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萧昱珩的置若罔闻、泰然自若,顾令筠是臊红了一张脸,心底也是略有些崩溃。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可不可以派人去捂住他的嘴!
这念的就是柳飘飘撰写的那本书吧!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话说那日,顾令筠回到自己宫中,是回过神,察觉上了当,连忙是将写的那几页给“毁尸灭迹”。
但没想到第二日,柳飘飘就不知从哪找来摹抄完整的,一口一个“定不会辜负陛下和娘娘的期望”,开始写起来。
于是没过多久,在“神秘力量”的波澜助推下,“木风风”横空出世,一跃占据各大书肆的销售榜首。
“陛下,可不可以派人叫他讲点别的?”顾令筠忍不住提议。
萧昱珩瞥了她一眼,淡道:“百姓喜闻乐见,朕自然不能扰了他们的兴致。”
顾令筠叹了口气,示意绿竹把那缝隙也给堵住。
不是说这八宝楼是京中有名的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吗?怎么尽爱听这些捕风捉影的风花雪月之事!
***
等了一会,八宝楼的老板亲自前来上菜。
“皇上,娘娘,这是从澄阳湖运来的新鲜大闸蟹,是小店最好的厨子亲自烹饪的。不过自是比不上宫里的御厨,还望陛下娘娘不要嫌弃。”
顾令筠听老板直接点出他们的身份,有瞬间的惊讶,见萧昱珩神色未变,有些了然。
她带笑回应,“老板客气了。”
老板连声答谢,布好菜就退了出去。
顾令筠望着眼前肥美的蟹肉,再看看桌上的“蟹八件”,有些为难。
怎么办,她只会用手抓着吃啊!
眼下又没有伺候的宫人,绿竹和邓公公望着摆满一桌的大闸蟹也露出为难的模样。
当着萧昱珩的面“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她实在是干不出。
顾令筠正打算硬着头皮去研究这工具究竟如何用,萧昱珩却站了起来。
顾令筠跟着抬头,就见他背后的墙突然缓缓向两边移动打开。
还未来得及惊讶,就见隔壁间缓缓走出了个衣着、样貌与萧昱珩一模一样的人。
顾令筠、邓公公、绿竹:“……”惊恐jpg.
那人走出,毕恭毕敬地朝她和萧昱珩请了安。
萧昱珩看着顾令筠“见鬼了”的模样,到嘴的话还没说出,就听她脱口说道——
“皇上您还有孪生兄弟!?”
萧昱珩深知不尽早说明,在她脑内定会变成其他奇奇怪怪之事,于是解释道:“这是大周极擅易容之人。”
“萧昱珩”连声音也仿得一模一样,“皇上谬赞了。”
“朕有要事要做,但不欲被跟着的人发现,只能暂时委屈贵妃了。”
顾令筠:“???”还有跟着的人?
顾令筠眼看着萧昱珩走进隔间,门重新合上,另一个“萧昱珩”又坐在了她旁边的位上。
***
顾令筠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昱珩”终是承受不住她的视线,别开了目光。
但转眼却又对上了另外两道灼灼的、一脸认真研究的视线。
只能别扭开口道:“娘娘,螃蟹要凉了。”
顾令筠现下已顾不上什么螃蟹,毕竟被“萧昱珩”恭恭敬敬地喊“娘娘”,这种事可是前所未有的。
哪怕她知道这是假的。
“再多喊一声娘娘。”顾令筠笑眯眯道。
“萧昱珩”求饶般说道:“娘娘……”这还真是他执行过最艰难的任务。
“抬起脸,不要动。”
“萧昱珩”一僵,但也只能听从命令。
顾令筠认真看了遍,从额头到下巴,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不同之处。
五官虽相似,但亦存在细微的差别,鼻子没那么挺,嘴唇略微厚了些,最明显的还是气质上的差异。
她想,哪怕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是能够一眼看出的。
毕竟他是如此的独一无二。
顾令筠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的自信,分神片刻后又笑着打听——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模仿陛下的啊?”
“你这易容术又是从哪学来的?”
“陛下有要求你用易容术和别的女人相处过吗?”
