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家人带着东西刚出门,就看到了领着三个孩子的徐大嫂。
“什么味儿啊这是?咋这么臭?”她边走边捂着鼻子抱怨,见徐家人全背着包抱着铺盖站在门外,一愣,“你们这是要干啥去?”
前年闹了那么一出,徐大嫂足有好几个月,都没再回婆家来。
后来徐朵考上大学,徐家请客,徐大哥带着她和孩子来道贺。徐老太太高兴,又看在儿子和几个孙子孙女的面子上,没当面甩脸子叫她走人,那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这一年多,老太太都没再帮她带孩子。她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也不会回来。
这会儿见她领着几个孩子,还背了两个包袱,徐朵心中警惕起来。
“不干什么,就是咱妈前两天摔了,腿脚不大方便,我让她上我那儿去住阵子。”
徐大嫂可是个不赚便宜就等于吃亏的。
庄子建每次来,庄振华不仅给伙食费,还大包小包从帝都往这儿捎东西。
徐大嫂却不一样,每回回来都两手空空不说,一群人在家白吃白喝完了,临走还要拿点东西。这些年,她都是让孩子吃婆家的省自己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徐朵还没抠门儿到,连点粮食都不舍得给侄子侄女吃,但就是不想让对方轻易如愿。何况老太太的确是受伤了,这几天家里的活儿他们可一点都没让她干。
听闻此言,徐大嫂面色果然一僵,“妈受伤了?伤哪儿了?怎么都没跟我和你大哥说一声?”
“家里都知道你和大哥工作忙,抽不开时间,就没惊动你们。不过医院开的单子还收着呢,大嫂要是想看,我去找给你。”徐朵笑着道。
徐大嫂生怕她给自己看完单子之后,会让自己掏钱,赶忙摇头,“不用不用,太麻烦了。”说着上来扶了徐老太太,“妈你小心点儿。”要跟着一块儿送老太太过去。
徐朵一瞧她这样儿,更觉得她此次回来目的不纯,只冷眼等着看她到底想干嘛。
一行人很快到了新房,徐朵将徐老太□□置在楼下东边那间比较大的屋子,自己和庄振宇、庄子建则住去楼上两间。
她前脚带着人去收拾房间,后脚徐大嫂就拐弯抹角打听徐老太太,这两年徐家收参,到底是帮徐朵收的,还是徐家自己收的。
徐老太太早知道这个大儿媳什么德行,闻言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
“当然是帮朵丫头收的,我和你爹哪有这个钱?桂香,你咋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就是觉得好奇,随便问问。”徐大嫂被老太太拿狐疑的眼神儿看着,也不心虚,“妈你说是帮朵丫头收的,她才上班几年啊,哪来的那么些钱?”
“她不是打死了头黑瞎子吗?”徐老太太拿过一边的烟袋杆,慢悠悠装起烟丝,“她把熊胆卖了,小庄家里又给添了些,凑的本金。”
徐老太太故意没提那棵卖了两千的野山参,说本金是庄振宇家里给出的,堵大儿媳的嘴。
徐大嫂自然没法再在这上面挑理,只低声问她:“妈,小庄家在帝都那边,真的很有能耐吗?”
“不知道,反正我三个儿子,也没指望女婿家里养活,他家有没有能耐跟我都没关系。”
徐大嫂磨叽了徐老太太半天,也没问出啥有用的信息,心里实在有些不甘。
瞅着这铮明瓦亮的二层小楼,再想想徐朵据说一口气包了上千亩林地,这两年还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她咬咬牙,主动找上了徐朵。
“大嫂你想和我一起做买卖?”
正拿着抹布擦窗台、桌子的徐朵动作一顿,望着面前几乎要笑成一朵菊花的人挑了挑眉。
“是啊。”徐大嫂点头,“小朵你能挣,别说你和小庄了,你们再生十个八个孩子也花不完的花。我和你大哥就不行,挣得太少,再不想点办法,这三个孩子都要养不活了。”
“那大嫂你说,怎么个一起做买卖法儿?”徐朵将抹布放在桌上,好整以暇望着她,“你是想跟我一起收参呢?还是想跟我一起包参地?”
窗户开着,刚才徐大嫂和徐老太太的对话,徐朵可是听到不少。
她现在也想知道,她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大嫂,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徐大嫂哪里是真心想和徐朵一起做生意,她就是见徐朵有钱了,不占点儿便宜心里难受。
对于她来说,参地虽然肯定能赚大钱,但是来钱太慢,自然不如收参。
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收参。”
“收参吗?”徐朵了然,“嫂子你是想出钱跟我一起干啊?那用不着这么费事儿,你和大哥把参收上来,我免费帮你们跑趟腿就是。”
不,他们一分钱也不想出,更不想费那工夫去收参。
徐大嫂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那个,我们也是缺钱,才想着跟你一起做买卖的。这个本金我们真拿不起,小朵你看看,能不能先替我们垫上?”
