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领着丫鬟心中气不顺。
刚刚右相府来下聘,二夫人和云霞都高兴坏了,三夫人也跟着高兴,反正她没有女儿,随便靖宁候府哪个女儿跟右相府结亲,对她都只有好处。
可她万万没想到,一转角就听到云霞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在已婚云霞的嫁妆。
现银便有三万两!还有那些铺子庄子,三夫人听得眼睛都快红了。
她嫁给三老爷后,可从来都不知道靖宁候府竟然这么有钱。
外头谁不知道靖宁候府在老侯爷逝世之后,每况愈下,府中……节俭,当初娶她的聘礼也没多少。
可这会儿,云霞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嫁妆加起来就超过五万两银子,这还都是保守估计,要知道二夫人可是还有两个儿子,女儿能给这么多银子,难道还能短了儿子不成?!
她这位二嫂有多少家底,三夫人可清楚得很,老侯爷给二老爷娶二夫人是为了和另一位老大人的承诺。
那位老大人撑死也就是个五品官,后来更是被贬,能有多少银钱?
这些年二夫人紧巴巴过日子,一副视财如命的模样,三夫人也不觉得奇怪,却没想到她是被蒙在了鼓里!
二夫人这是把她当猴子耍呢!
三夫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二夫人哪来那么多银子。
她是大老爷当侯爷的时候时嫁进来的,不说大哥不会小气,就是老夫人也绝不会亏待她这个唯一儿子的媳妇,另外两个老爷不可是她亲生的,大嫂早逝,二嫂那性子,更不会厚待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恰在此时,三夫人抬头,见此情此景,心中一悸。
云央!
是啊!就是云央!
谁不知道云央外祖家是江南大户,铺子开遍大江南北,十八年前嫁进靖宁候府,十里红妆,羡煞多少大家闺秀?
三夫人仔细想了想,云央的母亲病故后,她的嫁妆就一直由公中保管,三年前侯爷又过世,云央被接回叶家,当初好像也谈过大夫人的嫁妆问题。
因着与右相府的婚约,云央要回到靖宁候府出嫁,大夫人的一百二十四抬的嫁妆也就留在了靖宁候府,名下的铺子倒是被叶家接了大半过去,说是帮着管着。
公中可是二夫人在管着!那大夫人的嫁妆不就在她二嫂手中吗?!
三夫人瞧着水榭中美得不似真人的云央,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她这位才归来没多久的侄女还真是邪乎,前些日子闹了一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没脑子的。
可这才几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前些天更是轻而易举让云霞和二夫人吃瘪。
她前几日便听从北麓书院回来的云霞对着二夫人好一通的告状,话里话外的,都是云央欺负了她。
三夫人心下好奇,便遣婢女打探了一番,那可是不得了啊。
云央当着下人的面抢了云霞的马车,让她颜面扫地,云霞却还只能咽下到了喉咙的一口血,坐上她向来看不上眼的破烂马车,屁颠屁颠的跟着云央。
结果在在书院里遇着那些大家小姐,被好一顿嘲笑。
到后来,二夫人找云央过去,她那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只叫三夫人目瞪口呆,偏生她那短视的二嫂还真就被她两三句话给忽悠过去了。
云央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叶家可精明得很,之前的大夫人三夫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偶尔听到二夫人提起时的咬牙切齿,就知道二夫人怕是没怎么在大夫人手里讨得了好,所以,云央怎么都不可能被养成之前那蠢样。
这么说,云央是装的了?
何必?她这一装可就把原来属于她的亲事推给云霞了。
三夫人揪着帕子,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
云央一转头,看到三夫人站在水榭外,捏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央盈盈一笑,款款向前,朝三夫人见礼,“云央见过三婶,前头右相府来送聘礼,三婶怎么没在前头帮衬着。”
云央哀怨的看着前厅的方向,眼底的失落是怎么掩都掩不住,手里的帕子更是捏得紧紧的,瞧着很不甘心。
三夫人见她真情流露,诧异了一下,有点看不清自个儿这侄女了,说道:“你二婶最是精明强干,有你二婶在,出不了乱子。”
只说二夫人精明强干,却对自己为何在这只字不提,云央低头敛眉,轻声道:“是啊,二婶最是精明强干,便是云央刚回来,也看得出府里比起三年前,可鲜活了不少,便是下人脸上也总是笑容。”
三夫人听着这话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不过,她还没忘记刚才的盘算,话锋一转说道:“你妹妹都快要出嫁了,想必央儿要不了多久也得嫁人。”
三夫人一边说一边轻笑起来,又道:“说来,霞儿的嫁妆可丰厚着呢,三婶瞧着都羡慕,想必央儿出嫁时的嫁妆不会逊色于你妹妹。”
云央诧异的抬头,紧接着脸上又多了分失落,“云央的爹娘都不在世上了,哪还有嫁妆?”话到后头,还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三夫人连忙心疼的握住云央的手拍了拍,嗔道:“瞧你说的,大哥大嫂去得是早了些,可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最是爱你。”
“你娘的嫁妆可全都是你的,便是你父亲,临终前也嘱咐把他的一部分私产分出来给你做嫁妆。”
云央越发诧异,瞧着像是不知道这事,“父亲的私产?”
