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溯生站住了,皱紧了眉头:“说起来,为何我安排在昭阳宫的人反而没有消息?”
夜深人静,昭阳宫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宁越从宫女房中找到了火绒,亲手点亮了蜡烛,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本来还盘算着怎么逃脱深宫,现在看来当务之急已经变成了保命。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贵妃。”
燕准来了。
宁越抬高了烛台,转身照向燕准。他站在门口处,英俊的脸映在烛光中,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黑暗,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陛下。”宁越笑着叫了一声,跟着把烛台放在了桌上。
燕准慢慢地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贵妃,如今只有你我两个,有什么话你尽可以对朕说。”燕准拖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宁越抬了眉,反问道:“陛下想听我说什么?”
燕准幽幽地看着她,唇边渐渐有了一丝笑意:“朕已经让人盯紧了慈宁宫。”
宁越笑了起来,点头道:“陛下圣明。”
第二天一早,消息悄悄在后宫传遍,贵妃因为与侍卫有私情被皇帝禁足,不日就要公布罪行,大将军府很可能随之倒台。
早就对贵妃独霸皇帝十分不满的妃嫔们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顿时沸腾了,还不等皇帝下早朝,一个二个都开始精心打扮,准备趁着这个空档俘获皇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早朝刚一结束,第一个拦住燕准的竟然是孟幼琳。
她眉尖笼着一层轻愁,人也很是憔悴,堵在御书房门外楚楚可怜地说:“陛下,我有一句话想跟您说。”
燕准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走。
孟幼琳不管不顾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哀哀地说道:“陛下,您还不肯原谅我吗?我已经知道错了,如果您不原谅我,那我宁可在您面前一头碰死!”
燕准淡淡说道:“你死或者不死,与朕何干?”
孟幼琳怔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摇着头不敢置信地说道:“陛下,您对我难道没有一丁点情意吗?难道您过去对我的好都是因为我曾经救过您?”
燕准停顿了片刻,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缘故?”
据实说起来,过去他对孟幼琳不仅是凤池援手的情谊,也有几分男女间朦胧的好感,只是这短短几天跟宁越的纠葛却让他看清楚了,这一辈子他大概是没有精力再去喜欢别的女子了,因为宁越太难缠,已经密密实实地占领了他的每一分情感。
他绝情的回答让孟幼琳从头凉到了脚,她怔怔地拽着他,涩涩地说道:“陛下,表哥,我陪了你十几年,仰慕你十几年,竟然比不上宁贵妃在你身边短短一年的时间,我,我还不真如死了。”
就在此时,燕准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孟幼琳纠缠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人来拦她。他扬声叫了“来人”,鼻子里却无故觉得有些痒痒。
头脑中一阵晕迷,燕准努力保持清醒,看向了孟幼琳:“你,对朕做了什么?”
孟幼琳凄楚地一笑,声音飘忽:“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求而不得,身不由己,从没有一次是照着自己心意选的,不过这一次,我心甘情愿。陛下,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大政殿外,齐王燕复引着王丞相和几个朝臣快步走向书房,口中说道:“……岑州那边的赈灾粮中发现被人掺杂了大量的稗糠,显见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须得尽快告知陛下。”
王丞相沉声说道:“此事是大将军一手经办的,我也不知道详情,只是事关重大,最好先不要惊动大将军。”
几个朝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都咯噔一下,王丞相绝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看来这暗中动手脚的人跟宁溯生脱不开关系了。
说话时众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外,门虚掩着,里面却传来了女人暧昧的声音,齐王立刻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看向了王丞相:“本王怎么听着里面有女人?”
里面的女人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不要!”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犹豫着是否该离开,齐王却脱口说道:“幼琳?”
