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艘渔船陆续上岸,除了被专人包下的几艘,其余船上的海货刚抬下来就有一群人围上去,一抢而光。
比的就是个眼疾手快和身强体壮。
讲情商卫颜不行,但这两项却是强项。
又一艘渔船入港,她脱下鞋子往空间里一扔便下了海,踩着水,几大步奔上去,先抢过最多最大的一篓螃蟹,把两锭二十两银子塞到那渔民手里,又拉过另一个船员手里的一篓子虾蛄,眼睛瞅着船帮上的两个篓子说道:“那两篓我也要了,谁都不许跟我抢。”
那渔民啼笑皆非,掂掂手里的银子,说道:“小哥也忒急了吧,好歹让我运上岸再说,你这么一搞,以后大家伙儿都这么来,只怕停船都停不稳了。”
卫颜瞧瞧岸上的好几个大老爷们,笑嘻嘻地说道:“咱是新人,年纪小身板子也小,怕抢不到嘛。大哥贵姓,日后咱勤着联系联系?”
那汉子三十左右,脸上晒得极黑,虎目浓眉,看着就是个实在人,他摇摇头,“免贵姓徐,咱们的海货不愁卖,勤联系就不用了,小哥儿守着些规矩就成。”
卫颜敛了笑意,道:“徐大哥见谅,小子是刚搬来的,对咱这儿不太熟,下回的,下回一定守规矩。”
徐姓大哥这才笑了笑,把那两篓也许给了卫颜。
……
这个时代的渔船普遍不大,航海性能一般,捕捞回来的海货比现代的少许多,卫颜一个人包了多半条船的货,也不过一百零五两银子。
在绿山港进货的人很多,但除了豪门大族采购外,一般的小商贩为了减少损失,大多不会进很多货。
这位徐大哥见卫颜买得多,态度好了不少,在秤上也实惠许多。
卫颜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付了钱,把海货弄上车,拉了就走。
她还得回去洗车换衣裳,耽误不得。
回到端山镇时恰是辰初,卫颜洗了个战斗澡,刚换上新衣,秦在就来敲门了。
“你去哪里了?”秦在狐疑地看着她,他去书院请假时敲过门,没人应门。
卫颜把头发擦干,盘成男子发髻,再用廖氏送的银冠束上,说道:“我去绿山港了,看看海鲜的行情。”
少女杏眼红唇,穿一席宝蓝色长衫,虽不施脂粉,却气势斐然,青春逼人。
“这是女子的发冠。”秦在本想问她为何要看这里的行情的,却诡异地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他惊艳地看着她,心道,如果这丫头不说浑话,便是卫蓝也可比得。
“嗯,有些人即便穿了龙袍也不是真的太子,我穿了男装,大家伙儿也能看出我是女孩,所以就这样吧。”卫颜不甚在意地放下梳子,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走?”秦在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咱们可是去贺寿的。”
“哦哦哦!”卫颜把这事给忙忘了,“我知道了,你先去车马行租辆马车,我马上就带着礼品下去。”
秦在迅速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卫颜的一大堆杂物上,却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心怀忐忑地下去了。
片刻后,卫颜拎着一个花布小包袱出了客栈,进了街对面的杂货铺……
八月十二,是端木长安外祖母的寿辰,同样也是卫家老太太的生日。
所以,卫颜乘车赶往省城时,卫格和徐氏也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坐在车后小声聊着。
卫格道:“你说咱家三丫怎么忽然就出息了呢,她那些绣品到底……”
“他爹……”徐氏拍拍窝在她怀里熟睡的小石头,不让卫格继续往下说,“这事我也不清楚,问过她两次,也偷偷看过几回,但什么都没发现。听隔壁的弟妹说,做海鲜生意一般都会有剩货,但咱三丫从来没拿沉的海鲜回来过。”
卫格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才更加奇怪。”
“他爹,咱就省省心吧,这都多少日子过去了?一直不出事那就是没事。”徐氏自信地笑了笑,“我一开始也总提心吊胆的,一宿宿睡不踏实,所以拼命研究三丫给的绣品,就想着让自己的手艺赶紧变好,将来好给咱三丫撑腰,现在我的绣帕也能卖上好几两银子,就真的不怕了。”
卫格叹了口气,“还是我无能,不然你们又怎会如此殚精竭虑。也罢,这些事我不操心,等我考上了再报答你们娘俩。”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徐氏嗔怪地看了卫格一眼,又道,“我现在不担心咱三丫,只担心咱娘跟咱怄气,不让咱往省城搬。”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一,继续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新的一年笑口常开,好运常在!!!
