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黑狗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两个小伙伴不见了,忙嚎了一嗓子,屁颠屁颠地迈着腿就往这边跑……
“它……它又过来了……快走……”苏妙催促道。
赵谨却是懒得动了,双手扶着女子的腰,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电光火石间,苏妙明白了他的意思。
越来越近了——
“好好,我答应你,我不闹了,我不怄气了,我们快走吧……”
然而话音刚落,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那条大黑狗顿住了步子,恋恋不舍地看了它的小伙伴一眼,而后摇了摇尾巴,扭头离开……
危机解除了,警报也消失了。
苏妙回过头,这才注意到两个人此刻尴尬的姿势。
她的手好死不死地勾着人家的脖子,腿勾着人家的腰。而她的腰上,透过布料,隐隐还能感受到掌心的温热。
顿时老脸一红,气息也乱了几分,当下就板着脸道,“放我下来!”
赵谨手微微紧了紧,“这是过河拆桥啊?”
苏妙松开爪子,冷冷地拨开男子扣在她腰间的手,哧溜一声滑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隐隐可见,泛红的耳垂……
男子轻轻一笑,慢慢地跟上女子的步伐。
远处,高玉音抱着怀里的猫,轻哼一声。
“这女子也太大胆了些吧,这在外面,就这般……这般抱着男子。”一旁的丫鬟面红耳赤地道。
隔得有些远,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这姓周的年轻夫人突然就蹿到了周公子身上,姿势大胆,极其亲密,两人温声软语,蜜里调油。
高玉音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闻言轻轻折了一旁的花枝。
状似无意地道,“芝儿,替我推了王公子的约罢?”
小丫鬟诧异地抬头,看看自家小姐,又看向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多年的主仆也不是假的,迅速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只是,老爷肯让你入京吗?
芝儿这么想,自然也就问出了声。
高玉音微微一笑,慢慢地给喵喵顺了顺毛,“为何不肯,他巴不得我能做人上人呢。更何况这位周公子虽然现在没有入仕,但其父是朝中的老臣,多加提携爹爹也未可知啊!”
小丫鬟点了点头,问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但是……小姐……小姐你要做妾室吗?”
“与其寒门妇,不如高门妾。”高玉音莲步轻移,斜了两人离开的方向一眼,“更何况,这女子青天白日行为轻浮,未必就出自正经人家。”
而且,就算晚了一步,做了妾,她也有自信,取而代之。
……
第二日一早,赵谨将地上的被子卷好,流畅地塞进柜子里,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苏妙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懒懒地喝着粥的时候,高家的小姐却是突然来了。
一进门就乐呵呵地笑道,“姐姐,你在我家可住得习惯?”
苏妙招呼她坐下,示意流夏去倒壶茶来。
正说着,高玉音顺手将芝儿手中的托盘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托盘里是一件玫红色的绸裙,边上还摆放了一些脂粉和首饰,苏妙诧异地抬头。
高玉音按按苏妙的手,“我看姐姐衣服都比较素,就自作主张送了这些过来。”
“不用……不用。”苏妙连连摆手。
高玉音却是委屈不已,“姐姐该不会是嫌弃我的东西吧?”
苏妙囧囧有神地盯着那玫红色的衣服半晌,她是嫌弃啊,她不喜欢红色啊,更何况是这种红了,好老气啊。
但寄人篱下,现在还住在人家里在,她能说什么。
所以她只能咧了咧嘴,“多谢高小姐了。”
“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苏……雪。”苏妙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姐姐名字真不错。”高玉音称赞连连。
而后闲聊了几句京中好玩的地方,高玉音突然随口问道,“姐姐,周公子呢?”
周公子是谁?
苏妙差点没别过这个弯儿来,然后恍然大悟,对,周公子是赵谨,冲着外头喊道,“莫白!”
莫白是拎着茶壶进来的,冷着脸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这段时间莫白冲着她,一直就像犯病了一样,苏妙也见怪不怪了。侧头眨了眨眼道,“我……夫君呢?”
莫白冷哼一声,还是对之前流光阁的事耿耿于怀,想到这声音越发冷硬了,“不知道。”
说完扭头就走。
高玉音和芝儿幽幽地对视一眼,不对劲。哪个下人对正经主子这个态度的?
