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没错,这计划是她很久之前就筹谋好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毕竟她不可能一连几天出门而不引起陆珩的怀疑,这次的成功竟然主要仰赖于几天后的成亲!
因为婚事将近,陆珩才对她放松了警惕,她身边跟着的侍卫也从四个变成了两个,也才有了这次的成功。
桑桑定了定心神,然后租了一辆马车:“师傅,把我送到城外,脚程费自有你的。”
车夫接过钱,喜滋滋地:“咱们这就走。”
桑桑先前研究过了,城中有暂时租赁的马车夫,可以由他们送到城外不远的驿站处,然后可以再租赁马车或旁的法子往下一站走。
从马车窗往外看,现在正是中午时分,离傍晚还有两个多时辰,之前她都是傍晚才回府,估摸着那些人得等下午才会发现不对,这段时间尽够她离开的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桑桑照着前面人的模样,将户籍路引显示出来,守城的人压根就没怀疑:“好了,出城吧。”
桑桑对这一切的轻松感到怀疑,怎么会这么轻易,她甚至还幻想过被拦下的场景,看来赵询真的很靠谱。
出了建康城,车夫乐呵呵地问:“公子,你这出城做什么去啊?”
“探亲,”桑桑并不想多谈。
好在那车夫没再问旁的,他拉着桑桑一路往前赶,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第一个驿站:“公子,成了,天也要黑了,我也得回城了,要不会被扣在外面,您就在这儿歇着,明天再走吧。”
桑桑点了头,又给了车夫一笔小费,算是奖励他,等车夫乐滋滋地走了,桑桑才舒了口气,这儿已经是建康城外了,她不能像车夫说的那样等着,她得立刻赶往下一个地方。
此时的城内,酒楼门口照旧两个侍卫守着。
“这会儿都已经到傍晚了,姑娘怎么还没出来?”一个侍卫疑惑地道。
“兴许是今儿睡得多了些?”
“也是,那咱再等一会儿。”
先前桑桑都是很准时的下楼回府,今儿晚一会儿也不一定就有什么说法,兴许是有点事耽搁了,两个人又不死心的等了一会儿,可日头又暗了些,桑桑还没出来。
两人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对视一眼后连忙跑到了楼上的雅间,推开门一看就是两个趴在桌子上昏睡的丫鬟。
将丫鬟弄醒,两个小丫鬟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可等稍微清醒了一些后,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是桑桑姑娘把我们迷晕的。”
那药药劲儿很大,等觉出不对劲儿以后她们已经没有力气出声了,就那样比迷倒,至于桑桑为什么那么做,两个丫鬟的脸刷一下的就白了。
另一个侍卫搜遍了全屋,面色如冰:“没有,姑娘不见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已然颤抖了,这可是陆珩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就这样活生生的把人弄丢了。
实在是想不通,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这不可能!
可瞧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桑桑就是逃走了,该怎么办?
“去……报告给世子吧,”其中一人咬着牙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得第一时间告诉陆珩了。
西郊大营。
月悬中天,已经是这样晚的时候,陆珩他们却才收兵往回走,刚到帐篷,还没等脱下盔甲,外面就传来喧嚣声。
十安皱着眉:“世子,奴才出去看看。”
等十安出了门,他心道这是什么地界儿,怎么有人敢深夜前来闯门,这可不是找死,可还没走几步,就有个人过来,低眉哈腰的:“十安哥哥,外面来求见的是世子爷的人,正等着呢。”
十安一愣,这回来西郊大营,该带的人都带了,怎么还有人要求见,难道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快,把他们带进来,”十安说。
那人立刻将人引了进来,他心道这也就是陆世子的人了,要不然别说进来,敢深夜闯门就是死罪了,直接打杀也不为过。
两个侍卫苦着脸进来,合该是巧了,正巧桑桑不见的这一天,世子爷竟然来西郊大营了,西郊大营可离城中心远多了,他们不要命地骑马过来也深夜了,这会儿子功夫桑桑指不定都逃到哪儿去了。
十安一见他们就劈头盖脸的问:“来的这么急可是府里有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眉头就拧了起来:“你们……不是负责保护桑桑姑娘的人吗?”他心头狠狠一跳,难道是桑桑出事了?
