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千亦给江洛思俯身行礼,只是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了。
“陈相,昨日有劳陈相为本王处处解围了。”
“殿下,臣不过是为陛下分忧而已。”陈千亦冷着声音,清冷的眼神让人觉得有些心悸。
“陈相是忠臣,是本王让陈相劳心了。”
“殿下,陛下为你费心费力,可是你却处处让陛下为难,殿下,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付出的心思吗?”
陈千亦冷着声音,语气听起来很是过分,“而且,殿下是男儿之身,皇室宗族,你在外面不检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伤的是陛下的脸面,殿下可以不要这张脸,但是请不要污了庙堂的清净。”
江洛思听着陈千亦说完这些话,她微微一笑,若说现在江洛思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陈千亦的语气真的是过分了。
魏连材见情况不对,忙想着解决一下眼前的僵局,可是江洛思却没能给他机会。
“陈相,本王做什么事情自有皇兄管教,就不劳陈相你费心了,而且陈相自称君子,有些词从陈相嘴里说出来着实是有辱陈相的君子之名,陈相还是先注意一下自己吧!”
江洛思说完之后转身就走,魏连材忙给陈千亦行礼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一众太监侍卫追了上去。
陈千亦看着江洛思离开的方向,心里的火气更重了。
江洛思气呼呼地走开,可是她忘了这不正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吗?
至于那心头的怒火,怕早就是心里其他的感情在作祟了。
☆、清零,继续
陈千亦去含元殿找萧洵禀报消息的时候,萧洵已经在去凤央宫的路上了, 陈千亦没法, 只能在含元殿的偏殿等着。
陈千亦在偏殿用了午饭,可魏连材派人来撤剩菜剩饭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饭菜近乎没有被碰。
陈千亦在偏殿来来回回徘徊了许久, 这才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之上。
一旁的太监给陈千亦奉上了茶, 陈千亦转身去拿茶盏的时候, 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的茶桌上竟有一个用尖锐物体刻画出的小像, 那小像陈千亦是见过的。
江洛思以前在相府学字的时候,就曾画过这种小像,当时还被陈千亦给罚了抄字。
陈千亦用大拇指的指尖轻轻抚过了小像,他的嘴角缓缓浮起了一个笑,心头原本的烦闷瞬间消散了许多。
陈千亦扭头看向了一旁服侍的小太监,问道:“公公,今日淮阳王殿下也在这偏殿待过吗?”
小太监今天上午就在外面候了一上午,提起这事他比谁都清楚, “回丞相大人的话, 今日淮阳王殿下在这独自待了一上午,直到午时陛下才放殿下回了王府。”
“这样啊!”陈千亦又低头看向了小像, 嘴角的笑更加明显了。
陈千亦面色平静,大拇指却一次次的摩挲这凹凸不平的小像,这个傻瓜,真是有傻有不让人省心,罚一下, 看你改不改。
只是,今天她是真的生气了吧?我说的话……确实是过分了,可是……
陈千亦握紧了拳头,嘴角的笑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双眸子冷的好似可以淬出寒冰。
萧洵回到含元殿的时候,陈千亦已经在偏殿待了一个时辰,他回来之后便离开让人把陈千亦请去了含元殿正殿。
陈千亦进殿之后便对着萧洵行了礼,然后遂禀告了济阳盐税一事,关于有关江洛思的事情反而闭口不提。
萧洵低头看着手里的奏折,可内心却有着十万个为什么在冒泡,咦!子卿怎么不提有关阿洛的事情啊?反常,太反常了。
“陛下,济阳那边怕是没这么容易解决,派去的官员虽是心腹,可难免在一些事情上被牵制,臣想请命去济阳处理盐税一案。”
萧洵抬起头看向了陈千亦,不解的神情中带着疑惑,“你要去济阳?”
“是,臣要亲自去一趟济阳。”
萧洵放下了手里的奏折,连忙摆手,“平日里从京都到济阳来回就要耗上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若是要将此事处理好,没有三四个月根本不行,你是我朝唯一的丞相,你绝不能离开京都如此之久。”
“可是,济阳之事说白了还是臣当年处理不当,若臣今日不能将其处理妥当,臣着实是觉得愧于皇恩。”
萧洵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陈千亦的身侧,“子卿,你不只是为了济阳盐税案才一心离京的吧!”
陈千亦没有说话。
“你是因为阿洛?”
