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竹斜睨着他,双手一摊,我不管闲事!
清了清嗓子,迅速换上正经脸,说起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瑞王前几日去我家了!”
赵谨目光一凝,便听得周南竹接着道,“但是提到朝堂之事时我家老头子给含糊过去了。后来还问到你,老头子只说你尚未袭爵,现在让你表态有些为之过早!”
“替我谢过令尊!”赵谨轻轻一笑。
周南竹摆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不过你若是真想谢,不如谢我好了!也不求别的,你就在我爹面前装拙一些啊,省得他整日念念叨叨的。”
“不是戳着我说,你看看赵谨,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好剑术,不仅做了兵部正三品的侍郎,还同是是长羽卫指挥使。这还没袭爵呢,就已经甩你这混小子一大截了。”
“就是指着我道,你看看你,跟赵谨一个书院出来的,小时候也常在一起,怎么就没学到人家半点好呢!整日无所事事的,一副勾栏做派。吊儿郎当的,平白惹人厌!”
“我娘倒是帮我。只是摸着我的头干嚎,儿啊,别听你爹的,整日就知道攀比。但是你好歹也谋个一官半职的,这样娘出去也好说道说道啊。”
一句一句戳心无比,周南竹此时已经有些哀怨了,“赵兄啊,与你做兄弟,我好有压力啊!”
赵谨冷眼看着他在那做戏,已经习惯得有些麻木了,却还是抽了抽嘴角,“你不是上半年才往国库里捐了一百万两银子为你家争了光吗!更何况聚福楼日进斗金,进账如流水,你有什么压力?”
说起聚福楼,周南竹伸手又摸了一块玫瑰糕,“小嫂子这点心可是做得比聚福楼的还好吃,你真不尝尝?”
赵谨面露嫌弃,“你若是没别的事,就可以走了!”
周南竹坐着没动,清了清嗓子表示还有话要说。
“咳咳,小嫂子逼你成亲是不对。但她李家那几日大门紧闭,无人说话,分明是不敢得罪苏家。如今既已成事实,人家一个女子这么伏低做小,就连聚福楼一事也忍了过去。情深意切若此,你何不相处试试!”
“若过上些日子,还是不喜欢,你就与她好好说,和离就是了,又何必整日冷着脸呢!”
“你可以走了!”
周南竹没想到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赵谨还是硬邦邦的没个反应。
算了,孺子不可教。
他家赵兄是个冷心肝的。
……
夜凉如水,烛光摇曳。
“少夫人,这是世子命我还回来的食盒!”
莫白在门口站直身子,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檀木食盒,正是苏妙落在赵谨房里的。
待流夏将食盒接了去,莫白有些为难道,“少夫人,世子让我传话,说你不必再劳累做糕点了,让你……安分地自己待着就好。还说……既然转了性子,就不要再惹事生非……免得——”
莫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免得遭人厌弃!”
苏妙垂下了头。
看吧,少夫人如此失望。莫白突然升起了一股做了坏事的感觉。晃了晃脑袋,定是被周公子洗脑了。走就走吧,还念叨着苏妙的糕点,最后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今日与苏妙一见如故,让他以后不要为难人家。
可是眼下是主子有令,让他来传话啊。
侧头却看到苏妙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一副怏怏的模样。
莫白心里一咯噔,这少夫人不会是要哭吧。下一瞬,便听得在桌前的女子道,“莫白,世子他可是把我做的糕点都吃了?”声音有些小,却隐隐含着期待。
莫白下意识就要点头,却生生顿了动作。想起世子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世子不爱吃甜腻腻的东西,糕点都被周公子一人吃完了!”
“哦。”
苏妙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声音闷闷的,软绵绵的,她真的好困!
莫白看着苏妙的动作,听着这声音,暗叫不好。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默默地退了下去。
诶,回去是该直言不讳的说少夫人哭了,还是委婉地提及少夫人有些难过呢!
嘎吱一声门被轻轻地带上。
趴了半晌,苏妙蓦然抬起头望向旁边的小丫鬟。
“流夏,莫白刚刚提到赵谨说什么?”
流夏有些被苏妙突然的起身吓到了,反应过来又有些难受,也有些愤愤,“世子说不必做糕点了!”
早前苏妙去宋太医院里取了些茯苓粉来,让她教着做了茯苓糕。后来嫌一种点心太过单调,又做了玫瑰糕和栗子糕。折腾了整整几个时辰,却只换来了这么一句话,她看着都替小姐不值。
不是这一句,苏妙有些急了,“他说无事生非,遭人……什么?”
