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心想,原主估计就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瞧着这丫头说话随意一点没有怕她的意思,想来本身就是个和气的主子,这倒是让年世兰对年家印象好了几分,毕竟受那些影视剧的影响,年家的人在她心里,可是嚣张跋扈、自掘坟墓的典型呢。
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脸上的笑意自然就深了几分:“那感情好,今儿个我高兴,回去给你和春浓一人赏个大封红。”
那丫鬟听了,一张喜庆的圆脸更是笑开了花,对着年世兰直作揖,笑着逗趣道:“小姐总是对我们这样好,奴婢和春浓姐姐能跟着您这样的主子,可是我们俩的福气呢,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
年世兰听了这话,会心一笑。对年家更多了几分好奇,一想到自己一会要回的“家”可是在历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的厉害。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着,年世兰的耳边都是摊贩热切的吆喝声。她忍不住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瞧,就看着路旁挤满了做生意的摊贩,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她不由莞尔,这样的“烟火气”,可是在原来的世界上不曾遇到的。
她这边落下帘子,却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早就落在了别人的眼中,逸仙楼三楼雅间内,正临窗坐着一人,那人黑沉沉的眸子里,仍映着年世兰刚刚的笑颜,毫无心机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是他从不曾见过的美好……
004:年家娇儿
这边马车在年府门口停稳,随行的丫鬟先跳下了车,又放妥马凳,才小心的将年世兰扶下马车,年世兰借着这个空档抬头打量,只觉得这年府当真是气派,门口立着两个百十来斤重的石狮子,门匾是黑沉沉的乌檀木所做,据说上头的字都是当今圣上亲笔所提,单就这份荣耀,都不知道这京里头儿有多少人看着眼热呢……
那丫鬟扶着她就往门内走,要说年府外头瞧着巍峨庄肃,那进了府里头可真是变了个样……
潺潺细流水,曲折白玉桥……
满眼望去,粉白的芍药花在府内各处都开得耀眼,想想历史上年氏好像就是自幼偏爱芍药花,这满府的花为谁所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这边一边赏景一边行进,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些,刚拐过蜿蜒的长廊,迎头就碰见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往这赶,领头的是位年约三十许的美妇人,与年世兰一般无二的雪肌杏眸,脸上盈盈带笑,见着年世兰就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心肝肉儿的唤起来……
年世兰脸上不自觉就染上了丝红晕,羞的。毕竟不管前世今生,她从未被人搂在怀里这样呵护偏疼……
“瞧瞧,瞧瞧……糯糯不过走了小半个月,娘亲就跟丢了魂一般,这要是换做是我,娘亲估计连多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年世兰从年夫人怀里偷偷打量说话的人,与她一般无二的杏眸正带笑的望着她,不同的是,她的肤色比年世兰来的深,是后世最受推崇的小麦色,身上穿的也不是寻常贵女穿惯的宫装,而是一身绯色苏锦的骑马装……这便是年世兰嫡亲的姐姐--年若兰了。
“娘亲,阿姐又取笑人家,人家可不依!”
说罢年世兰还爱娇的跺了跺脚,顺势从年夫人的怀里挣了出来,一副小女儿恼羞成怒的娇态。
“阿若这是嫉妒糯糯惹人疼呢,就你阿姐这性儿,把她放出去还不是一大祸害……多大的人了,连个婆家都说不上!”
年世兰不免有些怔忪,历史上这时候年氏的姐姐可是嫁了人的,不但嫁了人,还与她的夫婿胡凤翚借着年家的名头很是为非作歹,甚至后来在年氏成了贵妃之后更是无恶不作,最后落得个自刎收场。难道因为自己这一穿,这里的故事竟重新改写了?
因为对这里环境的陌生,年世兰乖巧的跟在年夫人的后头进了正堂,一路上很是有些沉默。毕竟这里都是原主最亲近的人,她要是一不小心漏了怯,再想找补可就难了。
年夫人自然不知道她的担忧,瞧着她闷闷的样子,只当她是在宫里头待了这小半个月过得有些乏累了。
“糯糯莫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开口的是年若兰,瞧着妹妹这蔫头耷脑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毕竟这妮子打小就是个娇娇儿,何曾这样神思不属过?
“阿姐说什么呢,宫里头规矩虽严谨了些,却无人给我委屈,我只是想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府,心里有些不舍……”
她这话一说出口,不仅年若兰,就连年夫人都神色怏怏,是啊,她们竟忘了,糯糯一旦中了选,不知道哪一会就要被人接走了……
005:被养傻了
年夫人斟酌了许久,才小心开口道:“四爷那人,虽瞧着有些冷情,但是待咱们年家速来宽厚,你哥哥在四川就多亏了四爷的照料,他又是咱们这一旗的旗主,你入了府就是侧福晋,别人想要辱你,也要思量一下咱们家的分量!”
