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淮来了?苏妙瞬间来了精神,掀开帘子就往外看。
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上,少年一身玄衣,握着马缰,意气风发,英姿勃勃。马蹄高扬,向着她而来。
苏妙刚下车苏淮就到了,高兴地下了马,唤道,“阿姐!”
然而苏妙却被他身后的一匹白马吸引了注意,那马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毛。眼睛大而湿润,明亮温和,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苏妙滴溜溜地围着那漂亮的白马转了几圈儿,兴奋地冲着苏淮道,“淮淮,我可以摸摸它吗?”
苏淮没料到阿姐放下他不管,要去摸小白。却也并不生气,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苏妙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小白没有抗拒,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头部往前凑了凑,在她掌心蹭了蹭。
但是苏淮牵着的黑马像是受到了冷落,顿时不乐意了,突然打了一个响鼻。
苏妙被吓到了,略微往后退了退,下意识地缩进了赵谨的怀里。
黑珍珠其实也很漂亮,高大匀称。全身光滑,黑得发亮。但是太高了,又是黑色的,就显得比较凶。苏淮就是骑着它来的。
苏淮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上下打量,左看右看。
最后目光顿在了那紧紧相扣的手上,怪不得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呢!
察觉到那灼人的视线,苏妙一个激灵,手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抽了出来,同时也往旁边躲了躲。
怀里一空,手也没见了,赵谨错愕地看向身边的女子。
苏妙假装没看见,隐隐有种偷偷谈恋爱被家长抓到了的心虚,忙上前拉着苏淮岔开道,“淮淮啊,阿姐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里,你书读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呀,阿爹让我过两日跟着他去军中呢!”一提读书,苏淮也捎带着转移了话题,冲着赵谨就是一通数落,“你怎么照顾得我阿姐,都瘦成这个样子了!”
苏妙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瘦了吗……没有吧。”
各自正打岔间,苏妙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那白马幽幽地道,“淮淮,这马是陆家姑娘那头吧?”
赵谨微微别了别脑袋,假装没听见自家夫人的这个“头”字。
苏淮却是突然扭捏起来,俊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
苏妙震惊了,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欲细问,一辆豪华的马车“吁”的一声在面前停下。
掀开帘子,是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小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周南竹瞅了瞅苏妙,“嘿,小嫂子,出个门你咋还胖了呢?”
赵谨:……
苏妙:……
苏淮迅速给了周南竹一手拐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给小爷闭嘴!”
嘿,周南竹反手揪住苏淮的后领子,“之前央着我教你追姑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呐!”
“……”赵谨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苏淮一个猛扑而上,死死捂住周南竹的嘴。
苏妙却是喜上眉梢,欢呼雀跃地拉着苏淮一个劲儿地问,什么程度了?要帮忙吗?
直到拉着苏淮上了马车,苏妙还是兴奋得不可言语。
这边赵谨走到了周南竹的马车旁,还是皱着眉看着那头也不回的女子。
周南竹看不下去了,“至于吗?”不就是分开这么一小会儿。
赵谨斜了他一眼,后者默默地上了马车。
这边,苏妙还是沉浸与美好的八卦事业中无法自拔,虽然什么也没问出来,但是好像看苏淮面红耳赤的,而不是平时三寸城墙皮的模样,她就开心。
“阿姐,你别听那姓周的胡说!”顿了顿,对上苏妙双眼放光的表情,欲哭无泪地往后缩了缩。
突然想到了什么,拨开了苏妙的爪子,一本正经地道,“我有事要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悄么声地我咕了,一片云彩都不留!
第七五章
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 周南竹和苏淮, 所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十几年前,如今圣上的亲弟弟,沐亲王一家回京途中, 遭遇了山匪, 夫妇二人惨死, 一双子女不知所踪。
圣上动用满朝的力量, 官兵倾巢而出, 四处搜索。那男孩于半月后寻回, 女孩却是没了痕迹。
但是,前几天却是寻到了。
正是李家的庶女李暮烟。十几年前,其名义上的母亲杨氏是江州的采莲女, 曾与李家公子有过一段感情, 后来公子回了京城,不久就抱着年幼的女儿上了李家的门。时间正是那沐亲王府的小女孩失踪后不久。
一切都对上了。
说来也巧,皇后有心替太子相看侧妃,于宫中设宴,世家夫人们纷纷携女前去。圣上中途过来凑热闹,一行人行礼,远远就望见了李暮烟腰间的白玉。
圣上与沐亲王感情甚好, 激动不已。当即就赐府宅,赏了封号“沐阳郡主”,让人快马加鞭通知如今的沐阳王,萧况!