拱手!!!
第48章
像卫老太太这种年纪,一般不过什么生日,但儿女的孝敬,以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顿饭还是要的。
往年卫老太太过生日,该下地时下地,该喂猪时喂猪,啥活都不耽搁。
但今年不同,卫家分家了,搬到镇上宽敞明亮的大宅子,家里的地不用卫老太太管,活计轻省,闲工夫很多,脾气也就渐长了。
卫格三口人一到,老太太的嘴就没闲着。
她盘腿坐在炕头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数落道:“去省城?卫蓝去是正事,她去做啥?有钱没地方花了吧!省城到处都是贵人,万一得罪哪个,咱整个老卫家都得跟着倒血霉!”
“跟她舅去,你们两口子是傻子吗,她舅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真有事了比谁跑得都快。”
“你啊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虎玩意,你爹多余让你念书,如果让你二哥念,一准儿早考上了。”
……
卫格脸色很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老太太一开始也很疼爱他,但自打第三次落第,态度就变了,一直嫌弃他在家里吃白饭,动不动就骂他废物,应该让他二哥去读书云云,但家里人都知道,他二哥自己不爱学,卫老爷子才把希望寄托到他身上的。
徐氏搭了个炕沿边坐着,低着头,使劲磋磨着自己绣的一块棉帕,破天荒的没哭。
“嘎!嘎,咯咯咯……”院子里的几只鸡鸭忽然疯了似的乱叫起来。
“谁啊,哪个缺德鬼在外面,是不是小石头?”卫老太太起身拉开窗户往院子里一瞧,噌噌下了炕,趿拉着鞋子气冲冲地往外跑。
她将到门口,小石头就从鸡圈里跳了出来,挤眉弄眼地朝她做着怪相,说道:“奶,你瞅瞅,你吵得鸡鸭都不消停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你一顿好的!”卫老太太气急败坏,脱下鞋就朝小石头掴了过去。
卫格面无表情地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小石头跑出院子,对徐氏说道:“咱娘这两年越发暴躁了。”
“是啊,也越来越看不上咱家了。”徐氏苦笑。
“你俩是死人吗,也不知道管管,把鞋给我捡回来!”卫老太太追不上小石头,只好转回来,上了炕,“啪啪”拍打着徐氏送她的新衣裳,“给我做这些有啥用?那小王、八犊子都要气死我了,我穿不上。老三,你把他给我整回来,今儿必须得给他一顿好打,长个记性!还读书呢,就他这个德行学也学不好,赶紧别让他读了,省得瞎耽误功夫。”
“隔着老远就听见你胡咧咧了。老三总也不回来一趟,不能说点高兴的?”卫老爷子进了院子。
几座宅子都盖起来了,老爷子开始挖鱼塘,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听说三儿子回来,怕牛心左性的老太太给他气受,特地回来看看。
“爹回来啦?鱼塘还差多少?”卫格拎着根小笤帚迎出去,帮着老爷子拍打身上、头上的土。
“差多少,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卫老太太坐炕上没动地方,不满地说道,“你爹给你盖了宅子,替你搬了家,你连看看的功夫都没有?”
“咳,嗯……”卫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把她的鞋扔在地上,不满地瞪了一眼卫老太太,“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老四媳妇身子重不方便,老大媳妇一人忙不过来,你和三媳妇去厨房看看。”
卫老太太不敢违逆,叫上徐氏,嘚嘚咕咕地去厨房了。
父子俩坐下来,聊了聊鱼塘和新宅子的事,然后把账算了。
房子盖的是青砖大瓦房,每家都有独立的石头院墙,院子里还铺了青砖甬道,光是卫格的就花了十五两八千。
卫格体恤老爷子辛苦,总共给了二十两。
卫老爷子见儿子出手大方,心中欣慰,说道:“你要是有,爹就收着了,就当中秋的孝敬了。”
卫格忙道:“中秋是中秋……”
“诶……”卫老爷子大手一挥,笑道:“我知道你有,但那是三丫头赚的。日后你还得继续考,存的钱自然越多越好,爹还盼着呐。”
“嗯。”卫格闷闷地应了一声,每次提起钱就说是三丫赚的,这种滋味真是一言难尽。他才三十,还有的是机会,只要考上秀才,将来就能免一家子的税,指不定谁占谁的便宜呢。
“走吧,咱爷俩去鱼塘看看。”卫老爷子闲不住,又站了起来。
卫格忙道:“爹,先不忙去,儿子还有件事要跟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