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离世子是个纨绔,可他的家世摆在那里,谁人敢得罪?这便罢了,偏他性子古怪,难以捉摸。
这不,明明上午才与萧梓汐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据说当时离开萧家时,气得恨不能立马杀了萧梓汐,可不过才一顿饭的功夫,又巴巴跑到牢里来要替她做主,这到底是唱的哪出?
两人说着,转个弯便到了梓汐的牢房。
瞧着里面的情形,慕容离先是一怔,而后看向刘维,目光不善,“刘兄怎的也在这里?”
语气里全然透着戒备与怀疑,甚至有着几分醋意。
刘维自是听见了他与刘德贵的对话,亦是吓得冷汗直流,忙摸了怀中帕子擦拭额头,“我,我就是来看看萧五小姐,毕竟也是打小的交情了。”
此话不假,梓汐四岁便来了瑶池城,一住十年,与刘维认识时间不短,但向来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去年十月,才结了仇恨。
慕容离自当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纨绔,听得此话,立刻变了脸色,放肆的笑了出来,“刘兄真是有心了。”
说着,走向梓汐,一把拉起她的手便往外面带,“走,本世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梓汐暗自翻个白眼:这瑶池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是她不知道的?
但脚下却跟了上去。
刘德贵与刘维站在那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慕容离便带着梓汐消失在了眼前。
“爹,到底怎么回事?”
刘维目龇欲裂,咬牙切齿。
刘德贵也恨,多好的机会啊,但没办法,只得叹息,“这位祖宗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要替萧家那小贱人撑腰,我也是没办法,他能够替那小贱人做不在场证明,何况这命案本就有内幕。”
刘德贵虽然不见得清廉,但也有些小聪明,瑶池城在他的治理下,冤案倒是甚少发生,可见他查案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就风轻逸这般简单的案子,根本瞒不住他。
若不是他一心想置梓汐于死地,早抓了田如海归案,如今梓汐被慕容离带走,他当然赶紧命人去了绿柳庄。
慕容离带着梓汐出了大牢,带着她上了一早准备的马,扬鞭出了东城门。
瑶池城是个座花城,无论城里城外,皆处处鲜花。
两人在一处湖边停下,双双下了马儿。
梓汐抿了抿唇,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发丝,扭头望向慕容离,“世子就这样将我带走?”
“不然呢?”
世人眼中,他是个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的纨绔,他看上一个人,便真的有罪,也能带走,何况刘德贵心里清楚得很,她根本无罪。
所以,自有刘德贵去善后处理,再不济,还有闲王嘛。
闲王要打什么主意,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可世子这样做,岂不毁了我的名声?”
他一句话不说,将她拉走,世人眼中,她就成了他的人。
虽然这就是她的终极目的,但该装装矜持的时候,还是得装一下的。
“我只答应救你出来。”
慕容离强调,她可没说用的方法不能牵扯上她的名誉。
梓汐垂眸,“既然如此,等事情了了,我便让我爹到镇国公府去提亲。”
“什么?”
慕容离大惊,“你让南安侯去镇国公府提亲?”
他没听错吧?
女方向男方提亲?那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梓汐点头,而后定定瞧着慕容离,一脸认真,“如果世子觉得这样不妥,我也不介意你让镇国公到南安侯府下聘。”
慕容离听到这里,也总算明白了,她这是要赖上自己啊。
“萧五小姐,我请你搞清楚,我救你为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不该奢想的,我劝你收了这个心思。”
“我知道,世子救我自然是为了闲王的秘密,但世子毁了我的清誉也是事实,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我毕竟是南安侯府的小姐,我的名誉关乎整个南安侯府的脸面,世子若是不娶我,那就是将整个南安侯府的脸面踩在脚下,我虽然不在我爹身边长大,但我毕竟还是我爹的亲骨肉,到时候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威胁我?”
南安侯的脾气出了名暴躁,动不动就提刀上门,偏他还极度护短,若萧梓汐当真被慕容离玩弄了感情,那上京城可就热闹了。
“不敢。”
“我看你没什么不敢。”
慕容离瞧她嘴上说着不敢,脸上神色却丝毫没有收敛,不由便有了几分怒气,“既然你不知感恩,那本世子也无话可说了,若是你掉下水中意外溺死,想来这事就算完了。”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平静的湖面。
梓汐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不急不缓的接上,“既然世子对我无心,那我也不能强求,等到闲王的事情了了,咱们再说是为了麻痹敌人逢场作戏,想来我爹也是能够理解的。”
看来威胁是不管用的,终究还是得采取迂回的办法。
梓汐心中甚是无奈!