不待流夏回话,苏妙接着说出了口,“对,遭人厌弃!”
……
作者有话要说: 周南竹:本公子只吃了四块,你这个口嫌体直的心机boy!我要去告诉小嫂子!
赵谨:我明日就去你府上,与你母亲聊聊……
周南竹:小嫂子!一整盘都是我吃的,赵兄不喜欢吃糕点!
第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变化最是可怕。
所以莫白站在门口,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苏妙时,他的内心是惊恐的。
为什么少夫人一觉醒来,好像突然恢复了她的本性。
就像是变回了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女霸王。
他忍不住扭过头幽怨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周公子说得没错,定是世子的冷言冷语刺激的。
流夏小跑着跟在苏妙身后,心里则是有些微妙与忐忑。
今早小姐一起来,就穿着中衣,急楞楞地翻出了尚未婚配之时最爱穿的大红色衣裙。要知道自从来了赵府之后,她就将这些大红大绿的艳色衣裳压进了箱底,换上了夫人特意备的素色衣衫。
现在,这是不嫌这些衣服鲜艳惹眼了?
更奇怪的是,穿好衣裙之后,还对着她吩咐说要抹上往日的妆容,还补了一句怎么引人注意怎么来!
她抖着手上完妆后,小姐还有些不满意,对着铜镜将自己的眉毛又沿着尾端上扬几笔,更是重重抿了几下口脂。越发显得唇红齿白,鲜艳明媚。
更夸张的是,趁她走开一会儿工夫。
金钗银簪就不要命地往头上戴,远远望去,红衣嚣张明艳,艳妆盛气凌人,钗环翠绕珠围。活像一个得了势的土财主的女儿!
而且是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戴身上,出去招摇过市的那种!
作为一个从苏家跟过来的忠心小丫鬟,小姐好不容易脾气性子变好了,连带着眼光都变好了,衣着配饰也变得优雅素净了,她可不能再让小姐往庸俗的大道上走去。
但小姐当时贴心地拍着她的手是这么说的——
“流夏啊,你放心啊。我只是见赵谨他看不见我的变化,就想着恢复往日的样子几天,引起他的注意,如此这般,等我再恢复如常的时候他就能察觉到我的好了!就会喜欢上我了。”
苏妙仰着上着浓妆的脸信誓旦旦,她被牵着莫名其妙地就点了点头。
但是看着小姐如今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以及走一步,就叮当一阵乱响的首饰,她怎么就隐隐觉得小姐在诓她呢!
指不定还没引起注意,还没察觉到好来,就被世子赶出去了。
要的就是被赶出去,然后和离!
苏妙隐在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攥着,心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尽量大踏步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她爸说了,两军对垒,就算打不过,气势也不能输!
但是……今日门怎么是开的?
苏妙也顾不得细想了,微微扬着下巴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经过莫白时,还没忘记鄙夷地冷哼一声。
毕竟,细节决定成败,做戏要做全套,嚣张就要从骨子里看不起人!
书中原女配可是没少嘲讽这与她作对的莫白!
苏妙想着书中对原女配的几笔描写,想着苏太太闲暇时拉她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心里不由得有了些底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做好人难,做个嚣张恶毒的原女配还不容易?
她肯定能让赵谨“厌弃”她,然后主动提出和离!
赵谨早就听到门口的叮当脆响,“我不是说让你不必……”却在抬头看到苏妙满头的金银玉翠以及耀眼夺目的大红唇时生生消了尾音。
苏妙刻意动作夸大,一挥手,用力扬了裙摆,大喇喇地跨开双腿,坐在赵谨斜侧方的椅子上。
自古都是,先发制人。
苏妙故意冷着嗓音恶狠狠顶嘴,“你让我不来我就不来了?我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你冷落我就罢了,如今我待在这你还不让了?”接着毫不优雅的伸了伸腿,“我想待在这就待在这~”
室内一片静谧,苏妙飘忽上扬的尾音显得尤其明显。
荡漾地飘进赵谨的耳朵里。
话音刚落苏妙就垂头掐了自己一把,哎,出师不利。
赵谨若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垂头继续看着手上的兵书。
这是几个意思?苏妙跨开双腿的霸气坐姿,不经意间变成了双腿合拢的乖巧姿势,还伸着脖子溜圆了眼睛看着赵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