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许已经完全愣住,秀目微睁,闪烁着令人害怕的光芒,双手紧紧握拳,而后狠狠一拳砸在桌上,砰地一声,居然将坚硬无比的红木桌子砸了个粉碎。
“狗东西,居然敢想出这般毒计害我大盛,我发誓与北齐势不两立。”
谢临安见他发怒,神色未变,愈加清冷,“七皇子,此时不是发怒的时候,先要调查清楚虫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假如真是北齐而为,那您要决定,此事究竟如何解决?”
赵燕许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缓缓说道,“是我冲动了,临安,你看此事应该怎么办?”
谢临安沉吟片刻,“赵兄,明日一早,我和阿南乔装改扮,去朗州城附近打探一下,您坐镇朗州城,开仓赈粮救济灾民,就如当日的办法,让百姓用虫子来换粮食,没有捕获虫子的就帮忙开垦荒田,以此来换取粮食。”
他踌躇了一下,“这些话我原不该说,只是事关百姓安危,我不得不说,西北之地虫害猖獗至此,恐怕和官员的不作为分不开,虫灾已经连发三年,今年实在隐瞒不下去,才上报朝廷,还请您查探清楚,这些官员的能力实在不足以治理西北之地。”
赵燕许冷哼一声,“这些蠢材,你放心,我此次前来西北赈灾,带了一些燕地的官员,这些官员我放心,我会让他们慢慢接手西北的事务,然后一一彻查西北的这些蠢货。”
“好,那我先退下,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谢临安拱手行礼道。
“此事关系社稷和百姓,贤弟多多费心了。”赵燕许满脸期望道。
谢临安退下后,回到迎宾馆的房间,此时叶初然已经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消食,见到谢临安回来,四顾无人,连忙迎上去搂住他的脖颈,一脸的担心,“临安哥哥,那个什么七皇子宣你们去见他,没有为难你吧。”
谢临安点点她的俏鼻,“怎么会?他……”
他想了想,七皇子让他和阿南不要透漏自己的身份,虽然知道这个家伙不安好心,但是既然答应他了,也就只能捏着鼻子信守诺言。
“你放心,许兄是七皇子的心腹,他怎么会为难我,不过是聊了些家常,然后谈了虫害的事情,我告诉他我的猜测,他十分重视,命令官员们尽快去办。”
他斟酌了一会,为了不让她担心,真假参半的告诉叶初然,果真叶初然听了之后表情放松下来,“原来这样啊。”
她忽然皱了皱眉,“不对,临安哥哥你又骗我,你猜测虫灾是北齐所为,事关重大,你一定会去寻找证据,就算你不去,七皇子也会派你去,没有证据,如何判断究竟是不是人祸?”
谢临安挑了挑秀眉,有些发怔,“初然,我……你……”
叶初然不耐烦起来,“什么你你我我的,向来口才了得的临安哥哥怎么结巴起来,哼,我果然猜对了,是不是你明天就要出发,如果我没猜错,你还会带着阿南,然后把我留在这里,谢临安,我告诉你,别想甩掉我,否则,我就自己去北齐找证据。”
谢临安吓了一跳,他没有料到叶初然居然猜到这一切,这个小姑娘性格倔强,如果真的不带她去,说不定她一怒之下,真的会跑到北齐,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清咳一声,凤眸轻扬笑得犹如岭上青松般清凌,“初然,我刚才是忘记告诉你,临安哥哥怎么能少得了你的照顾,明个一早,我和阿南要去朗州城的附近查探虫灾的情况,还要让你准备下和我一起去,我刚才只是一时没想到。”
见他神情从容,叶初然怀疑的看着他,“真的?是不是你故意说得,然后明天早上偷偷溜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溜走,我就去找七皇子,哼。”
谢临安彻底无语,只能举起双手投降,“我发誓,绝对不会,明个一早,我们一起出发。”
“这还差不多,临安哥哥最好了。”叶初然见他答应,笑得犹如盛开的玫瑰花般明丽照人,搂住谢临安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谢临安只能无奈一笑,他压根拒绝不了这个小滑头的缠人,更何况,他也不想拒绝。
就在两人卿卿我我,顺便商量着明日出发的事情,阿南苦哈哈着脸的回到院里,叶初然惊讶的咦了一声,“阿南,你不陪着许公子,怎么回来了?难道是许公子来了吗?呀,好久没见许公子了,还真有些想他。”
于是谢临安的脸又黑了,这个赵燕许又来装傻充愣。
她兴奋的向外看去,果真看到许晏跟在后面晃晃悠悠走进院里,“哎呀,小叶娘,这么开心,是不是想我了。”
叶初然还未说话,谢临安的声音不冷不热,“许兄,你跟随七皇子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啊?”
