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芜跟进去,看见谢荀用剑气裁开衣袖,露出臂上一道青黑色的阴痕。
妙芜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受伤啦?”
谢荀默了一会,耳垂渐渐翻红。
他语带不虞:“一不留神叫只魇兽用爪子勾了一下罢了。”
“不要紧吧?要上药吗?”
谢荀盖上衣袖,似乎甚以受伤为耻。
“不必。”
妙芜轻呼出一口气:“那小堂兄,我跟你说件事情。”
“何事?”
“我觉得那日的巡山人厉鬼,应该是被人夺舍而死。”
语毕看向谢荀,却发现谢荀也正看着她,眼神明亮,似乎还带了点赞许。
他说:“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觉得是哪个被夺舍了?”
妙芜斟酌道:“那日我未看清那厉鬼面目,只记得他的手比平常人都大很多。而且此人当是徐家人,排查起来应当很容易。”
谢荀站起来,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头顶。
“走了。”
“嗯?”妙芜睁着圆圆的眼睛,神态娇憨。
谢荀笑道:“呆什么?抓人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叔公:哼,没出息。半夜带自己妹妹出去溜达算什么本事?想当年我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女朋友都不知道交了多少了。
谢荀:……
·
嘛,不要嫌弃妹妹现在弱鸡呀~
毕竟妹妹是真·零基础、真·大龄·修仙少女
但是,记住,我们阿芜妹妹拿的是起点渣渣流男主终局逆袭的剧本
终有一天,她暴走起来,绝对会A爆小堂兄的眼……
如果还记得文案里的一句话简介。我想说,这句话不仅是说小堂兄,也是在说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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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捉人
富春山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头, 而是富春江边成片的连绵山脉。
开启护山法阵后想将整片山脉都封住是不可能的,因此各位长老只能选择将三座主峰封住。
护山法阵一开起来,彩光流璀的光罩便以家塾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延展开来。妙芜跟随谢荀潜行于树林之中, 抬头望见这璀璨光罩, 不由有些目眩神迷,心旌摇曳。
“小堂兄,封山法阵开启之后, 要是有人往阵外闯, 会如何?”
谢荀挑眉,“想知道?”
妙芜点了点头。
他用剑气截下一段树枝, 长臂挥动, 手中树枝如离弦之箭射出,末端甫触碰到光罩,光罩上立刻迸出一串蓝紫电光, 瞬间将那截树枝烧为灰碳。
妙芜咕噜咽了咽口水:“明、明白了。”
若是个大活人往外闯,定要被电成烤肉。
谢荀道:“此阵名为‘紫电威杀’,也并非全无破解之法。我们得快点把徐青揪出来。”
妙芜也想把这个人捉出来早点回去睡觉,这日日养生作息,害得她现在到点就困。
她捂着嘴巴悄悄打了个哈欠,“既如此, 咱们何不多找些人手。小堂兄你就带上我,对我如此有信心吗?”
谢荀乜了她一眼,眸光潋滟,在暗夜中看来隐隐竟有三分狂狷轻佻。
妙芜心头一跳, 不知为什么脸颊慢慢热了起来。
两人追来前,在巡山人中盘查了一遍,发现缺了几人未归,再查下去,其中赫然便有一名徐家人。因名册上记录着那人的生辰八字,谢荀便用这生辰八字推算徐青逃窜的方位,于是一路追到这里。
“嘘——”谢荀忽然停下,朝她比了个躲起来的手势。
“怎么了小堂兄?”
“我感应到他的剑气了。”
妙芜撸了撸袖子,叉腰问道:“那现在我要做什么?”
谢荀问她:“‘泰山压顶’和‘小鬼搬山’这两道符术,你会用吗?”
“会!”妙芜应得清脆。这两道符术前日课上才刚练过,她锦囊里还有现成的符箓。
谢荀说:“很好。一会我把他逼到这里来,你就趁机甩出两道符箓,一道压住他的人,一道压住他的剑。能办到吗?”
妙芜觉得谢荀像是在哄小孩子。
“小堂兄,你只带上我,别是又要让我长见识来吧?”
万一我失了手叫他给跑了怎么办?
谢荀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哼道:“你若敢将人放跑,你屋子里那箱口粮就别想要了。”
妙芜吓得捂紧自己胸口,像是隔空抱住屋子里那口装满核桃酥糖和小肉干的黄梨木箱栊。
头可断,口粮不能断。
谢荀侧过脸,在妙芜看不到的地方抿唇而笑,而后身形一闪,草叶哗动,他人已消失在黑暗当中。
妙芜找了个隐蔽之处躲好,从锦囊中取出两道符箓,一左一右夹在指间。等待一会,果然见到谢荀将一人逼到此处。两人剑气凛冽,相斗不休,竟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两人挪转腾移得太快,妙芜觑了半天,才抓住时机将手中的“泰山压顶”符丢出去。
符箓沾到徐青背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土黄色的光,灰色的山影从符纸上浮出,接着猛然往下一沉,重重地压到徐青背上。
徐青顿时像是背负千斤巨石,砰然一声双膝跪地,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土坑。
妙芜趁机再抛出第二道符,娇喝:“小鬼搬山!”