哦,出钱的是她,跑腿的是她,收参的则是她爹。
她孙桂香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白分走一部分利润,这是拿她徐朵当傻子呢?
徐朵蹙起眉,“那就不叫一起做买卖了,叫我拿钱接济你们一家子。这说出去可不大好听,以后大哥在外面还怎么做人?大嫂还是换一个吧。”
“你不愿意?”
徐大嫂脸色一变,又很快压制住情绪,笑道:“我们也不多借,就借两年,两年以后一定把本金还给你,你放心。”
借两年?
这人是算准了她两年以后大学毕业,可能不会再跑帝都卖参赚差价了,才这么说的吧?
而且以对方的性子,进了口袋的钱还能吐出来?别开玩笑了。
徐朵抓起抹布丢进一旁的水盆里,端着往外走,“大嫂不要脸面了,我大哥跟得力他们还要,我和咱爹咱妈还要,这事儿绝对不行。”
徐大嫂一见她要走,急了,“哎你等等,这个法子不行,咱们就换一个。要不就听你的我们自己收,你帮着卖,你先借我们两千块钱……”
“借什么两千块钱?咱们手里的钱不是包地、买参苗,都用完了吗?”
未等她说完,一个清润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徐朵抬眸,就见男人抱着一摞劈好的柴火站在门外,望着她和徐大嫂满面疑惑。
她笑了,“没什么,大嫂跟我开玩笑呢。”
“我没开玩笑,我……”徐大嫂忙要解释。
男人却和没听到似的,放下柴火拍了拍手,问徐朵:“刚才隔壁李婶家来人了,说李叔明天出殡,你看咱们赶多少礼合适?”
赶礼!
这两个字一下子让徐大嫂绷紧了神经。
徐朵一见,眼中笑意更浓,面上却肃穆了神色,“好歹这么多年的邻居,李叔没了,咱们怎么也得多随点。振宇哥你说,给三块好还是五块好?”
男人就转头问徐大嫂:“对了大嫂,这事儿你既然碰上了,怎么也得随了礼再回去。你觉得是给三块好还是五块好?咱们商量商量,都给一样的。”
她也要给钱?
徐大嫂险些倒抽一口气。
然而这还没完,徐朵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她一脸的同情。
“大嫂,你来的时候不是纳闷儿,什么味儿那么臭吗?”
“啊?咋了?”话题转得太快,徐大嫂有些没反应过来。
徐朵:“李叔没了四五天了,有点味道实在很难避免,大嫂你别太介意。”
她说着,冲徐大嫂抱歉地笑笑。
“我这边房间不够,只能委屈你和得力他们回咱妈那边,先凑合一晚上。等明天李叔出殡了,那边应该就没味道了。”
徐大嫂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敢情她不仅要跟着赶礼,还得带着孩子独自住在那边,忍受一晚上的尸臭。
这已经不只是瘆不瘆人的问题了,还很恶心。
早知道这样,她今天就不回来了。
徐大嫂只要一想到那股臭味是死人身上的,就忍不住反胃。
不行,她绝不能在这边住下!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得纠缠徐朵了,匆匆下楼带上几个孩子,跟徐老太太道了声别就回了家。走的时候还特地绕了一个大弯,从离铁柱妈家最远那条道出的村子。
徐老太太很是意外,“桂香带那么多行李回来,咋说走就走了?”
徐朵一听,立马想到当时徐大嫂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笑出颊边两颗梨涡,“大概是听说隔壁李叔没了,怕留下来要随礼吧。”
然而徐大嫂并不知道,因为铁柱妈之前闹的那一场,徐家根本不可能随礼,能象征性买一刀纸过去拜祭一下就不错了。
不过就连徐朵也没料到的是,铁柱妈居然不管关系好坏,也不管跟对方有没有礼,挨家挨户通知了全村。
有人抹不开面子,有人同情她不到四十就守了寡,所以第二天铁柱他爸出殡,还是来了不少人。
徐朵和庄振宇代表徐家,踩着点儿过去,准备意思意思烧完纸就走。
却不想人刚进门,铁柱妈便带着三个孩子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佬:媳妇儿媳妇儿,我反应快吧?配合得好吧?能给点福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