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周逸稍微抬高了点身子,问道。
“我想找个人多的场合当众揭破周思成这些龌龊事,下个月他生日的时候比较合适,只是又要劳你多等几天了。”宁越轻声说。
“人多的场合?”周逸想了一会儿,断然说道,“不用等下个月,我帮你想法子!”
就在此时,晴云跑来挡在了宁越身前:“二老爷,你剪得太多了,被人发现就糟了!”
周逸疑惑地抬眉:“是吗?”
宁越坐起身,抬手拉过了头发,干枯的发梢被剪下去了一两寸,留下的都是乌油油的好头发,他剪的很整齐,像用尺子比着剪的似的,透出一种笨拙的可爱,宁越不由得笑了起来。
“可以了,多谢你。”她回头对周逸说。
周逸还在看她,她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可爱的让人晕眩,他忍不住又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拥抱她,却见她灵巧地从竹椅的另一侧跳下去,不着痕迹地躲过了他突兀的举动。
“二叔,刚刚你说的是什么法子?”她跟他隔着椅子站着,抬手把头发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又接过晴云手里的竹簪簪住。
她美妙的风姿让他沉迷,然而她的话又让他生气,于是他忽地探手抓住了她:“我说过,不要叫我二叔。”
“疼……”她脸上的笑意突然没了,细细的眉蹙了起来,委屈地看着他。
周逸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手,然而看到她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只要他做了什么她不情愿的事,她就会叫他二叔,看起来,就是这么个规律。这个让人着迷的女人,又是如此让人生气。
可是他,却这么一边生着气,一边又一头扎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太子说过要给我封官,让我替朝廷出力,被我拒绝了。”周逸看着她,像叹息一样说道,“不过,现在我就去跟他讨封赏,几天后就能在侯府办宴。”
他从幼年时就在海上,已经习惯了那里的风浪和自由,不想被困在京城,所以当初他跟太子的约定是他帮太子对付临海各国的侵略,太子帮他恢复身份,其他的他一概不要,等事情了了,他还回海上。
可现在她需要一场盛宴,那么,他来替她办,哪怕会因此违背了初心,失去了自由,他也在所不惜。
“等我的消息。”他强压着再次拥抱她的冲动,一个腾挪跃上了围墙,他黑沉沉的眼眸仍旧牢牢地看住她,带着说不尽的留恋,“等我。”
在这一刹那,宁越突然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叔:你不能吃亏,快点摸还回来,来呀,摸我!
宁越:……
闷骚老男人什么的真是要不得……
第20章
掌灯时分,周思成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英俊的脸上全都是焦躁。
约好的海盗没有等到,三皇子府莫名其妙不准他再去,以前交好的几个皇子府幕僚也都躲着不肯见他,他奔波了一整天什么眉目都没探听出来,又累又气,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
厢房里传来细细的哭声,跟着是宁心兰叫他的声音:“思成,思成我是冤枉的,你放我出来好不好?”
周思成一脚踢开了门:“冤枉?你哪里冤枉?是不是你亲口说你既不是我老婆又不是我小老婆?是不是你亲手把嫁妆卷包带走了?是不是你偷拿了母亲的账本想要挟她?”
宁心兰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得泣不成声:“我当时昏了头,说错了话,思成,念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放了我好不好?”
周思成一脚踢开了她,冷冷地质问:“你还想骗我?”
嫁妆他核对过一遍,贵重的东西都没了,留下的只是不方便拿走的大件器皿和衣服布匹,她果然不能安心待在侯府。而账本,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薛氏却一口咬定是他拿去交给了宁心兰,母子俩为此也争吵了好几次。他原本以为把心爱的人迎进门来就是夫唱妇随的好日子,怎么也没想到从此就开始了鸡飞狗跳。
宁心兰委屈极了,却也不敢生气,她得想法子离了这里,才能按着计划回家再嫁,而这府里,她唯一有可能打动的就是周思成。
她连忙又扑过来抱住他,抽泣着说:“思成你不要听别人挑唆,我怎么可能骗你?我为了你什么都没了,好端端的女儿家现在妻不妻妾不妾地跟着你,我姨娘还被关在大牢,我为了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不信我?换了是我姐姐,她能像我这样不明不白地嫁过来吗?”