小气吧啦的德性,就怕别人和叶娘多讲几句话,真是个吝啬鬼。
赵燕许撇撇嘴,对着叶初然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叶初然心里有些发毛。
“什么日理万机,有七皇子在,我不过写写折子罢了,写完了我就放假了,想到好久没有见到小叶娘,惦记着,就来看看,看你个小气劲。”赵燕许酸不拉几的讽刺几句。
叶初然虽说因以前许晏有些怪异的举止对他有些害怕,但是后来许晏的态度端正起来,对她也是十分好,更是帮了他许多忙,再加上许晏是她和谢临安的救命恩人,又是临安哥哥的至交好友,因此她对许晏十分尊重,就想自己的哥哥一般。
她笑眯眯的说道,“许公子,既然您有时间,今天就在这里用晚饭如何,我去做几个新式小菜,您尝尝看好不好吃。”
赵燕许眉花眼笑,“妙哉妙哉,小叶娘,最近可好?听说孟光接了梁鸿案,谢临安那个臭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叶初然听他这般说,想到之前在燕地被人欺负,眼圈一红,“公子,临安哥哥才不会欺负我,可是有人欺负我,那个李公子不但欺负我,还陷害临安哥哥,差点害死他。”
赵燕许皱了皱眉头,“小叶娘,我知道这件事情,你放心,我已经命人打断那个什么李金玉的狗腿,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他猛然一本正经的模样,叶初然有些不适应,只是那一本正经转瞬即逝,他又嬉笑起来,“尤其是我最喜欢的小叶娘,谁敢欺负她,我一定会弄死他。”
谢临安再也受不了,重重咳嗽几声,一双凤眸带着警告,赵燕许连忙板着脸,“嗯嗯,那就麻烦小叶娘弄些好吃的。”叶初然答应一声,笑着走了出去。
迎宾馆的小厨房里食材齐全,叶初然捣鼓一会,手脚麻利的做好了几道菜,红烧板鸭,水煮牛肉,白切鸡还有豆腐羹和酒酿桂花圆子,再加上一壶米酒,简直是色香味俱全。
这些菜端到院里的石桌上,三人的眼睛都有些直了,谢临安比较内敛,不过点头微笑,赵燕许压根不顾身份,为叶初然疯狂打C,简直变成了叶初然小迷弟。
“这些菜当真美味,此刻明月当空,对酒当歌,人生快意啊。”赵燕许举起酒杯,和谢临安碰杯后就一饮而尽,谢临安笑着抿了一口,“许兄,当心喝醉,被人笑话。”
“管他呢,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若是拘泥于那些迂腐,人生可是少了很多快意,就如我和临安兄相识,当年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你的不拘小节,哈哈,痛快。”
叶初然睁大眼睛看着许晏举起一壶酒,咕咚咕咚,一扬脖子,全部喝了下去,不由咂舌,这人真是海量,看他喝了这么多酒,居然脸色都没变。
谢临安摇摇头,心里却有担忧,七皇子是天潢贵胄,这般肆意妄为恐怕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心中有压抑,一种是伤心人独立。
赵燕许当日虽说年纪尚幼,但是恐怕对合阳公主有种特殊的感情,因为她和太子冷战至今,今日得知自己表姐居然是有人陷害,伤心至极拼命想醉,这个时候通饮酒,那是酒大伤身。
伸手制住赵燕许握住酒杯的手,谢临安正色道,“许兄,你可听过一句话,酒入愁肠愁更愁,何苦呢,我知道你今天的心情不好,只是很多事情要清醒才可以,醉了可就真的醉了。”
他一语双关,赵燕许桃花眼的眼角发红,染着醉意,斜斜看着他,两人目光相接互不退让,终究赵燕许垂下眼眸,眼角有些发红,“你说得对,我们不喝酒了,吃菜吧。”
叶初然看看谢临安,又看看许晏,两人打着哑谜让她云里雾里,不过她也看得出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她才不会问,每个人总是会有些秘密,他愿意一定会说,不愿意那就存在心底好了。
她向来乖巧,连忙找个借口溜出去,“阿南,我要去做些甜品,你去帮我吧。”
“好啊。”阿南一口答应,气氛不太对,今天已经听到自家主子说了许多以前不曾知道的秘密,他正愁怎么能全部忘记,皇家的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会子看七皇子又要发疯,趁此机会还是赶快脚底抹油,反正有谢公子在,应该会劝诫的。
谢临安似笑非笑,见两人逃之夭夭,心知肚明这两个家伙见势不妙逃难去了,十分好笑,他的初然当真是蕙质兰心,总是能够敏感感觉到周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