三夫人见此,故作惊讶道:“央儿不知道吗?我还当二嫂跟你说了呢。”
云央疑惑的摇摇头。
美人便是美人,即便是一副被人蒙在骨子里的蠢样,也叫人看直了眼。还真别说,她这侄女长得着实好看了些。
三夫人原来还觉得云央难对付,可这一接触,又觉得或许就是她又直又蠢,完全不懂得看脸色,这才能气着云霞。
三夫人眼中含笑,不动声色道:“许是忘了吧,没事,你娘的嫁妆也在你二婶那,你要是想自个儿拿着,管你二婶要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云央追问。
“只是……可别在你二婶面前说,是三婶跟你说得这些……”三夫人面露为难。
云央不解:“为何?”
“你也知道……你二婶平日里把钱财看得重了些……之前三婶好似在她屋里瞧见了你娘嫁妆里的摆——”
“不可能。”三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云央一口打断。
三夫人还没来得及诧异,接下来云央的一番话,就让她相信,她这侄女是真的蠢了。
“二婶现在是侯夫人,谋夺长嫂嫁妆这样不要脸的事,她如何能做得出来?定是三婶瞧错了。”
“且,自云央回来之后,二婶向来对云央无微不至,便是云霞也偶有嫉妒,二婶对云央的好云央都看在眼里,二婶不是那样的人。”
云央斩钉截铁的说完,还狐疑的看了三夫人一眼说道:“以后这些话三婶还是别说了,要是让二婶听到,指不定要伤心的。”
“二婶和二叔撑起偌大的侯府已经很不容易,尽管如今的侯府不复祖父在时的富裕风光,却……”云央忽然蹙了下眉。
三夫人正因为云央的话嘴角抽得厉害,听到后来,更是差点气出一口血来,如今见云央说道一半忽然不说了,总觉得接来下的话她要是不知道,肯定会后悔的,不由问道:“却什么?”
“没什么……”云央搅着手里的帕子,一副不欲再说的模样。
三夫人心里就跟关了只猫似的,猫爪子挠得她心痒痒,连忙追问:“央儿和三婶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没了爹娘,三婶也算是半个娘了。”
夏儿在一边翻了个白眼,之前小姐被二夫人逼着交出定亲信物的时候,半个娘,你在哪呢?
在一边看热闹!
云央听三夫人这么一说,有些意动,脸上却还犹豫着,三夫人连忙加一把火,“跟三婶说说,若是有事,三婶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云央松了口,说道:“父亲去世之前还带我到库房里看过,满库里都是宝物,还说是祖父留给他,二叔还有三叔的,他的那一份就分些给云央当嫁妆。”
三夫人在听到云央说道满库都是宝物的时候,不由轻轻吸了口气。
又听到云央继续说,“我见府中过得萧条,还以为那些东西早没了。便也不念着父亲口中说的嫁妆。”
“如今听三婶这么一说,才觉得奇怪,祖父当时留下了那么多宝物,怎么才三年多就耗了个干净?”
三夫人心底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勉强维持着笑容,问道:“央儿莫不是看错了,哪有满库的宝物,府里自你父亲过世后,便不甚富裕。”
云央摇摇头,“我才不会记错,当时我都快十二岁了,而且父亲还给我看了厚厚一叠契书,好像是什么铺子,田地的。”
铺子,田地!三夫人握着云央手腕的手用力收紧。
“呀!三婶,你抓疼我了!”
三夫人猛地回过神来,敷衍了云央几句,匆匆走了。
云央看着三夫人因为没注意脚下,险些跌倒的背影,轻轻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唇瓣弯起,道:“夏儿,我饿了,走吧。”
接下里,估计就是一出好戏了。
想把她当枪使?连枪都不会用,怎么使?
第9章 被抢未婚夫的孤女(9
自白日听了云央的话,三夫人心里就跟住了只猫似的,挠得她整日不得安宁,好不容易等到三老爷下衙回家,三夫人迫不及待的把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赶出去。
“老爷,我今日听央儿说,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府里可没现在萧条。”三夫人白日里犹豫了许久,还是打算先在三老爷这打探打探,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