“陛下,有些事情臣看不透,却也不想再去猜。臣自从进京之后便跟随于陛下身边,为陛下尽心尽力,那是因为臣知道陛下可以做一位贤君。
陛下,有些事情臣会放手,但是若又一朝到了臣需动手的时候,还希望陛下不要相拦。”但是,臣不知道臣能否下得去手。
陈千亦直视着萧洵的双眼,每一句话都认认真真,语气清冷却又让人百感交集。
陈千亦这是在对萧洵给以承诺,可又何尝不是对自己再予以告诫呢?
“朕知道你希望看到百姓安居,国强民安,朕会努力做好一代贤君,至于阿洛,有些事情是朕没有办法告诉你的,但是朕希望你可以相信阿洛,相信她绝不会背叛于朕。”
萧洵看着陈千亦面无表情的样子,陈千亦眸中的这般神色已经有多久没有露出过了呢?
当年陈千亦独自一人进京时便是带着这般的神情进了京都的城门,萧洵还记得他那时在看到陈千亦于萧阜面前不卑不亢时的震撼,在那时他便对陈千亦心怀了敬意。
在那之前,萧阜曾派朝中重臣和萧洵几顾寒君居士的住处,这才把有名誉天下的陈千亦给请了出来。
而萧洵则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听到了陈千亦心声的人,他知道陈千亦是他那个他把他可以当做知己一般的忠臣,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志向,他们心意相通。
江洛思在回王府的路上一路沉默,泽期守在马车外完全猜不出他主子的心思,泽期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萧洛了。
江洛思这一路的心情起起伏伏,她不知道自己明明是为了故意激怒陈千亦。让他厌恶自己,可当她从陈千亦嘴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却很是生气,怒火在瞬间就侵食了她的理智。
江洛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地吐了几口气吧,她要让自己保持冷静,既然如今陈千亦已经厌恶了她,那么接下来她就要让自己以一个全新的形象进入这朝局纷争。
她要替萧洛为君家复仇,她也要为最爱她的哥哥尽一份她自己的力量。
萧洵没有允准陈千亦亲自去济阳处理盐税一案,但他却差陈千亦去了偏都凤安,名曰视察偏都,实则是为了迷惑宁梓婵一党。
当然,还有一个萧洵没说出的理由,他希望陈千亦可以冷静一下。
只不过人算往往算不到心里最深处的情。
江洛思刚回到淮阳王府,元宝就迎了上来。
泽期示意元宝跟他们去了书房,而若水则去厨房为江洛思他们准备午饭。
江洛思坐到了书桌之前,一副疲惫的样子,“怎么了。本王让你查的东西都查好了。”
“回殿下,不是有关欧阳家的事,是殿下以前吩咐的事情。”
“什么事?”
“属下派去的人找到当年娘娘身侧的贴身侍女了。”
这件事是萧洛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在进行的事情,万林当年带着萧洛离开行宫的时候,君玖诗的贴身侍女阿未从另一个方向出宫。
君玖诗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事后若是萧阜不相信君玖诗和她的孩子已死,而试图寻找的时候,这个侍女就会假装是带着萧洛逃出行宫的人,然后以死保住萧洛还存活于世的消息。
萧洛没死的消息没有暴露于萧阜面前,至于那个阿未万林一直觉得她还活着,也在回京之后一直在找着。
可以说只要当年君玖诗身边的心腹还有人活着,那当年的事就能还有一个证明真相的人。
江洛思面色紧张的看向元宝,这个人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她在哪?”
“回殿下,在偏都凤安,属下怕京都不安全,便没有将她带回京都。”
元宝虽然不比泽期有能力,但论忠心二字他不比自己的师兄泽期差,他知道江洛思交给他的这件事有多重要,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步步小心。
“她都说了些什么?”
元宝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发生的事给江洛思讲了一遍。
阿未当年在万林带萧洛出行宫之后,她就从另一个方向逃出了行宫,在逃出行宫之后她一直担心度日,直到她知道萧洛回京的消息之后她才确认萧洛和万林还活着。
阿未当年又有想过来找萧洛告知当年的事,可她没敢来京都,她害怕太后他们会发现她的行踪从而要了她的命,而且她觉得萧洛已经重回京都,名列皇族,至于当年的事若是能忘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阿未没想到她还是被找到了,不过幸好是萧洛的人。
阿未把当年行宫里发生的事给元宝派去的人讲了一遍,也把当年宁梓婵是如何陷害君玖诗的事情说了出来,这里面包括万林进宫之前所发生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