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与陆宁阳的事还有人知道吗?”
苏妙:……
“但是我这些日子与你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连我都是听你提及的,应该没有旁人知晓此事了吧?”
“阿姐,你说话啊……”苏淮伸着爪子,在苏妙的眼前晃了两晃,“阿姐?”
苏妙:……
现在让我说话了?
苏妙没好气地按下他的爪子,“我不喜欢陆宁阳,也不喜欢赵谨。”
苏淮立马安静地坐回了椅子上。
终于消停了……
苏妙刚侧过头准备与苏淮捋捋这些事儿,苏淮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你为何非要说和离是为了陆宁阳,还有你为何要和离?”
一惊一乍得将苏妙的话憋回去了大半。
苏妙清了清嗓子道,“就是没有非要和离的理由,我这才找了一个他不得不与我和离的借口。”
嗯?
“阿姐你说啥?”
苏妙:……
“那你不喜欢赵谨,当初……当初为何哭着喊着非要嫁与他呢?”
苏妙揪了揪头发,因为这都是原来的苏妙造的孽。
只得挤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扬着脸道,“因为当初喜欢……”
“我就知道你当初是色迷心窍,被那好看的皮囊惑了心智。赵谨那个妖精……”
苏妙已经不想辩解了,对对对,我色迷心窍,我被惑了心智。
“所以,是因为赵谨冷落了你,你这才心如死灰,无欲无求?”
苏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不不不,是因为我本身就无欲无求。”
然后苏淮再次全然听不见她的话,一拍桌子道,“阿姐,要不你试试喜欢陆宁阳吧,我看着他挺不错的,虽然他武功应该比赵谨差了些,长得也比赵谨差了些,说话也比赵谨文绉绉的,家里还有一个讨厌的陆宁雪,但是……”
苏妙:……
苏妙靠在椅子上,伸手摸来桌上的茶杯,默默地抿了一口茶。
瞬间恢复了精神。
突然就一把攥住苏淮的胳膊,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比较,语调平缓道,“淮淮,阿姐的话你听吗?”
苏淮哼了一声,极其不配合地拨开了苏妙的爪子,“那得看是什么话了。”
苏妙再次死死攥住苏淮的胳膊,“我不喜欢赵谨,也不喜欢陆宁阳,但是我现在只想和离,并且我不喜欢陆宁阳一事不能让赵谨知道,所以不要坏我的事儿,你的明白?”
语气凶巴巴的,犹如炸毛的猫咪,像是下一秒就回奶凶奶凶地扬起自己的小爪子。
苏淮瞬间就后仰着脑袋狂点头。
行行行,和离和离,我不坏事儿。
苏妙扬了扬手,苏淮立马往旁边一躲。
那叫一个熟能生巧,敏捷无比。
苏妙诧异地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苏淮,“喝茶,说那么多嘴不干吗?”
瞅着苏淮咕噜咕噜地一口饮尽,苏妙又倒了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
姐弟俩并排而坐,各有各的心事。
苏妙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倘若我真的与陆宁阳有些什么,你方才千方百计替我想辙,就不怕阿爹迁怒到你身上?”
迁怒就迁怒吧。亲儿子总不至于打死吧。
少年眉眼疏朗,坚定道,“我不怕。”说罢看着苏妙消了气,笑得灿烂。还伸手摸了摸苏妙的狗头,“阿姐啊,你这上辈子修的什么福气,碰上我这么个讲义气的弟弟。”
是啊,不过也许应该说是原女配修的是什么福气……
苏妙不喜欢这种摸小狗般的手势,微微侧了侧头躲开苏淮的手,随口道,“你方才问何人知晓我的事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少年咬着一口森白的小牙,“小爷我去灭口!”
灭口?!
苏妙一巴掌拍上面前少年的额头,急得差点跳起来,“苏淮!”
少年嗷地一声叫唤后,连忙改口,“不不不,不灭口,我用银子去堵住他们的嘴。”
揉了揉额头还嘟囔着道,“阿姐,你咋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苏妙:……
因为你有提着剑就要为我杀了李暮烟的黑历史……
等等,他刚说什么?用银子堵别人的嘴……
银子?昌平楼?
想起了自己即将奔上日程的店铺整修大业,苏妙拉了拉苏淮的袖子,“淮淮,你有很多银子吗?”
“还行吧。”苏淮莫名其妙地看着苏妙,“阿姐,你缺银子花?”
