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颜“诶呦”一声,说道:“我这坨臭狗屎可是不小呢,你想吃掉我可得些年头了。真看不出来,你为了我,竟然连人都不做了,好感动。”
“谁为了你,脸大不嫌害臊!”秦在感觉自己把自己带到沟里去了,一时不知如何还击,只好用最直接的人身攻击结束刚刚那番恶心的对话。
“你们在说什么?”卫蓝见秦在只动嘴皮子不出力,也赶了上来,抓住板车把手用力拉——卫大树为人厚道,她不想让他为难。
“没什么。”卫颜不觉得自己有跟卫蓝汇报的必要。
“没什么。”秦在也道,他觉得刚才的对话太恶心,不想卫蓝听到。
所以,两人竟然异口同声了。
这让卫蓝有些不舒服,勉强笑笑,手上的力气便也小了些。
卫颜可没有成为别人作秀工具的奉献精神,当下拍开她的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走。
汗水很快便沁了出来,光洁的额头和挺翘的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子,被晨光一照,闪闪发亮。
秦在袖着手走在一旁,余光却始终瞄着卫颜的侧脸,心想,人还是那个人,但她却真的不是那个她了。
卫三丫冲动暴躁,卫颜隐忍坚毅。
即便他考完府试,也未必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地戏耍于她了。
不过,有挑战的事情才够有趣嘛,日子这么无聊,总得加点作料才行。
……
陡坡是不好上,但卫颜的力气也不是摆设,纵然千难万难,她也自己爬上去了。
一下坡,卫颜便摆脱了卫家的兄弟姐妹,小跑着冲进镇子,在漾碧大酒楼和雁山酒馆卖完了整头猪。
赚了三两银子,和一副猪下水。
从酒馆后厨出来,卫颜马不停蹄地赶往李家堡中心街道的最南端。
卫蓝的摊子就摆在那里的一株老柳树下。
人还没到,卫颜就听到一阵车马的喧闹声,走近了才发现,她预计发生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几辆豪华马车将将停在马路对面。
三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下了车,被几个长随护卫着,走到人群后面。
有长随喊道:“让开让开,有什么好看的,没吃过肉咋地?”
“就是,都滚开,让我们公子进去。”
老百姓大多胆小怕事,一听这话就赶紧往旁边躲,把通道让了出来。
卫颜把板车扔在路边,混进人群中,打算先看看情况,伺机而动。
卫蓝站在小摊后面,正面带微笑地在给一位主顾切酱肉,菜刀落得飞快,笑容亦赏心悦目。
小姑娘身段还没张开,但腰细腿长比例适当。乌黑的发盘成丫髻,垂下来的刘海和鬓发衬得皮肤瓷白细腻。
她是第一眼美女,瓜子脸,柳叶眉,杏眼,五官可谓精致如画。是一种,就算穿着褐色带补丁大褂、靛蓝色土布长裙也无法掩盖的美。
“漂亮!”一个手上拿着折扇的公子色眯眯地看着卫蓝。
“确实好看,比你那个小玉美多了。”另一个穿着桃红色长衫的附和道。
“那还看什么,赶紧带回去咯。”第三个说话的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家伙,他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两步,对卫蓝说道,“美人儿,咱们鲁大公子瞧上你了,跟我们走吧,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卫蓝收起笑容,加快了落刀的速度,切完卤肉,她对卫大树说道:“大哥,我先回去了,这里你照应着吧。”
“行,我让小金先送你回去。”卫大树接过刀,对那青春痘说道:“公子,我家卤肉好吃,小的送你们几块尝尝如何?”
