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字样霎时变换字体,机器传出节奏活泼的音乐。
——布铃布铃, 游戏即将开始, 请玩家做好准备!
女玩家屏息凝神, 眼睛紧紧地盯着十多个藏在洞里的地鼠。
围观群众都替她感到紧张, 捏着的拳头不知不觉涌出汗液。
——披波!
随着音响过去, 一只灰色的地鼠窜出脑袋。
众人大惊:还以为它只是只普通的玩具老鼠,没想到居然是活的!
灰地鼠扎着绿豆大小的豆眼,环顾四周看见有那么多人类围观自己,不禁恐惧地发出“叽叽叽叽”的声音。
女玩家也被吓到了, 但是她临危不乱,一锤子就砸下去!
灰地鼠出来还没俩秒就被玩具锤砸的血肉横飞,不少肉抹溅到附近的玩家身上,引起一阵恶心的作呕声。
缤纷字样浮现偌大的一百积分,只要再砸下四锤就算做是成功通关了!
不少人默默为她加油鼓劲,可是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见女玩家手掌忽地按住腹部,只觉得随着锤子砸下五脏六腑移了位,躬着身子痛苦地连不时涌出的地鼠也没心情砸了。
“她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她表情那么痛苦?”
“该不会是……”人群中有位脑子机灵的玩家,稍作思考后面上透出恐惧,“玩具锤看似是砸在地鼠身上,其实是砸在人体器官上!我曾在论坛看过有人说过这事,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会出现!”
“什么!”
这结论出乎大家意料,七嘴八舌地开始向他提问,催促着他再多说些什么。
被围攻的那名玩家只得苦哈哈地挑几个重点回答。
“只是当时砸在器官上,事后不会产生影响。”
“非常痛,虽然是肉但链接着血管等各个重要器官,你可以想象自己从高楼跌下粉身碎骨的滋味。”
……
“果然不会那么轻松就让玩家拿到任务卡。”
“看她痛的脸色都泛青了,换我去上可真不敢!”
“那可咋办,十二张卡片只能放弃这一张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可没人甘心。
本来参与游戏的人就那么多,又由于卡片数额有限使得通关限制人数,能顺利活下去的人可谓极少。
在这种紧要关头,现实突然叫你放弃一条生路,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可是,不放弃也不行了啊!
三十秒倒计时结束——
被砸碎的器官仿若被温柔的妙手重新缝补过一般,疼痛缓解。
虽然脸色还残留着一时缓不过的青白,女玩家却能挺直腰板,手也不颤地将玩具锤放回台面。
做完这个举动后,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也不管其他玩家询问她什么东西,脚步快得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
经此一事,心生胆怯的玩家决定另寻方法。
虽然还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的玩家留在地鼠机旁,可是人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
蓟惜围观全过程,不禁有些心动。
她就还差一张任务卡,与其漫无目的去别处找,不如忍了五锤痛苦即可拿到。
反正看样子事后不会产生影响,只要忍忍,忍忍就可以活下去了——
正准备朝那边走去时,了解到她准备的宿堰突地抓住她的手:“我来吧。”
蓟惜拒绝了:“你若是个毫无知觉的人偶时肯定让你来,但是你已经改变了。”
而且刚才身体似乎还很不适,若再因打地鼠出了什么事……
宿堰抿紧嘴唇,不接受这个理由。
只要一想到她难受的模样,内心闷闷的也很不舒服。
场面僵持住了,蓟惜叹了口气:“先我来,做不到再换你。”
宿堰听出她不容置疑的语气,有些委屈地只好松了手。
俩人来到地鼠机前。
看见又有人前去挑战,路过的玩家不禁围了过去,就连一心耍着玩意的魔术师也感兴趣地望了过去。
“大妹子,你真的能行吗?”
人群中有人出声劝道,觉得她脆弱的身板撑不住砸几下。
“小兄弟,你俩一起的吧?快劝劝她啊万一晕了过去!”
跟之前四肢充满肌肉的力量型女人相比,四肢纤细的少女很像是无脑去送死的角色。
宿堰对人言不为所动,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他只有相信她。
实在不行,他一定会努力将最后一张任务卡拿到手。
蓟惜站在地鼠机前,深深地吸吐了几口气,感觉状态差不多的时候才拿起玩具锤。
——布铃布铃,游戏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披波!