那符飞向徐青手中的赤黑双焰剑,眼见着就要附到剑柄上,徐青身上衣物突然片片爆开,臂上背上肌肉鼓起,猛地掀飞压在后背上的山影,直接飞剑攻向她的藏身之处。
谢荀驱动三思接下他这一剑,二人的飞剑在空中相碰,剑气互绞,爆出一阵摧枝拔叶的气浪。
那气浪撩过妙芜的头发,如同利刃,直接将她的头发削下一截。
妙芜赶紧往旁边一滚,换了个藏身之地,远离战场。
谢荀伸指朝妙芜丢出的小鬼搬山符一指,符纸在地上颤动了两下,嗖地朝徐青手中的飞剑飞去。
妙芜看得直咂舌。
按理来说,符箓只听画符之人驱使,这就好比何人炼化的飞剑便只能由何人驱使一般。谢荀居然能够直接驱使她画的符,可见他在御符之术上确有钻研。
并且妙芜注意到,他驱使符箓时几乎从来不用诵念口诀。
唉,人比人得扔,这谢荀确然是个天才。就是命运磕碜了一点。
小鬼搬山符一沾上剑柄,徐青手腕便向下一沉,手臂颤抖,臂上肌肉条条青筋鼓起,似乎费了极大力气才把那剑拿在手中。
谢荀一掌挥出,将徐青拍飞,剑柄当啷落地。
谢荀弯腰欲拾捡,忽听得徐青桀桀怪笑,便见剑上的赤黑双焰剧烈跳动两下,骤然熄灭了。
徐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抬起头,扭了扭脖子,妙芜便看到他两颗眼珠子鼓胀起来,几乎要爆出眼眶。一只眼睛血丝遍布,狰狞异常;另外一只整个眼珠都是黑的,像颗黑色的玻璃球。
“哈哈哈,你想要剑灵。你以为我会白白拱手将它让人吗?做梦!”
谢荀看到他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
这人疯了。他居然用自己的眼睛来养剑灵!
徐青笑罢,纵身向密林中一跃,往光罩边缘奔蹿而去。
谢荀将剑柄踢起抄在手中,提气追了上去。
妙芜往身上拍了张风行符,也跟了上去。
徐青奔到法阵光罩前,抬手拍出一张符箓要破法阵,被谢荀一剑挑飞。
谢荀不敢逼他太紧,恐他心生死意,届时选择和剑灵一起玉石俱焚,他便得不到那剑灵了。因此弃了飞剑,只用拳脚功夫与他对打。
徐青刚刚请了阴力士上身,此刻一身蛮力还在,谢荀虽一时压制住他,但要擒住他亦不容易。
妙芜赶到时,便见两人不用飞剑,不用符箓,竟是在那肉.搏。
她在锦囊里翻啊翻,摸出上次在太极观里得的缚灵索。
她回忆了下驱动缚灵索的口诀,深吸一口气,喝道:“抱心守一,伏魔诛邪!缚——”
红色的缚灵索飞蹿而出,将徐青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
谢荀一鞭腿将人掀翻在地,一脚踏上徐青胸口:“把剑灵交出来。”
徐青冷笑道:“你们这些个仙门中人,个个大义凛然,频频追杀于我,原来不过也是想杀人夺宝罢了!我横竖逃不过一死,为什么要将辛苦养成的剑灵拱手让给别人?尤其是你这种自诩名门世家的道貌岸然之辈?!”
谢荀活了十八载,何曾让人骂过“道貌岸然”?他气得简直想直接一掌将此人劈死。
妙芜赶紧将他拦下。
她蹲下来看了看徐青的眼睛,道:“先不说剑灵不剑灵的事儿。你以夺舍之法杀了一名徐氏巡山人,杀人偿命,你懂吗?”
“小堂兄,别中了此人的激将法。把这人提回去给长老他们吧。”
谢荀冷哼一声,手指伸到口中打了个唿哨。
一匹骏马自林间奔出。谢荀将徐青放到马背上,牵着马回了家塾。
二人回途之中给谢谨传了张风信符,说徐青已被捉住。
长老们忙了半宿,家塾内人仰马翻,此刻不管是诸子弟还是各位先生都已倦极。因此戒律堂中除了几位负责审问的长老还有谢谨这样的子弟,其余人等均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