生平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嫁人啊。
第6章 睡地板
瑶池城南门外有一座山,名唤灵山,山上鲜花遍地,每逢三月二十又二,乃是瑶池花神节,这一日,灵山上会聚满白雾,层层花雨自山上飘下,场面十分壮观。
人们自来信佛,以为这是山上住了仙人,便甚少有人进山冒犯。
直到刘德贵做了瑶池城县令,又请了高人前来相询,确定是真的住了神仙,便命人将此山圈了起来,又改名灵山,每月逢一,带领两名婢女上山进贡食物。
而后又以见到仙人、仙人有所嘱托为由,在灵山下建了座花神庙。
“这世上本没怪力乱神之事。”
慕容离听得梓汐说,很是不以为意。
刘德贵此番作为,无非是故弄玄虚,一来在百姓心目中树立形象,笼络人心,二来向上面邀功,也算一番政绩。
毕竟出了此事后,他是呈了折子进京的。
皇上看后大为喜悦,有仙人降临他的领土,可见是对他的肯定与认同,这是天大的喜事,便将刘德贵夸了一番,给了些赏赐,又命他好好供奉花神,不可懈怠了去,最后将灵山奉为圣山,除每月送食之外,禁止踏足,违令者斩。
此后,灵山上更是绝了人迹。
只每年花神节,花神庙人满为患,才为灵山添了几分人气。
“我也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世子有想过刘德贵这么做的目的吗?”
清风拂过,吹起梓汐额前的秀发,她伸手拨下,迎风面对着慕容离,脸上神色十分严肃,不似先前一直含着笑意。
慕容离蹙眉,“难道不是为了升官?”
俗话说得好,不想成为将军的将士不是一个好将士。
那么身在官场,不想往上爬的官员也不会是一个好官员。
只要方法得当,不损害百姓的利益,偶尔玩点手段是无伤大雅的。
他以为,这就是刘德贵为升官而耍的手段。
可是听得梓汐这般问,他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
“刘德贵什么秉性世子一清二楚,他若想升官,想来贿赂上司会来得更方便。”
他不是个清正廉明的官,没必要为了自己的官声做这种事,何况百姓已经认定灵山上有仙人,甚少踏足了,他只需说得肯定些,让人圈起来便是,再呈报圣上,也是功劳一件,政绩斐然了。
又为何要去送吃食,然后建花神庙?
“你是想说,这山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离心思敏捷,细细一想,大致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
梓汐点头,“没错,闲王的大本营就在这灵山上,而花神庙,只是通往灵山的一个隐秘通道而已。”
建花神庙,是为了送更多的人到灵山上去。
毕竟每年花神节,来祭拜的人甚多,没人会留意去了多少,又回了多少。
至于每月逢一送吃食,也不是送给花神,而是送给大本营里的那些人。
由此可见,刘德贵与闲王是有勾结的。
慕容离十分震惊,却并未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梓汐,似乎在权衡她这话的真假。
若是真的,他当立刻修书回京让圣上派兵来剿,若是假的,他擅闯灵山,那就是大罪!
为今之计,只能先行进山一探究竟。
但外围有皇上派的重兵把守,要进去,很难!
梓汐似乎知道他的顾虑,不紧不慢的提议,“我不知道花神庙的的通道在哪里,但只要花神节的时候多多留意各府官员的下人,想来能够有所收货。”
真是郁闷了!
她下笔写这段的时候,也只写风轻染给慕容离指了灵山二字,其余皆是慕容离自己查探,具体过程并未祥写,所以她也只知道这么多。
至于为什么要留意各府官员的下人,那是因为造反并非易事,瑶池城乃至整个锦州的大小官员基本勾结在了一起,否则,哪里能有闲王的诸多方便。
刘德贵命人上绿柳庄要带走田如海,却被风轻染拒绝。
风轻逸是风国公府的大少爷,田如海是国公府签了死契的奴才,风轻染要自己惩治田如海,刘德贵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