***
脱身离开后的萧昱珩等人走暗道小路,一路走进了一座府邸。
大门前还挂着喜事用的红绸,但却被重兵把守着,府内亦是一片狼藉。
府内书房门前有几人看守着,见来人,急急迎上前,“陛下。”
萧昱珩脱下乔装后的衣服,问道:“查得如何。”
一名武将打扮的人急答道:“回陛下,晋王府内下官已派人全部清查,只在书房发现有密道,底下密室……也找不到有东西。看来那些人是比我们快了一步。”
萧昱珩听后进内,命人打开密道。
这密道幽深狭长,一眼望进去黑黝黝一片,看着就让人心生怯意。
两旁有人用火折子点亮壁上的蜡烛,萧昱珩踏着昏暗的烛光,走了下去。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三面墙空荡荡,里头也没有任何东西。但细看地板墙上的痕迹,不难猜到过往摆在这的是柜子、桌椅。
萧昱珩走到正对的一堵墙,用手敲了敲。
“陛下,这堵墙看痕迹要比两边的要新,像是刚砌好不久。莫不是有人在晋王事发之后连夜将这密室里的东西运走?但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在重兵看守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做这一切?”
萧昱珩细细绕了一周,淡道:“只怕那人比所有人都要早,在事发前就收拾干净。连晋王,大概也不知情。”
“这……”
“将墙凿穿,继续查下去。再派人去查查京中有何处近期是兴过土木。”
萧昱珩一边吩咐一边在脑内回忆此处宅院的上任主人,想起那人时,也有片刻的惊讶。
***
再说顾宗武这边,心挂念着女儿,自是没这个耐性再应酬这些不相关的人。
也顾不了那么多,当众用“恶劣”的演技,装出了一副“突生疾病,应酬不了各位的模样”。
有人渐渐悟出,莫不然那位“贵客”是本应在宫里的贵妃娘娘?
而当顾宗武急匆匆赶回来时,就只看到还在长吁短叹,念着“老了老了”的张德福。
顾宗武和张德福大眼瞪小眼,问道:“人呢?”
张德福又是一叹。
仆人这时颤颤巍巍说出了经过,顾宗武咬牙看向特意派来看着的阿大阿二,“怎么不拦下!”
委屈的阿大阿二:“人可是天皇老子,他们敢拦吗!”
再说了人小两口出去逛逛,又怎么了。
张德福见顾宗武怒气冲冲的模样,上前宽慰道:“将军放心,陛下和娘娘只是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了,陛下还让娘娘回来住一晚呢,将军还有大把时间和娘娘相处。”
顾宗武听后只能作罢,但内心难免还是有些不忿。
要出去的自然不会是他家娇娇,定是被人哄着拐出去的。
顾宗武翘首以盼,等了半天也没见二人回来的身影,反倒是宫里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贵妃无端起了疹子,先送回宫里诊治了。
***
顾令筠躺在床上,忍不住用手去抓脸,却被绿竹按下。
绿竹嗓音已染上哭意,“娘娘别抓了,先忍忍,太医马上到了。”
邓公公来回走动,见状对外喊道:“再去催催,太医怎么还没到。”
床上的顾令筠自是知道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她在八宝楼,问了遍“萧昱珩”也得不出什么,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螃蟹身上。
真的萧昱珩不在,她也不那么忌讳,直接上手,辅以几个工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消灭了大半的螃蟹。
然而吃到一半,她就突然感觉头晕胸闷,舌头渐渐生麻,身体各处也传来痒意。
绿竹和邓公公也是一惊,“娘娘,您的脸……”
顾令筠晕晕沉沉,摸向自己的脸,触手是一片滚烫,接着又是眼前一黑,向后仰去。
失去意识前顾令筠想:“我这是海鲜过敏了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人仰马翻,手忙脚乱,急着把她送回宫里。
***
几位太医赶来的时候,顾令筠已痒得在床上打滚。
太医院的院首稳了稳心神,上前诊治。
一套望闻问切后问道:“娘娘这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绿竹忙答道:“是吃了螃蟹。”
院首摸摸胡子,“想必是了,各人的身子不同,同样的东西不同人吃了反应也不同。想必是这螃蟹与娘娘的身子相冲。臣先开服方子,再派人去拿来特制的药膏,娘娘可涂抹在起疹子的地方,能暂且纾解现下状况。”
……
待顾令筠喝过药,已缓解大半,但身上脸上还是有些痒。
绿竹站在一旁,小心地用扇子替她扇风。
院首替她在诊治一番,紧绷的脸才露出微微笑意,刚欲开口,外面就走进一人。
萧昱珩脚步匆匆,进了内,只瞧了个大概,床上的顾令筠就猛地用手帕覆盖住脸,侧过身背着众人。
“娘娘,小心脸上的药膏。”绿竹见状急忙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