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与别的女子有染。”她压低了声音,“炎希,我一直都倾心你。”
莫炎希挑着她的下巴,倾身向她靠近。二人呼吸交缠,在她微醺时,他倏然问道:“若是此刻,我去杀入永驻宫,你可会剑指我?”
萧青棠答不出,心却骤然沉下,喃喃问道:“为何你要与永驻宫为敌?”她与他的相守相处,实则建立在魔道已灭、他不会危害武林的基础上。
“你要除魔卫道,要匡扶武林,杀我以平息众怒,我成全你。你坚守正道,坚持正义,唯独对我不坚定,也配谈心悦我?”莫炎希收回手,径直回身坐下,冷冷道:“再有下次,拿男人来激我,我不介意制伏你,亲手送你去他的床上。”
萧青棠猛地闭上眼,脸色一片惨白,痛苦而绝望的啜泣,哽咽道:“无可挽回?”
“有。”莫炎希似笑非笑,在她骤然发亮的目光里,微含戏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你去灭了永驻宫,与我重归于好;其二,守着你的永驻宫,别再现于我眼前,我见你一次,便杀一名永驻宫门人。”
萧青棠静静不语,目光暗下去,痛心入骨。他的武功强于她,杀一人不在话下。
“再不走,我便杀去永驻宫了。”莫炎希淡淡道,玩转着酒杯,旁侧姑娘眼尖,忙给他倒酒。
【萧青棠嗷呜道:“我好想崩人设!这只可恶的童子鸡,比前三个难缠多了!”】
【“你要做什么?”666询问道,“崩人设虽会影响世界稳定,但崩一点问题不大。”】
【萧青棠沉着脸道:“灭了永驻宫,再把他酿酿酱酱一百遍,估摸着就能完成任务。”】
【666默了阵,摇头道:“崩得太厉害,整个世界会崩溃的。”】
萧青棠沉默转身,踏着沉重的步,仿佛踩在刀尖上,鲜血漫漫,每一步都痛彻心扉,身上仿似压着大山,重若万钧,压得她脸色雪白,几乎喘不过气。
莫炎希攥紧酒杯,注视着她的背影,眸色晦暗,似海底暗流,激荡着、疯狂着,似要席卷一切。
第98章 被夺一切的盟主
临到门口, 萧青棠迟迟迈不出脚,门槛仅有半尺,但在她眼里, 似有千丈高。恍惚间,她隐约意识到, 倘若跨过了这道门槛, 那么一生一世,都将与莫炎希成陌路, 再无复合可能。
但怎么办?若她不离开,他言出必行,真的会去杀向永驻宫。与他争吵决裂,不过是她的私事,只是二人间的情感纠葛,怎能牵连无辜?
萧青棠晃了晃,脸上毫无血色, 白晃晃的让人心惊。她忽而回身,泪珠将落未落,眉目间却一片坚毅, 决绝而冷静, 掷地有声:“我不想离开你, 你若杀入永驻宫, 那么我会先行自尽!”
人死如灯灭,哪管死后洪水滔天?届时,永驻宫存亡, 也与她无干系了。
虽言语洒脱,但她心里惴惴不安。自入魔后,莫炎希喜怒无常,行事颇为古怪,让她难以揣摩。
“你永远知道,该如何对付我。”在沉默了一阵后,莫炎希缓缓道,眼里疯狂涌动的情绪散去,滔天风浪平息,再无波澜,语气隐有落寞,“正如你永远都不知道,该如何心悦我。我了解你,但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萧青棠心一紧,在他的目光投射而来时,下意识僵直了背脊,茫然怔忡与他相视。
“你不配与我同生死,永相伴。”莫炎希平静道,轻轻放下酒杯,声音空洞好似天外传来,“倘若,你有良心,对我有一丝愧疚,还想我活着,就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
酒杯触到桌面,只见一声轻响,酒杯坍塌化作齑粉,而酒水早已蒸干。
萧青棠怔怔,心痛如刀绞,蠕动双唇,喃喃问道:“你心意已决?永不悔?”诚然,她害他至此,有什么资格再陪伴他,他不要她,也是理所当然。
原本便是她欠他的,如今顺着他的意,便当是她还他的情,此后他能好,她便好。
她不死心地追问:“非一时之气?”