第19章 (修字)
鲁大公子是吏部侍郎家的嫡长孙,文不成武不就,去年靠祖父的面子勉强过了县试,此番回来,是为参加府试——大顺朝在京官员的子弟,一律回原籍参加科考。
他喜好幼、女,手上已有三五条人命。
在书中,秦在得罪的就是此人,因而,两次在府试中名落孙山。
纨绔们当街调xi少女,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有些商旅和主顾见事情闹得大了,不敢管,也不愿意围观这等热闹,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卫颜便随着这些人退了出去。
她略略弯着腰,偶尔还咳嗽两声,随后顺理成章地用一张布帕子挡住半张脸,走到七八丈外的一棵大柳树下,左右环顾两周,避到树后,再观察片刻,确定无人注意,这才上了树。
这是她一早观察好的地方——大柳树的树冠很低,枝叶繁茂,站在浓阴下,外面的人不蹲下很难看到里面人的脸。登上离地一米多高的树杈,半蹲时,视线前方恰好有一处空隙,没有任何阻碍,是偷袭杀人的不二场所。
卫颜从空间中取出手nu,上好亲手做的箭,对着目标瞄了瞄,嘴角扯出一抹残酷的弧度。
卫大树还在竭力同对方周旋。
他穿着干净的褐色短打,容貌忠厚,笑容诚恳,态度谦恭却不卑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卫颜点点头,这位大哥人品确实不错,做事也有分寸。
但那几位公子显然不会如她这般想。
青春痘公子说道:“谁稀罕你的破肉,咱就稀罕你这妹子。少说废话,赶紧报上姓氏名谁,咱们明儿个就派轿子把人抬走。你放心,银子少不了你家的。”
卫大树眉头紧锁,手上的菜刀亦握紧了几分,“几位公子,这个小的不能答应。”
“不能答应好啊,就知道你不能答应。没关系,只要教训吃足了,保管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青春痘公子得意洋洋地撑开扇子,扇了两下,转身对几个长随一挥手,“来来来,把这些买肉的都给本公子轰走,再去镇上给本公子包个院子,咱们住下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卫蓝正要离开,听见这话登时感觉小腿发软,她明白,自己这是被恶犬盯上了,不掉下块肉来只怕很难脱身。
她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然后转身回来,说道:“三位公子,小女今年才十二岁,你们若真有此心,还请三年后再来才是。”
“哈哈哈……”那位鲁大公子大笑,“十二岁不小了,这个年纪正好。雏儿嘛,自然是越嫩越好。不小,真的不小,听我的,马上回家报喜去,今儿就跟公子我走。”
尽管卫蓝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劝退对方的地步,但当真得到拒绝时,仍是吓得面如死灰,没有半点应对手段。
“走走走,本公子送你归家。”鲁大公子绕过摊子,亲自来抓卫蓝。
秦在大怒,上前一步,右手将卫蓝往身旁一扯,左手高高地扬了起来。
如果这是在书里,他这一巴掌就果断地拍下去了。
鲁大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记响亮的耳光,丢了面子,带着长随对秦在卫大树等人大打出手。
直到卫蓝摔到,弄掉了端木长安留给她的玉佩,这场即将酿成的惨剧才由知府公子刘智勇亲自出面结束了。
海安府与辽西府毗邻,刘智勇怎能不认得镇北候世子的贴身常佩物件呢?
联想到镇北候世子出事的事,刘智勇亲自说服鲁大公子,放了卫蓝兄妹一马。
鲁大公子听劝,放过卫家兄妹,但记了秦在的仇,得知他志在科举,且成绩不俗,便联合刘智勇一起,两次撤下他的府试成绩。
这是导致秦在心性越来越狭隘偏激的另一重大因素。
但现在卫颜来了,秦在这一巴掌自然拍不下去了。
因为鲁大公子被忽然而来的一只箭射死了。
“啊!”
“啊啊啊……”
“死人啦,死人啦!”
“少爷,少爷,少爷啊,呜呜……”
“咴儿,咴咴儿……”
尖叫声,骂街声,哭声,马匹的嘶吼声如同陡然飚起的龙卷风,把商旅和看热闹的李家堡人吹得四下乱蹿。
“干得不错!”卫颜赞了自己一句,收起□□,顺便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之后趁乱下树,拖着板车混入惊慌逃窜的人群中。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以最快速度赶到李家杂货铺。
“李婶儿,帕子绣好了。”卫颜取出一个布帕做的小包裹,放到柜台上。
李老板娘跟另一个主顾算好账,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我看看好不好看,先说好了,不好看我可不要!”她一如既往的精明和絮叨。
卫颜卖她的第一方帕子绣的是花鸟,这一次想要山水的。
卫颜也不说话,看着李老板娘打开布帕。
“好看!忒好看了!”李老板娘重重点头。
“啥好看呐?”钱春芬顶着一张掉粉的白脸走进来,“听说南边又出人命了,这回死的是个大官的儿子。”
“唉,死就死呗,反正不关我事。我说妹子,你瞅瞅这个,好看不?”李老板娘拎着帕子的两角,展示给钱春芬看。
卫颜便道:“你们不去我去,这么大的事儿,我得瞧瞧热闹去。”
“诶诶……别凑太近啊,省得又惹一身骚。”李老板娘麻利地数出一百文钱,打发了卫颜。
卫颜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跑了回去。
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到了,以卫蓝的摊子为圆心,密密麻麻地围了个半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