些天一面托经常进城售卖山货野味的小虎爹打听些情况,一面把手头的医学、山河志、游记之类书籍略读个遍。
闲暇时她又给林二太太和张嬷嬷画肖像画。林二太太甚是喜欢,又追着林晚多给她画了几张。只要她娘高兴,林晚就尽力满足这个露出少女心的妇人。她现在理解为什么曾经的过去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自拍了。连张嬷嬷都把她自己的小像用素绢包上卷好给收藏起来了。
这些日子庄子里的人和林宅走得越来越近,在林晚又随手治好了几个庄户人家的病之后,这里便常有人过来说说家常,送上些自家做的吃食。甚至因了有个人说,这宅子里尽是女流,晚上怕不安全,便有庄户家的男子在夜里两人一组的过来在门外巡巡。
午后,小虎娘拎着一筐菜过来同林晚聊了聊。林晚送她出门时,听见正房客厅里有人在说话,除了她娘,还有陌生男子的声音,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好。
正好张嬷嬷从门内出来,被林晚拦住。本来二太太不想让五小姐知道,但张嬷嬷感觉五小姐才是能扛事儿的主心骨。便与她耳语:“城里大太太派了管家过来,责问二太太是怎么想的?林家大宅二太太还想不想回?”
“不是老太太问的?”“不是,老太太这几年已经不管事儿了。”
对于二太太的大嫂,张嬷嬷怎么不恨?而她至今也不明白,二太太那么和顺的一个人,到底哪里逆了大太太的眼?想当年林晚被送走,虽说是老爷子做的决定,那算命的相士却是大太太找来的,说是什么韩天师的高徒。
老爷子一向信韩天师,因而对那个什么高徒的话深信不疑。生怕自家被年幼的林晚所妨,不顾老太太和二老爷劝阻以及二太太苦求,执意把那么小一个孩子送到乡下老家了。
林晚推开屋门,忽然射进去的光线照在那中年管家脸上,本来他正在嫌茶不好,端着茶杯欲喝不喝地,突来的光线使他抬起另一只手去遮挡。
只见午后斜阳映照下,女孩子身着一身淡绿衣衫,就着那弥散的金光,款款而来,不怒而自威。容貌虽与林二太太有五分相似,看着却全然是两种感觉。
林晚见他一个管家,居然坐在林二太太身旁桌子的另一边,真把自己当成与林二太太一样地位的主子了。
她问道:“是林管家吧?”
林管家不由就点了下头。
却见林晚含笑道:“林管家忙着林府的庶务,百忙之中还抽空过来看我们母女,实在让人感动。”
谁希得来看你们俩?林管家腹诽。
却听少女继续道:“管家在林府不比一般人,劳苦功高,咱们这乡下宅子里这把槐木打的破椅子怎么配得上管家您呢?你们谁,把林管家坐的椅子拿开,再去库房里,将那把传了上百年的黄花梨四出头的官帽椅拿过来请林管家坐。”
林晚说这些话时眼睛瞅着一旁站立的几个小丫鬟。如果说以前的林晚对丫鬟们很冷漠,又有命硬的名声,丫鬟们不愿效力,这都有情可原。但林晚已经展示了一定的实力,并且这些日子对丫鬟们一向和善,该赏则赏。也该是检验她们能否用得上的时候了。
想做墙头草,在她这儿是行不通的。如果再不行,那就别怪她了。
两个丫鬟低头看着鞋尖没听见似的不吭声,仿佛鞋尖里能看出宝贝。一个丫鬟抬起一只脚想要站出来,看看左右无人动弹,又低头缩了回去。她是很想听五小姐的,可是她父母小弟全在林家大宅里做事,她不敢。
“我来。”平时在林晚院子里洒扫、连名字都没有,只因在家中行六,旁人都唤她殷六儿的小丫头站了出来。
她见林晚淡定朝着她微笑,原本心里的忐忑也变得平静了。走到管家面前,客气地请管家站起来,又不客气地把管家原来坐着的虽旧却干净的椅子给抬到客厅角落。然后又施施然出了客厅门到库房去了。
管家呆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来之前他脑子里想过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没想到过五小姐是这样的不按牌理行事。
“最近咱们这庄上,送来的都是茶叶梗子,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把好茶叶给克扣了。这种茶叶,管家怎么能喝得下去呢?我最近研究出一份清火茶来,管家尝尝吧。春天,火大着呢。”说罢,对张嬷嬷耳语几句。
那张嬷嬷胆子也壮了起来,忍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再忍又能怎样呢?
不一刻张嬷嬷端了一杯淡黄色的茶水回来了。林晚接过去,递到林管家面前:“管家要是不嫌弃,就喝了这杯茶。”
他能说嫌弃吗?他敢说嫌弃吗?面对着突然陌生的五小姐,管家象被催眠一般,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这一口,便差点吐了出来。
第12章 再治疹病
茶里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苦呢?这一口茶,他吐又不敢吐,含在嘴里又难受,最终还是勉强一咽,只觉满喉咙全是苦味,怎一个酸爽了得!
林晚含笑道:“这茶滋味如何?我在里边放了点黄连。黄连虽然苦了点,去火效果可是很好的呢。常言说,良药苦口利于病。管家不会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吧?”
“不敢不敢”管家苦着脸摆手。再无刚才与林二太太说话时的气势。
这时候殷六儿也端着那把所谓的黄花梨四出头的官帽椅回来了。是黄花梨的没错,只不过掉了漆,上面还有灰尘并没有擦掉。
殷六儿把椅子放到桌子旁边。林晚道:“林管家,坐啊。”
林管家瞧着上面的灰尘,没动弹,他是有洁癖的人。一天不知要洗几遍手。这样的椅子让他怎么坐?
“管家可别瞧着这椅子旧了,掉漆了,落灰了。可只要擦一擦,上上漆,就还是一把好椅子。黄花梨的就是黄花梨的,槐木的就是槐木的。该是什么位置就在什么位置,管家说是吗?”
林管家哪里听不出五小姐话里有话。不敢再坐在林二太太一侧,自己搬了椅子到下首坐着,客套了一会儿便领着跟来的俩小厮走了。
有几个庄里人就看到林管家一改平日里鼻孔朝天的傲气,灰败着一张脸匆忙离去。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看到林管家吃憋,那绝对是值得一说的高兴事。平日里林管家进庄,哪里会正眼看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人。那谱摆得跟皇帝出巡似的,居然也有今日!
林管家走后,林晚想到小虎娘跟她说的情况,琢磨着该进城一趟了。
小小一个管家都敢如此放肆。可见她娘以前在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更不知她那个小弟如今怎么样了?小孩子能有多少保护自己的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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