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三人去了楼上的房间,谢临安将叶初然安排到中间那间房,他和阿南住在两侧,而后千叮万嘱,“阿叶,晚上睡觉时候点着灯,一定要警觉,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叫我和阿南。”
叶初然点点头,虽然觉得谢临安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是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没坏处。
好在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三人起来用过早饭,和小二哥打探往天水县的方向。
小二哥瞪大眼睛一脸恐慌,“你们要去天水县啊,三位客官,你们去哪里作甚?”
谢临安笑了笑,“我是贩卖药材的,去天水县收购一种药材,此种药材十分珍稀,只有天水县那里才有,所以我们要去。”
小二哥睁大眼睛,“贩卖药材啊,那客官是大夫?医术如何啊?”
谢临安心中一动,和叶初然使了个眼色,叶初然立刻心领神会,神情傲然,“我家公子出身医学世家,自小熟读医书,医术高明,人送外号赛华佗。”
谢临安和阿南听她这般子虚乌有胡扯八道,几乎笑出声,勉强坐着,保持着喝茶的镇静模样。
小二哥满脸艳羡,“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佩服佩服。”
谢临安笑了笑,“过奖了,对了,小二哥,你刚才提到天水县目露恐慌,究竟是什么原因?”
小二叹口气,“三位可是许久没来了吧,这天水县以前是个好地方,可是这几年虫灾肆虐,官府也没什么作为,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几乎就是一座空城,更可怕的是,最近经过天水的那片山林里面聚集了一伙盗匪,来往客商都要绕路走,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谢临安皱了皱眉头,“这些盗匪是近期才出现?”
小二点点头,“是啊,就是天水县的老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这官逼民反啊,听说他们不抢穷苦百姓,只抢来往客商和富人,倒也不弄出人命,因此如今虫灾肆虐的时候,官府也没空去剿灭他们,大家相安无事吧。”
谢临安叹息一声,“原来如此,那小二哥,可有什么路能够绕过这里,我们去采购药材也是为了救命,非去不可啊。”
小二哥挠挠头,“哎呀,这个可就不好说……那个”
谢临安心知肚明,从怀里拿出一块散碎银子,递给小二哥,“请小二哥喝茶,还请告知。”
小二哥接过银子,掂了掂,大约七八钱左右,心中高兴,连忙将银子放入怀里,“客官,您太客气了,我和您说啊,从这里往西走,大概三十里,再往北走,大概四十里,就到天水县了。”
谢临安笑着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多谢小二哥。”
三人走出客栈,谢临安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阿南,初然,这个客栈有问题,我怀疑这个小二是山里盗匪的探子。”
阿南一惊,“公子,你说他们有问题?为什么?”
谢临安笑了笑,“昨天住下我未曾怀疑过这家客栈,可是今天这个小二犯了好几个错误,在我说我是贩卖药材的时候,他第一是问我是不是大夫,这就很可疑,说明,他们中一定有人病了,需要大夫治病,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问出这个问题。”
阿南和叶初然一脸迷茫,听他解释方才想通,“临安哥哥,你真厉害。”叶初然一脸佩服。
谢临安见她亮晶晶的杏眼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脸红,说话也有些不自然。
“我不过是一些猜测,还有就是我给小二哥赏银,他脸上十分欣喜,但是对银子看也不看,这是他露出的第二个马脚,第三,一个店小二对山上盗匪十分熟悉,又为他们说好话,足可以见到,他们是一伙的。”
阿南喘了口粗气,“公子,既然小二和盗匪一伙的,给我们的指路一定是假的,你看我们还是要绕路走吗?这样一定是送上门,不如我们去西宁府。”
谢临安凝神望着远处,手指敲着马车车辕,良久,缓缓说道,“阿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总觉得这次天水县会有发现,再说这些盗匪也是一些可怜百姓,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不过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再去天水县。”
他想了想,“阿南,你传信给七皇子,告知他此地的情况,让他做好准备。”
阿南点点头,他抬头望天,打了一声长长的呼哨,嗖嗖几声,一名暗卫鬼魅般从树上跳了下来,“大人,有何吩咐?”