“无论爱与恨,我永不后悔。”莫炎希毫不犹豫,容色认真几分。
“好……”萧青棠艰难地启唇,声音几不可闻,眸色似百花残败,一片凄凉,仿似耗尽了活力般,暮气沉沉,哀婉而绝望。
【“唉!”萧青棠无奈长叹,“6啊,注意,我要崩一点人设了。”】
【666白去一眼,幽怨道:“放心,如果世界不稳定了,我会提醒你的。”】
萧青棠豁然直视他,缓缓向他走去,步子坚毅而平稳,双手按下,撑在他的肩上,脸上仍挂着泪珠,正色道:“炎希,我会回永驻宫,宣布成亲。新郎的名字,我暂时不会公布,时间定在月圆八月十五,倘若你不来,我便是别人的妻了。”
莫炎希不语,目光轻闪了闪,一瞬间,眼里又暴起千层浪,狂风猎猎,惊涛拍岸,气势骇人。
“我放不下你。从随你坠崖时,我便已决定,余生只守着你,若没了你,我还有何意义?”萧青棠哽咽,笑中含泪,“我一直幻想着,能堂堂正正嫁给你,在永驻宫拜堂成亲,让武林做见证,让天下皆知我们是夫妻,福祸相依、生死与共,哪怕我身败名裂、受千夫所指、遭万人唾弃,我也想嫁给你。炎希,我们重新开始,回到五年前,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你还愿意娶我吗?”
你还愿意娶我吗?莫炎希沉默,一颗心却不可抑制的,加快了少许,莫名又生了一丝无措。她威严庄重的模样,他每回都招架不住,何况今日,她用庄重的表情向他述说着情意,吐露着情话,让他又复为她沉沦下去。
她说,她放不下他。
她说,她不能没有他。
她问,他还愿意娶她么?
莫炎希想了又想,寻了一堆她的坏处,但仍无法否认自己的心。
他还想要她,还想娶她,还想和她共度余生。
一念至此,莫炎希垂下眼,有些失神,回忆起坠下崖的一幕。
除非死,否则没有什么能结束他的爱。当时,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在疯狂与绝望下,只想以死来结束这无望的痛苦。
但他落地时,却被人救了下来。坠落的冲力,有万钧之重,竟有人能救他。
那是四个男人,长相颇好,气度各有千秋,全是人中龙凤,向他自我介绍着。
他冷漠望去,不止心无感激,反倒生有怨怼。他想死,偏生有人阻拦,与他作对,心里正愁苦悲怆,便拿他们发泄罢。
但在四人里,那名为秦炎陵的男人,气定神闲缓缓问他:“可想知道,为何在五年前,萧青棠要背叛你,且围剿你三年么?”
那句话,攥紧了他的心。五年前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结,他分明是为了救她,但她却背叛了他,取代了他的地位,让他受了几年的折磨。
他沙哑着声,沉沉询问:“为何?”
但秦炎陵似笑非笑,只回了一句:“自己猜。”
便在他杀意沸腾时,秦炎陵又补充道:“给你一个提示,你是她的任务,不管你对她如何狠,伤她也好,羞辱她也罢,在她未达目的前,都不会离开你。你若不信,尽可去试试。”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在那时,他亲眼见证,她从高空坠落而下。她跟随他坠崖?怎么可能!她若真把他看得重,比自己的命更重,昔日怎会为掌门之位背叛他,怎会狠心率人围剿她?
秦炎陵低沉道:“因人物的七情六欲是她捏造的,便会给人丝丝违和感,当有不可控的事出现,她只能调整人物性格,那违和感便会更强。”他的目光尤为深邃,含着丝冷意。
他不愿相信这荒诞之言,但此人信誓旦旦,且气度高贵又不似妄言之人,加上他原本便已起疑心,遂起了试探之意。
那白发青衣男人为他包扎时,他不再拒绝。他本就伤重,又从高空坠落失血甚多,便挨不过而昏睡过去。隐约间,他似听到了那几人的交谈声。
但音量太低,他听不真切。
邬炎纶端行正坐,奇道:“你怎知她的性格是捏造的?”
“每个世界,性格不同。”秦炎陵淡淡回道,“她演得很真,但终究是假的。至于她会调整性格一说,是我揣测的,正好让莫炎希去证实。于公,我们在寻撕开主系统的方法,而逼她调整性格,乃至崩了人物性格,对我们绝对有利;于私,莫炎希若去证实此事,必会与她闹翻,我们权当看好戏。”
“正好,”陆炎峰哼了声,笑容有点阴冷,“闹翻了后,便不会浓情蜜意,亲亲我我。我们日日夜夜受苦受难,岂能容忍她开开心心勾搭男人?”
“炎希?”萧青棠的轻唤,惊醒了莫炎希。他望着她的眼,又陷入怔忡里,心里涌出一股不真实感,轻轻问道:“你是我的‘棠棠’么?”
他对她淡漠,用最残忍的方式羞辱她,证实了秦炎陵的话:她不会离开他。
在未达目的前,她会一直缠着他,但若达了目的后……她会弃他如敝履么?
“滚!”莫炎希斥道,目光骤然冰冷,望着曾让他一度失控的女子,全部回忆涌入脑海。她愈发哀哀恳求,他却愈发空虚痛苦,更加忧虑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