苏妙也不知道赵谨去了哪儿,想了想还是道,“指不定是去酒楼楚馆了,在京中就是如此,红颜知己数不胜数。”
赵大哥说了,让把他当做周南竹,这也算大实话了吧。
“姐姐你是他的夫人,你不管管?”
苏妙狡黠一笑,“我哪里是他夫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妾室。哪里来的资格管他呢?”
说到这里,还娇弱地抹了抹眼泪,恍若一个遇见了浪荡子的可怜女子。
这一个“妾室”差点没吓得刚进门的流夏硬生生咬断自己的舌头,冷静了半晌才继续往房里走。
有人惊诧,有人却是高兴不已,高玉音再次看了身后的芝儿一眼,两人眼里是同样的喜不自胜。
再开口已是有些急切了,“苏姑娘,你是说,周公子府上没有正经的夫人?”
这就不喊“姐姐”了?
苏妙没有答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该问的都问完了,高玉音姿势优雅地起了身,“那苏姑娘,我就先走了。”
临走之际,身后的丫鬟有意无意地冲着苏妙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流夏气得差点没蹿起来。
愤愤地关上门,“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说自己是妾室呢?”说完还轻轻跺了跺脚,“还看不起我家小姐,这威远大将军之女的名号说出去就能吓死她们俩!”
苏妙悠悠地给流夏顺着气,“不气不气,是的,吓死她。”
流夏却是气笑了,鼓着腮帮子看向苏妙,“小姐……”
苏妙开始解释,“我这又没有说假话,周南竹府里哪有正经夫人。”
流夏无话可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妙:呸,你才轻浮,你才不出自正经人家,我阿爹名头说出来吓死你!
第六九章
已然入夜, 凉风簌簌, 地上的叶子悠悠地打着旋儿。
高府书房。
刘师爷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高鹤。
“老爷,据这信中所言, 这周家公子名唤南竹, 并未入仕。这年纪样貌确实也都对得上, 家中未曾有明媒正娶的夫人也与小姐所说的对上了, 依我看, 老爷可以放心了。”
高鹤却是皱了皱眉, “但是这哪里都对,我偏偏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案上烛影摇晃,像极了人心, 躁动不安。
“那小子这几日还是四处闲逛, 不是去酒馆就是去茶馆吗?”
刘师爷连连点头,“对,今日也是如此,先是去酒肆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去茶馆,接着还去听了一会子戏,我看啊, 老爷不必忧心,他确实就是来游玩的。”
无独有偶。
这边客房里,也是烛光摇曳。
苏妙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随手翻着让流夏买来的话本子。
赵谨坐在桌旁, 看着手中的书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苏妙手中的本子,封上是大喇喇的“西厢记”三个字。
苏妙刚好看到了叛将要强娶崔莺莺那一段,有情人苦苦煎熬那里,但她内心却没有一丢丢波动。
因为大体故事梗概她都知道,结局她也知道,她看过。
至于为啥要再看一遍,那是因为——
再不找点事做,她快无聊得要发霉了。说什么在江南好好玩玩?这还不如在京中打理她的八宝斋呢。
想到这里,苏妙再次幽怨地瞅了赵谨一眼。
但恰好赵谨此刻抬头,将那目光抓了个正着。
不由得就轻笑一声,“你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苏妙下意识地反驳,语气颇有些凶悍,显然是对那黑狗的事情耿耿于怀。
赵谨淡淡一笑,没再接话。
烛光静谧,相处久了,两人翻书的动作甚至都有些一致,光影浅淡,一对璧人,莫名就有了一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公子!”
屋外陡然响起了莫白的声音,苏妙鬼使神差地就将手中的话本子收了收。
顿了顿,又不是老师来了?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赵谨应了一声。
莫白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而入,轻轻地搁在了桌上。托盘里两个雪白的瓷碗,旁边搁着两个同色的汤匙,烛光悠悠地照在上面。“公子,这是方才高家小姐送过来的,说是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粥。”
本来他不会随便将别人送来的东西递给公子的,但是让苏妙察觉到自家公子有多受女子喜欢,气气她也好。所以他就站在了这里。
赵谨不耐地扫了莫白一眼,“谁让你——”
他刚要呵斥。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分外明显,突突地刺着他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