“赵兄啊, 那李暮烟可是对你有心思,如今成了皇亲国戚,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赵谨懒懒地撩了撩眼皮,“关我什么事!”
周南竹一噎,顿了顿才道,“你皮糙肉厚没什么大碍,怕就怕,她整我小嫂子啊。”
苏妙身后虽然有威远将军府,也有怀远侯府。但天下是圣上的,哪一家都是为天子办事的,到底君君臣臣,哪能与圣上护着的人抗衡。
巧的是,这边的苏妙同样也怕李暮烟害她。
苏妙缩了缩自己的狗脖子,有感而发,“淮淮,我觉得我好危险啊。”
可不是嘛。之前是因为想着和离,底气足。可是现在,她不想和离了哇。
苏淮瞅了瞅她那没出息的小样,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很铁不成钢地道,“你怕什么,你身后有苏家,还有赵家,你怕她一个小小的郡主?”
苏妙默默地举了举手,插了句嘴,“人家背后有当今圣上。”
然后苏淮就住嘴了。
苏妙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淮淮啊,要不——”
苏淮看她这样子就猜到了她打什么主意了,迅速道,“不可能,阿爹不会同意的,我姐夫也不会同意的。”而后接着道,“阿姐啊,姐夫早就说了,未曾喜欢过那李暮烟,一切不过是她单方面的心思。你嫁给了赵谨,如今琴瑟和鸣,是你争取来的姻缘。你怕她做什么呢?”
苏妙没想到自己想回苏家待段日子的小心思被苏淮看得透透的,瞬间老脸一红。
而后听着苏淮的这番话,却是一滞,是啊,她怕什么呢?
起初,她怕死,她拆散了男女主,她怕女主卷土重来,故技重施,生生烧死了她。
后来,她还是怕死,却也怕苏淮死。所以自己想方设法和离,不招惹原女主的同时,她也逼着苏淮收敛性子,不要四处惹是生非。
但是——
明显地,这本狗血的书已经完全崩坏了啊。
她的理亏,她的死亡,完全是基于她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还自己作死啊。现如今,这个基础都不存在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的郁结与压抑顿消,苏妙眼睛眨也不眨地瞅着面前的少年。
直把人看得愣住了,这才摸了摸苏淮的脑袋,换上一副口吻道,“我家淮淮有了心上人之后,这说话就是不一样了哈。”
苏淮:……
……
两辆马车,连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热热闹闹地到了赵府门口。
但偌大的赵府却恍若不知,就连表面虚伪热情的余氏也没有来做样子。
苏妙诧异地进了门。
苏淮自是要留下来用饭的,周南竹也滴溜溜地不肯走,说是和赵兄这许多日子没见,要培养一下感情。
“言尚书将莫青送回来的折子呈了上去,圣上当即就派人去了江南押那朱太守进京呢。我爹还说,你这差事办得漂亮!”
当然,老头子紧接着好好地训斥了他一顿。
顿了顿,怀疑地看向赵谨,“你用了我的身份,没在江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苏淮一边拿着筷子和周南竹斗法,一边开始给赵谨下绊子,“对啊,做什么事会需要用到他这浪荡公子的身份啊?”
苏妙咬了一口碗里的虾肉丸子,腮帮子鼓鼓的,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没什么,也就是和高家的那位小姐眉来眼去了几天……指不定,过几日她就寻到了你周府去!”
烛光下,赵谨眼睛微眯,盯向身边的女子,却没有说话。
周南竹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小嫂子你傻我可不傻,你在那看着,赵兄是疯了才会去和别的姑娘眉来眼去的。”
苏妙刚要反驳,周南竹却是怪叫一声。
苏淮不动声色地扣住了周南竹的爪子,“说谁傻呢?”接着反手就挖了一大勺花生米洒进周南竹面前的酒坛子里。
周南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傻小子,再扭头看了看自己这坛三十年的女儿红。
“苏淮,本公子跟你拼了!”
……
用完饭,已经有些晚了。周南竹走了,苏淮也不情不愿地回了苏家。
苏妙心里像是有只小鱼在激动地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