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婵望着一群孩子远去的背影。又想到她那时所中的毒,忽然问:“沈檀之,你喜欢孩子吗?”
沈檀之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那眼映着灯火,也怀着无数的柔情。
他缓缓道:“阿婵。 。我有你便够了。”
他大她八岁,亦是她的夫君,往后更会如珠似宝地疼她。
直至白头。
楚婵笑起来,余光瞥到正往这边送的头奖花灯,凑在沈檀之耳边说:“其实我没有说实话,今年的花灯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便不要了。”沈檀之说。。“回府里再令人给你做?”
“不要。”她的笑容愈娇,“自己做的哪有外边赢来的有意思?”
笑着笑着,她就静静地凝视着沈檀之的眼睛,反握住沈檀之的手,“这花灯节还挺有意思,明年再来瞧瞧吧,若是好,夫君再给我赢回来,若不好……那后年再来。”
时间那么长,总有一盏能如她意。
河对岸忽然放起了烟火,不少人的时间都集中了过去,不再只瞧着这边,灯火阑珊,青年低头,偷偷在眼前女子的眉心处轻轻印下一个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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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沈檀之番外:幸得相遇年少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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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之捧起书本便往外头走。
他今年十四,再过两年便可参加科举,书院的先生曾赞言他是全书院最具天赋和才学的学生,他日,必定金榜题名!
是么?
是的。
但这区区一句赞许也给他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为不让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聊的事物上,沈檀之每日的来回都是匆匆。
还走廖无人烟的小径。
今日亦然。
才走到一半,便听到娇娇的女声唤他的全名――这也是经常有的事了,毕竟在这金陵城里,几乎没人不认得他了。
沈檀之平日都会选择无视,但不知是不是那声音格外的娇,他竟停下来。往周围看了看,不想那声音又化作一阵笑。
而后,一只青桃正中他怀,女声道:“看这里。”
少年一抬头,便跟树上女子的目光接上。
逆光中。
她舒展着眉梢朝他盈盈而笑。
因才学,兼一张好皮相,哪怕沈檀之尚年幼还穷得很,也有不少千金小姐总来书院外瞧他。
沈檀之见过那么多,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最为佼佼,殊色无双,无人可及。
哪怕――
她已然梳起妇人的发髻。
分明是第一次见,年少的沈檀之望着她的发,心底忽然涌上一阵不悦,连他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若搁平常。 。性情冷淡的他望一眼也就转身走了,但这回,他却选择留了下来,还皱着俊秀的眉,主动问道:
“你是谁?为何要拦我?”
女子只是笑,容貌姣好似熟透的石榴,笑一下,明艳四射。
连背后的日头都要被她比了去!
真是越看越熟悉,少年不自觉软了心肠:“树上危险,你先下来……”
“好啊。”
女子动了,可起身时,身子忽然失了平衡,脚忽然得一晃,少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最后落下来的仅仅是一只鞋。
沈檀之一看便知。
那鞋布料昂贵,绣工极好,和她身上的衣衫首饰一样,必是极富贵的人家才负担得起的。
至少,现在的他……做不到。
――那是她夫家的?
少年心底划过一丝异样。。还是道:“你下来,小心些。”
声音则比方才沉了三分。
接着,又掉下来一只袜子,留在沈檀之眼前的,只有一只白嫩小巧的脚,在日头里白得发光!
白白的脚一晃,暗影荡过少年的身子,像一下下踩在少年身上……
这――!
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少年素来清守,又何曾见过女子的足?