周思成冷笑一声,幽幽地说:“这个可怪不得别人,当初我也跟你说再过几天等你姐姐死了以后再成亲,你心急非要赶什么黄道吉日,这才闹到这个地步,难道你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宁心兰没想到他说话这么刻薄,本来有几分是装哭,这会儿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周思成冷笑一声,脑中却想起了薛氏的话:“宁心兰就是个扫把星,自打她进了门,家里就没一天安生!”
他忽然觉得,薛氏说的很有道理,一切的变故和不顺,都是从宁心兰进门开始的,也许她真的是个扫把星。
他甩开她,快步走到外面重新锁了门,屋里的哭声更响了,但周思成没有理会,他径直出了门,漫无目的地在府中逛着,等清醒过来时,眼前已经是西跨院的大门。
院里亮着灯,门从里面闩着,周思成在门前站住了,不知不觉怎么走到了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舍不得走开,于是上前去叫门,晴云一脸惊诧地走来开了门,怯怯地说:“世子,大奶奶已经歇下了。”
周思成嗯了一声,却还是抬脚向里面走去,刚走上台阶,宁越已经披着一件杨妃色披风从屋里迎了出来,轻声说:“怎么这会子来了?”
那柔润的红色衬得她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在灯光下媚妍入骨,周思成突然有些热血上涌。他想起来了,成亲这么久,他头一次夜里来她屋里。
要不然就留下来?周思成打量着宁越,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些,看样子停药还是有效果的——应该可以承欢?
他头皮上突然一阵酥麻麻的痒,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往屋里去,轻声说:“我来看看你。”
宁越很快抽回了手,周思成一阵不快,想发火却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似乎只是出于害羞,这让他心里又舒服起来,便也没再强求。他在屋里坐下,闲闲地吩咐晴云:“你去紫薇居把我的衣服鞋袜取来,我今晚歇在这里。”
如果在一个月前他说出这话,晴云肯定高兴的要命,可她现在总听宁越说要和离,心里也认定会是这个结果,于是忐忑地看向宁越,迟疑着没有动。
宁越掩饰着心中的嘲讽,柔声说道:“思成,我吃了几个月的药,屋里全都是味儿,不好留你。”
她心想真是晦气,看来之前演戏演得有些过火了,周思成大概以为她真心喜欢他,竟然跑到这里来闹腾,虽然他脸皮长得不坏,身材也算健美,可这种男人即便是倒贴给她,她也不要。
周思成笑了起来,声音轻佻:“卿卿没听人说过吗,药香药香,药中自是有一股子清香在的,我在这里呆一晚,没准儿也能像你一样沾的一身药香,等明日咱们满身香气地走出去,不知道的人大约要把咱们当成是神仙眷侣。”
宁越的目光瞟向了窗下放着的棒槌,实在不行的话待会儿一棒槌把他打晕了拖出去?真没想到演技太好也挺愁人呢。
咣一声,院门被重新踢开,周逸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阶下,高声叫道:“周思成你给我滚出来!”
他原本是想偷着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周思成竟然在这里纠缠,简直是找死。
周思成吓了一跳,三两步走到门外,又惊又怒:“深更半夜闯到女眷屋里,你懂不懂规矩?!”
周逸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拎起他向大门外一扔,粗声粗气地说:“滚回去告诉你爹,明天一早等着接旨!”
周思成原以为自己身手不错,谁知竟根本躲不过他轻描淡写的一拎一扔,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浑身酸疼地摔在地上,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只得恨恨地爬起来,咬牙说道:“总有一天我要你百倍偿还!”
“我等着。”周逸淡淡地说道,跟着又是一脚踢过来,“快滚!”
周思成不敢再放狠话,连忙爬起来跑了。
屋里,宁越嗤一声笑出了声。周逸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有时候还挺管用。
院门重新闩上,周逸很快从后墙跳了进来,声音里透着浓重的不满:“为什么给他开门?为什么不撵他走?”
“以后不会了。”宁越笑着说道,“下回我早早的锁门熄灯。”
周逸冷哼一声,近前一步,阴鸷的目光盯住她:“他刚刚用哪只手碰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叔:那厮哪只手碰了你?我给剁下来!
宁越:表那么粗暴,我有个更文明的法子。
周思成(弱弱地举手):没记错的话我才是她合法丈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