“有点。”苏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嫁妆都在库房里,到时候和离了直接原封不动地全搬回去,省得麻烦。”还有一个隐晦的理由,就是她实在不想再去惹上余氏……
果然江山易改,怂性难移。
苏淮想了想自己的小钱袋子,极其肯定自豪地道,“我有!”
苏妙眼里都闪着光,“有多少?”
略一思索,苏淮道,“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和几十两碎银子吧。”说罢扭过了头,“今阳!”
今阳推门而入,对方才暴跳如雷的小公子,在小姐的细细劝慰下乖巧如猫的情形,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道是一山更有一山高,恶人——不公子自有小姐磨。
今阳很快就恭敬地奉上了苏淮黑色的钱袋子。
上头还用金色的丝线在中下方绣着苏淮的名字,边角还绣着繁密精致的花纹。苏妙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看就知道是低调而有内涵的有钱公子哥儿。
苏淮毫不吝啬地将布袋子丢给苏妙,“都给你,反正我明日就要回府了。”
金大腿啊。一出手就是五百多两。
弟弟果然是亲的。
苏妙笑眯眯地捧着苏淮给她的宝贝,扒开小口瞅了一眼……
银票呢?
苏淮直起身子将几十两碎银子哐哐当当地倒在桌子上,“诶,我银票呢?”
“今阳!”
刚出去的今阳一进门就猝不及防地迎来了自家主子的质问。
今阳道,“公子你忘了?你从南山书院出来那日,就把银票给了山脚下的马贩子,挑走了两匹好马,还让他若是有人打探你的行踪,务必不要说实话。”
“哦,对。”苏淮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摆手让今阳下去。
“那——那两匹好马呢?”苏妙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阿姐你傻呀,骑马入京如此张扬,当然不可,所以我就将它们系在了城外的林子里……”
苏妙:……
所以,五百两银子你就打了水漂漂?还连朵水花儿都没剩下?
偏偏苏淮还极其大方地将钱袋子往苏妙手里塞,伴着碎银子的脆响,苏淮道,“阿姐,剩下这些我都给你。”
苏妙:……
她还不如去找余氏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苏淮:天啊,我好像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第四六章
夜凉如水, 繁星密布。
苏妙并着双腿, 乖巧地坐在小凳上,双眼微闭,任由流夏替她拆下发饰。
都道三千烦恼丝, 古代这长发如瀑梳理起来也确是是烦恼, 真是想不通, 那些一头叮当乱响的不嫌麻烦吗?她今日不过被流夏逼着简单地簪了几样钗子珠环的, 都分分钟想扒拉下来。
苏妙慢悠悠地打了一个哈欠, 好困啊。
流夏细细地将拆下的珠环放在桌上, 突然手一顿,“小姐,你头上的雀尾步摇呢?”
“什么雀尾步摇?”苏妙勉强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嘟囔着道。她今日在丞相府折腾了一天, 回来又被苏淮一连串的问题折磨,现下身心俱疲,只想会周公。
随手敷衍地指着桌子上的一支玉钗道,“是这个吗?”
流夏却是有些急了,“这是芙蓉双钗,步摇是早上我最后替你别上的那个,雀尾上还垂着珠子……”
苏妙皱着眉想了想, 没印象。
等等,步摇?苏妙蓦然睁开眼睛,“很值钱吗?”
“比起这簪子不算是很值钱。”
不值钱就好,苏妙困意重新上头。
“许是掉了吧。”苏妙不在意地按了按流夏的手, 再次打了一个哈欠,闭着眼睛就往床上扑,末了还摆摆手,“流夏你也快去睡下吧。”
流夏提溜着蜡烛,屋内屋外细细找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
许是丢在丞相府了……
良久。
书房内却仍然是烛火摇曳。
案旁的烛火晃动不停,翻开的书页上,一柄雀尾步摇活灵活现,姿态曼妙。
玉珠散落,铺陈在泛黄的书页上,撩心动弦,可爱娇俏。
“……当时年纪小,远远望见世子,惊为天人,误以为是非君不可。但如今见了世面,幡然醒悟,只求好聚好散!……”
女子的声音犹在耳畔,可笑他还以为是在欲擒故纵,但,苏妙到底是何时对他死心,决心和离等陆宁阳归京的呢?
为何他刚刚才对她与苏妙的以后有了一点点期盼,就杀出了一个陆宁阳呢?
……
罢了。
三千里风和月,他志不在儿女情长。
既然苏妙已经心有所属,他再郁郁不得也不过是平白添了笑料……
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