侍卫们脸色煞白:“十安哥哥,等咱们见了世子一道说吧。”
四月初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帐篷外面点了火堆,他们过去的时候陆珩正坐在帐篷里。
盈盈的烛火映亮了陆珩的半侧脸,他眉目俊秀,正侧身坐着,用一只手解开另一只手上缠着的布带,他的身影投在帐篷上,让人不敢直视。
侍卫登时就跪下了,磕磕巴巴地道:“世子,出事了……”
陆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桑桑姑娘……她……她逃走了……”
第65章
夜风习习,烛火投映的陆珩的影子却一动不动。
侍卫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逃走……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十安听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不自觉加大了声音道:“你们是不是半夜吃酒吃醉了到这儿胡说八道,这可是西郊大营,不是说胡话的地方!”
在十安的印象里,桑桑是一介弱质女流,平素里多走两步路都会喘,自打来了建康城以后几乎就没出过听松院的门,就算偶有出去也是陪着世子,并不能乱走。
这样一个纤弱的姑娘,如何能在两个丫鬟两个侍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压根儿就不相信。
侍卫磕磕巴巴地说话,舌头都拌在一起了:“奴才们怎么敢到世子面前胡说,这都是真的。”
十安回头看了眼陆珩,只见陆珩眉眼半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分明一句话都没说,也让人觉出一股子肃杀的感觉来。
十安绷紧了脸:“你们仔细说说。”
侍卫提紧了心,然后将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说罢伏身在地:“世子,事情就是这样的,等我们发现时桑桑姑娘已经不见了,这才立刻就赶来了西郊大营,可惜这里离的有些远,咱们这时候才到。”
纵然听完,十安也想不明白,桑桑是怎么从酒楼里逃出去的?
陆珩手中的布带落地,毫无声音,却似有千钧之力。
他胸口中似乎有无法殆尽的怒气,即将燃烧,吞噬掉他整个人,可越是这样,他面上越平静,甚至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陆珩起身,走到侍卫跟前:“你们……回去领罚,”说罢,一个字再不肯多说了。
那两个侍卫额上的汗却越来越多了,领罚,只有他们才知道陆珩所为的领罚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几乎浑身瘫软。
很快,陆珩出了帐篷,此时月亮悬于中天,已然半夜。
十安的眼皮直跳,他根本想不到桑桑会逃走,也不敢去想陆珩会有多么生气,他劝慰道:“世子,这儿是西郊大营,”不是等闲之地啊。
“去跟主管说一声,”陆珩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桑桑,把那个如此胆大妄为的女人捉回来!
“世子,现在已经半夜了啊,城门早锁了,城中人也都睡下了。”
“回府,”陆珩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于是,十安只能跟上去。
一路回了听松院,陆珩才下马。
这样晚了,听松院里上上下下却都亮着灯,下人们都面色惶惶地候着,见了陆珩回来都跪下来。
陆珩一路去了桑桑的屋子,安嬷嬷和宝珠正守在屋里,原本她们两个正乐呵呵地商量过几天婚礼的事,可忽然间就有了桑桑逃走的消息传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宝珠知道消息的时候竟然没有太意外,她想起了之前桑桑被囚禁取血的噩梦一样的日子,还有桑桑的不甘心,她忽然就明白了。
只不过她被这段时间的假象所蒙蔽了而已,宝珠也隐隐明白了,只怕桑桑这段时间都在假装。
十安跟在后面,偷偷给安嬷嬷和宝珠打了手势,她们两个小心退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屋中只余陆珩一人。
这屋子如此熟悉,桑桑会躺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会在书案旁看话本子,可是现在她竟然逃走了,她竟然敢逃走!
陆珩打开了立柜,里面的衣裳一件也没少,又看了看妆奁匣子,里面的首饰钗环也是一个都没少,只除了银子……
桑桑之前攒的那堆银子不见了。
陆珩扯起唇角苦笑,从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念头,也知道她一直想逃走,可他从来都没当一回事,他以为她那样纤弱的一个人是逃不走的。
更何况还有这次婚事,她不是已经答应了吗,原来她还在骗他,一直在骗他。
陆珩失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想起了侍卫们的回话,桑桑这几天都是一样的作息,从中午在酒楼待到傍晚才离开,今天她正是趁着这时间段逃走,她果然筹划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