说是这么说,可是到底红了眼,毕竟年世兰因着是府里的老幺,性子被她宠的有些娇憨,再加上年府里头没有那些通房、姨娘,她从小就没遇过什么腌臜事,可到了雍王府呢,雍王妃瞧着面甜心苦,那李氏、钮祜禄氏更是早早生了阿哥傍身……
“娘亲想着,春露、春浓跟你是自小长大的情分,你入雍王府的时候便都带着,遇事多同她们说说,碰到棘手的事,就给家里来个信儿,娘亲,总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她们这边娘仨说着体己话,却不知年世兰的小像早就摆在了某人的案头上,那人摩挲着画像上年世兰嫩的出水的笑脸,忽而勾唇一笑。
“苏培盛,最近可有什么宜嫁娶的好日子?”
“回爷的话,要说离得近,十日后六月初六倒是难得的好日子。”
“那好,就定在十日后。你命人到内务府走一趟,让他们抓紧赶一套侧福晋规格的喜服出来,你再亲自往年府去一趟,递个信儿。”
“是,奴才这就去办。”
苏培盛领了差事,躬身从书房退了出来,到了廊下才忍不住长出了口气,想着跟着爷这十来年,头一次瞧着爷像是有了人气一般,居然都有了笑脸。
他挥手招来个小太监,将四爷的嘱咐细细的交代了一番,命他去内务府递话。自己则是坐着府里当差的马车,往年府行去。
苏培盛到年府的时候,年世兰正在花厅里陪着年夫人用膳,因着她刚回府,这日晌午的午膳比平时更丰盛了几分,年世兰的手边,是一盏燕窝桃胶牛乳羹,煨煮了一个时辰,炖的软烂香甜,桌上碟子里摆着乌梅排骨、鸡丝黄瓜、红油鸭子、麻辣口条、碗里则是红烩羊肉、油焖大虾、麻辣蹄筋、珍珠鱼丸,还有一盅当归乳鸽汤。
年希尧亲自领着苏培盛来了花厅,苏培盛在花厅环绕一圈,就见着年夫人旁正襟危坐的年世兰,仍旧穿着那身杏粉色的宫装,只是在外头罩了件琵琶襟的家常小衫,下身则是条珍珠白的罗裙,若说特别,便是那衣衫袖口处同裙摆处,都细细的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粉白芍药。
苏培盛不敢多瞧,含笑说明了来意,年夫人听了一怔,她没料到雍亲王府那亲事定的这样急,总感觉透着丝……急不可耐的意味。
“劳烦苏公公亲自跑这一趟,我家老爷正好遇到昔年的同窗去了逸仙楼吃酒,等到他回来,我定好好传达。”
说着从袖筒里摸出几张银票,悄悄的递到苏培盛的手里。苏培盛将那银票放在手里捻了捻,才不动声色的收到袖筒里。
年希尧又亲自将苏培盛送出了府门,才重又落座花厅,给自己加了双碗碟。
一家人看着眼前的佳肴,都失了胃口。只有年世兰还津津有味的吃着,她本来还担心在年府里住的时间长了难免露出端倪,谁承想那边雍王爷就来要人了,等她进了雍王府,再想见到年府的人可就难了,更不怕会穿帮了。
年夫人同年希尧、年若兰看着吃的欢快的年世兰,同时叹了口气
这孩子,莫不是让他们养傻了吧……都什么时候了,净顾着吃!
006:姐妹
年世兰自然不知道年夫人她们的腹诽,觉得自己吃了有个七分饱后就停了筷子。旁边的丫鬟忙递过来盏温温的茶水,年世兰喝到嘴巴里动了动,才吐到一旁的渣盅里。
吃了午膳,又陪着年夫人闲叙了许久,才被打发回自己的小院休息,年世兰住的院子在年府的东头,是整个府里头采光最好的一处地方,院外悬着的-芍药居的匾额,乃是年遐龄亲笔所提,由此也可看出年家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年世兰这边前脚刚进了院门,那头的月亮门就冒出个人影来,同早上接车的丫鬟一般无二的嫩黄色罩褂,只是容长的团脸上勾起两个梨涡,映着人更显得亲切几分。
“小姐总算是回来了,奴婢刚在耳房放好温水,小姐忙了一天,定是乏了……”
年世兰正觉得浑身黏黏的不太舒坦,这一席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当下连目光都透露出几分暖意。
年世兰由着丫鬟伺候卸了满头的钗环,又将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褪去,才慢慢的坐进浴桶里,桶旁边放着一瓢鲜牛乳,那牛乳里头还滴着几滴花露,淡淡的奶香混着匍匐的花香,缓缓的倒进浴桶里,年世兰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着浴桶一下一下的点着头,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