他快步上前推开门,高声道:“皇兄,你对幼琳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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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齐王叫出“幼琳”两个字的一瞬间,除了王丞相, 其他几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都还记得,两天前太后给齐王赐婚的对象,先前的溧阳县主, 闺名就叫做孟幼琳。
有心思活络的, 瞬间就想起了那个传闻, 皇帝一直心仪孟幼琳, 甚至还因为她要嫁齐王而迁怒,褫夺了她的县主封号。
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门已经被齐王推开,露出里面一个女子的面孔,她清丽的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迷离,正跟一个背朝众人的男人紧紧拥抱,而那男人的手正在她柔软的身子上贪婪地摩挲着。
在御书房中的男人, 除了皇帝, 还能是谁?
朝臣们立刻转过身去不敢看,齐王怔了一下, 怎么连孟幼琳也一副沉迷的模样?按理说她应该保持清醒才对。但疑虑一闪而过,他很快叫了起来:“陛下,你,你虽然爱慕幼琳,但她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怎么能倚仗权势强迫她!”
众朝臣谁都不敢回头,窘迫到了极点。被齐王叫来商量宁溯生可能贪墨赈灾粮款的事情就已经是出乎意料,谁能想到竟然还撞见了皇帝调戏自己的未来弟媳?
就在此时,边上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众位爱卿都在这里做什么?”
燕准。
朝臣们惊喜地看过去,却见他从御书房边上供宫人们准备茶水的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淡淡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都堵在这里?”
齐王惊讶地无以复加,他看看燕准,又看看书房里的孟幼琳,结结巴巴地说道:“皇兄,你,你在外面,那,那屋里的是谁?”
燕准没说话,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屋里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若是到这时候齐王还不明白多日的筹划落了空,那他就是个傻子。他一脚踢向仍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孟幼琳的惊叫声中把她拽开在一边,那个背朝众人的男人摔在地上,露出了真面目,他长着一张没有胡须的圆白脸,笑容猥琐,年过百半,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王脱口叫道:“怎么是你?”
燕准慢慢地走到门口,皱起了眉:“齐王,你该管好你的女人,这是朕的书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行龌龊事的地方。”
羞恼惊讶之中,齐王一把扼住孟幼琳纤细的脖颈:“说,究竟怎么回事?”
孟幼琳仍旧在迷乱中,搂住了他妩媚地一笑,道:“来嘛!”
啪,齐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荡妇!”
他还想再打,燕准开了口:“齐王住手,朕还要审问这两个人。”
孟幼琳看见了他,笑着往他跟前凑,腻声说道:“陛下,你可算来了。”
齐王一脚踢向她,骂道:“没廉耻的贱妇!”
在场的朝臣恨不能学会隐身术。给齐王赐婚的懿旨上说孟幼琳温婉贤淑,谁能料到她竟是这么放荡的女人,不但跟太监混在一起,还试图当众勾引皇帝,简直耸人听闻。
齐王怀着一股羞恼又踢了几下,只听燕准淡淡说道:“齐王,朕说过让你住手,你该不会想打死她,让朕无法审问吧?”
齐王的确有这个心思,但眼下眼看是不可能得逞了,只得讪讪地说道:“皇兄说哪里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准抬抬手,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押走了孟幼琳和老内监,齐王心里急得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就听燕准说道:“齐王,看来短期之内你的亲事办不成了。”
齐王看着他,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但齐王无缘无故觉得有些恍惚,总觉得他比表现的似乎知道的更多。
紧张的气氛中,忽听王丞相说道:“陛下,岑州的赈灾粮被发现掺着大量糠秕,施粥之事难以进行,当地民心动荡,陛下须得尽快拿个主意,处理善后。”
燕准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冷说道:“刚刚接手就弄出这么大的乱子,看来朕不该相信大将军。”
王丞相谨慎地答道:“也许只是大将军一时失察,以臣愚见,不如派人到岑州实地勘察一番,也好尽快弄清事情原委。”
“依你之见,派遣谁人合适呢?”燕准看向他,目光殷切。
王丞相犹豫了一下才道:“臣原本觉得齐王最是合适,可眼下只怕齐王……”
齐王的心都悬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表情,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燕准很快答道:“暂时就这么定吧,那就辛苦齐王了。”
齐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弟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孟幼琳虽然失手,但这原本也只是计策中的一环,只要他能顺利离开京城,总归还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