阿南神情肃穆,冷冷道,“飞鸽传书告知七皇子,此地的情况,记住,事关重大,三个信鸽同时放出。”
“是。”那名暗卫答应一声,一个转身飞上树梢,瞬间不见。
叶初然目瞪口呆望着暗卫的声音转瞬消失不见,麻鸭,这就是古代的轻功,想了想又释然了,这是一本书,总是要夸张点,君不见,谁家的武侠小说不是云里来雾里去。
她又看了一眼阿南,刚才端着的那个认真范还真有点侍卫统领的感觉,发号施令起来还挺酷的。
正在她想入非非,阿南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公子,三只信鸽保平安。”
噗,叶初然笑出声音,一定是她的错觉,这货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没个正经,侍卫统领什么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谢临安笑着摇摇头,“好了,不要贫嘴了,快些走吧。”
三人沿着官道行了大概四十里的路程,进入了一片山区,极目眺望,远处的高山连绵不绝,山上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林间小道上落叶满满,马蹄踩上去毫无声息,只有噗噗的沉闷声音和头上传来的各种鸟啼声。
叶初然有些害怕,不由爬到谢临安的勉强,倚在他的怀里,汲取着他的温暖,方才觉得心里安定一些,语气带着颤抖,“临安哥哥,你说这林子里会不会有毒蛇?”她胆子还算大,但是最怕毒蛇,尤其是她小时候在野外见到一条蛇后,简直就是见到蛇如临大敌。
谢临安见她吓得脸色都发白,将她搂的更紧一些,安慰道,“不会有的,放心。”话音未落,前面树上盘旋而下一条身体粗大乌黑的毒蛇,吐着舌头转到树后面。
望着谢临安张口结舌的模样,叶初然又想笑又害怕,呜咽的问道,“你不是说没有吗?这是哪里来的?”
谢临安有些语塞,清咳一声,“隔壁来的吧。”
叶初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会不会有老虎什么的?”
阿南坐在马车外掀开车帘把头探进来,“叶娘不要怕,遇见老虎啊,你看阿南哥哥怎么打虎,给你做一条老虎围脖。”
叶初然噘了噘嘴,一个个都不靠谱,“我才不要。”
穿过一片密林,马车沿着笑道缓缓前行,不久又来到一片山谷之地,这里四周都是高山,绿草如茵野花茂密,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水清澈,十分美丽。
谢临安打量这周围,脸色一沉,“阿南,你看那边,有一些火堆燃烧过的灰烬,我怀疑这里有人出没,说不定是占山为王的那些盗匪,我们快走。”
阿南一声不吭,驾的一声赶着马车就想快速离开山谷,只可惜已经迟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后,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手持木头和青竹做的棍棒已经将马车方向的路堵上,为首一人正是客栈里的店小二。
那群人吵吵嚷嚷将马车团团围住,嘴里叫着,“下车,快下车。”
阿南神色一暗,飞身下了马车,双手按在腰间,就想拔出腰中缠绕的软剑,他武艺高强,对付这些乌合之众不过手到擒来,只是剑一出鞘,死伤无数,他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心中踌躇起来,软剑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叶初然见阿南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知道他恐怕是想动手,正想让他手下留情,谢临安对着阿南摆摆手,示意他先别动手,然后掀开帘子,看着那名店小二,一脸茫然,“怎么是小二哥,你们是……”
那个小二哥对着谢临安胡乱拱手作揖,算是行了个礼,而后看向周围的人,呵斥道,“不要胡乱说话,不许大吵大叫,小心吓坏了大夫。”
他转身望向谢临安,神态恭敬语调客气,“三位,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不瞒您说,我们就是那些被官逼民反占山为王的百姓,我叫阮三,是山寨的副寨主。”
眼见谢临安一副瘦瘦弱弱文文气气的模样,唯恐他受惊,语气更是缓和,“公子,您放心,我们等在这里,不是抢劫财物,公子不过是个大夫,我们不抢劫百姓。”
他语气顿了顿,“只是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子应允。”
谢临安苦笑一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您说吧,只要能办到,我会斟酌的。”
阮三扑通一声跪下,“公子,寨主的女儿生了重病,眼看着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寨主下山求医,找来无数大夫都束手无策,如今寨主不在山里,眼看着小姐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还请大夫您救死扶伤,如果能治好小姐,就是我山寨的大恩人。”
阿南和叶初然已经对谢临安佩服的五体投地,麻鸭怎么会有这么料事如神的人,不去算卦真是可惜了。
谢临安闻言整理下衣服,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在下作为大夫,当本着济世救人救死扶伤的心,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病人受苦,前面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