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女子的足就应该如此,和这个妇人一般,小巧可爱,能握在手里仔细把玩,乃至……
少年徒然阖眼,压下心底的异样,脑海里一个挣扎,终究还是站出来,朝树上人伸出还不算结实的双臂。
扬起的一张脸,虽有稚嫩,却初见天人之姿,连浆洗得有些泛白的衣衫都难掩他的隽秀。
少年嗓音清越,又带着一丝丝的温柔:
“你跳下来,我接着,不要怕……哪怕摔到自己,我也不会让你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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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沈檀之番外:幸得相遇年少时·下
女子只是笑。
笑声同银铃一般,撩动人心。
在沈檀之以为他还要就这个姿势僵持许久时,树梢的女子突然动了,跃起时,飞舞的裙摆似翩跹的蝴蝶。
一举,撞入他心底。
馨香满怀,更是防不胜防。
沈檀之毕竟只是个少年,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书生,那女子瞧着纤细,但迎着落下的惯性,还是撞得沈檀之闷哼一声。
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不至于难堪。
胸口还有些疼,但抱着怀里的女子又是如此的满足,比任何时候更甚,而那两本书……早不知落哪里去了。
“你还好吗?”沈檀之推开些。问道。
女子只是看他,像失了神。
少年望着她头顶刺目的妇人髻,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竟伸手去碰:“你的发髻乱了。”
他的表情平静,语调平和,一脸再正人君子不过的模样,可捏着发簪轻轻一抽,居然直接把整个发髻都打乱了。
再也没了妇人的模样。
少年总算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可在看到那簪子上刻着的“齐玉斋”三字,脸又有些黑。
原谅十四岁的未来相爷控制起自我情绪来还不够完美,做不到喜怒全然不露于型。
齐玉斋。
京城最大的玉制品铺子。
这一根小小的发钗。 。便是把如今的沈檀之卖了也买不起的!
少年偏偏要拿着这根发簪在女子眼前晃,还嗤之以鼻:“这玉真丑。”
“还给我……”女子终于说话了,“夫君……夫君给的……”
沈檀之更气了。
他也不知怎么了,向来不近女色的自己,今日突然对一个陌生女子上了心,甚至对方已然婚配……
可这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是如此的熟悉,轻轻一撩,便可牵引他的心。
少年捏着簪子,不甚斯文地问:“你夫君是谁?”
到底是那个男人能如此地幸运拥有她。
“夫君……就是夫君……”说起夫君。。女子眼梢又带着一丝春意,看得少年嫉妒极了,只想把那人的名字套出来,好……
弄死了!
若成了寡妇,那他是不是也有了机会?
这本来就该是他的。
心底诡异地划过这道念头。
可又听她说:“夫君,之之,沈檀之……”
一瞬间。
少年的心底似炸开了无尽的烟火,那颗聪明的脑袋都给炸懵了:“你……你是说……”
沈檀之,那不就是他吗?
再也顾不上任何,少年猛地扣住女子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这些,对方是看着他笑,一头微散的青丝,迎风飘到少年的脸颊,眉眼,唇畔……女子原先略显空洞的表情都变得生动恣意起来。
少年一颗心滚烫得要从胸口跳出来!
“我是……你的夫人。”女子道。
心底是欢喜的,但嘴上,沈檀之说:“你说谎!”
他自幼天赋过人,过目不忘,自然没什么自幼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子。
“我从不说谎,我就是你的夫人――将来的夫人。”
女子的声音不轻不重,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脸庞,但沈檀之却信了大半,虽然不知为何会对这人莫名的熟稔,但心不会骗他。
这真是南柯一梦?
少年的嗓音突然呈现出一种变声期的黯哑:“你既是我的妻子,那你……叫什么名字?将来,我又要如何才能找到你?”
“阿婵。”女子伸手在他湿热的唇上点了点,眼梢带媚,“你喜欢叫我‘阿婵’……”
她将手里的桃塞给对方,随后。又是娇娇地笑,“他日你到京城,便可寻到我。”
接着。
她整个人越来越淡,竟直接从人眼前消失了,化作一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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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沈檀之入京高考,如夫子所说的那般,金榜题名,可他翻遍了京城大大小小,始终找不到一个叫“阿婵”的女子。
听闻楚府有位不受宠的大小姐也叫阿婵,他特意去看,年龄不符,可面容肖似,沈檀之先激动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被泼下冷水。
看气息便知。 。那不是他要找的“阿婵”。
再后来,他过二十岁,三十岁,乃至四十岁……始终没找到他十四岁时于树下见到的那位“阿婵”,沈檀之开始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