一只红色的小老鼠探出脑袋,肥且毛绒绒的身子在原地左右摇摆。
“啪!”
一锤子下去,新登台的老鼠瘪掉了。
与此同时,蓟惜感觉胃部被尖刀狠狠戳了几下,神色惨白眉头紧蹙。
宿堰提着一颗心,随时准备上前接应。
蓟惜缓缓抬起第二锤,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再次狠砸下去。
“吱吱吱”地老鼠跟随先者一起化为肉泥。
肾脏立刻被无形的绳索绞得死紧,她深感痛苦地紧按住腹部。
“美女,放弃吧!”
“是啊,这酷刑我们看的都受不住了!”
“哎,这游戏真不是人干事……”
旁边群众见她如此模样,纷纷面露不忍出声。
宿堰咬紧牙关不语,眼底泛着些微的红。
看着渐渐逝去的时间,蓟惜休息俩秒后再次抬锤,尽量用力地砸在第三只老鼠身上。
剧痛瞬时传来,她“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意识有些模糊。
不行,还只差俩锤了。
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行了。
认输?在她的人生里绝不可能有这个字眼——
挣扎地落下第四锤,喉间涌起一股腥味,蓟惜无法再控制住,血迹喷渐在了台面。
洞里的老鼠们嗅到血腥味,异常雀跃激动地“吱吱吱”,弹动着小腿迫不及待地想要爬出洞口。
已有不少人深感不忍地瞥开目光。
看见她为生存挣扎的模样,好不容易爬到高关的他们十分能感同身受,因此就更能体会她此刻的不易。
比刚才难过十倍的情绪侵占着宿堰的内心,他感觉眼底被陌生的东西浸泡着,想要挪动脚步去到她的身边。
他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恨自己偏要放纵她的任性。
那些痛苦还不如转移到他身上,这样心里是不是就会好受多了?
——还、还有一次。
蓟惜咽下腥味,颤颤巍巍地抬起玩具锤,那些洞口在她眼里不知不觉变了模样。
嗯?怎么感觉有些看不清了?
洞口在哪里?为什么它左右摇摆?
时间,不多了。
再不砸就来不及了……
眼看着最后十秒倒计时逐渐逝去,蓟惜猛地使出微薄的全力,恶臭的鲜血飞溅上她的眉眼。
一片慌声中,宿堰飞快地冲上前搂住晕倒的少女。
……
口好干。
好难过。
脸上为什么湿漉漉的?
神志有些不清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她身边流眼泪。
“嗯?你怎么……哭了?”
几秒后,意识到那人是谁的蓟惜大吃一惊,紧接着便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给带着狠狠砸进坚硬的胸口。
湿润打湿衣领,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平静下来,无可选择地只能拍拍他的背部。
“你终于醒了。”
含带委屈的闷声响起。
蓟惜温和地“嗯”了声。
“你害我又变得好奇怪,身体都坏掉了,眼睛里流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嗯?怎么感觉很像是在告状?向我……告我吗?
蓟惜无奈了,抱着成年巨婴介绍:“这叫眼泪。”
“眼泪?”
“嗯。”
“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
蓟惜觉得有些没脸,严肃地思考并组织语言中:“一个人只要有偏向各种方面的过大情绪,眼眶里就会冒出东西。”
说完以后,她才感觉这个回答怎么自己也听不懂。
第五十四章
所幸宿堰不再纠结。
“我睡多久了?”
蓟惜哄好他以后, 掀开被褥站起身来。
身子骨有些僵硬,她左右活动下手脚。
宿堰:“俩天。”
俩天前,集齐六张任务卡的他们顺利从第九关出来。
蓟惜点头时, 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穿成了睡衣。
宿堰见她注意到了,有些不自在地瞥开目光。
“我去洗把脸。”
“我也去。”
俩人去卫生间搭理一番,又回到主厅找地方坐下。
仔细一瞧, 宿堰的眼睛还是泛红, 也不知道他保持这种状态多久了。
蓟惜有点儿感动他人如此在乎自己, 这是她之前从未想到过的场面,便投桃报李地又网购一番。
但是这次宿堰没立刻窜去餐桌旁, 反而有些奇怪地赖在她身边不动,似乎美食对他不再有吸引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