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去厨房找到张氏,“大嫂,我们一起去给三弟送饭吧。”张氏未曾想到其它,以为谢多寿回来叶娘要避嫌,便端着木托和叶初然一起去了后院。
两人走到屋门口,见到谢临安起身想从桌上拿本书,只见他用左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右手颤颤巍巍伸向桌上,叶初然连忙喊道,“三弟,快躺下,我来帮你。”
可惜未等她上前,谢临安单手已然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从高高的床上猛地落下,重重摔在青石砖地上,殷红的血从他袖中涌出,顷刻染红了白色的衣衫。
叶初然吓得连忙奔上前,声音颤抖,“三弟,你……你的手……我去找大夫。”她转身就要往外奔去,衣袖却被谢临安紧紧拉住,他凤目凝重,“叶娘,去叫二哥。”
此时,张氏凄惨的喊声以及后院动静声早已惊动了前院正在饮酒的谢多寿,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屋里,见到谢临安躺在地上,衣袖中不断有血涌出来,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的问道,“三弟这是怎么了?”
谢临安身上每处都似断裂般痛的厉害,却抬眸笑着道,“我这个废人不小心摔倒地上,还麻烦二哥,为我请个大夫。”
谢多寿心里再恨谢临安,毕竟亲兄弟,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阴沉着脸,上前一步将谢临安抱到床上,面无表情吩咐着,“叶娘,去请村里的郎中。”
话音刚落,叶初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出去,将村里的郎中请了过来,郎中来后拉开谢临安的衣袖,他的胳膊上磕破一个巨大的口子,还在汩汩出血,不由皱着眉头,“怎么伤的这么重,你们要好好照顾才是啊。”
郎中为谢临安敷上草药止血,而后为他包扎伤口,又掀开他的裤脚,双腿的膝盖上赫然青肿一片,血丝隐现,摇摇头叹息一声,敷上草药包扎好,“好了,每三天我会来换一次药,好好休息,这几天必须要有人随时看护。”
叶初然眼泪汪汪,她正想说自己来照顾,不想谢临安一双凤目看向谢多寿,咳嗽几声,一脸的虚弱,“二哥,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让你费心,我很愧疚,都怪我这个废人。”
郎中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谢多寿怎么也不能说不行,他虽然心中起疑,为何这个三弟早不摔下来晚不摔下来,偏偏趁着自己回来这个时间摔下来,但是从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为了膈应别人而故意摔成重伤,也许真的是意外。
他勉强笑道,“三弟说得什么话,你我兄弟情深,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望见兄友弟恭的郎中满意的走了,搞事情的风水先生没人陪着喝酒,也唱个诺走人,只有谢多寿被谢临安抓着照顾了整整一个晚上,别说什么痴心妄想的圆房,就连上厕所都是奢望,谢临安时不时的要喝水要各种事情,把他折腾的呵欠连天,恨不能睡个三天三夜。
第二天一早,谢多寿就借口学堂学业为重,将谢临安托付给自家娘子和大嫂照顾,匆匆落荒而逃,开玩笑,他回来可不是为了照顾一个废人。
叶初然见他前脚走,立刻去了谢临安的房间,见他包扎的伤口,她向来坚强,此时却心中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三弟,你伤口还痛吗?”
谢临安凤眸柔柔的望着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笑着说道,“早就不疼了,只是看你这么哭,伤口以为自己又发作了,就开始痛了。”
叶初然见他说得好笑,不由破涕为笑,想了想,皱皱鼻子又要哭出来,“三弟,你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我,为了帮我,所以才故意摔下去。”
谢临安神情一怔,片刻就恢复常态,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凑巧罢了,你看,你一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要出事情,所以你要陪着我,照顾我。”
叶初然压根不信他的这套说辞,眉尖若蹙,“我才不信,哪里会这么巧,你以前每次从桌上拿书,从来不会这样。”
谢临安伸手轻抚她眉尖的川字,“不许皱眉,我看不得你伤心,有些事情就是巧合罢了,不许多心了,叶娘,二哥不会罢休的,之前我让你送出去的那封信函,我有些担心,你可否去里长家,帮我问问看,是否给到驿站递了出去?”
叶初然嗯了一声,“我马上就去,你好好休息。”
叶初然往里长家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一个人进了里长的院子,正是那个小吏,她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这个小吏老是不停的往坎山村跑,对自己的养蚕一副很上心的模样,难道中间有什么猫腻?
她向来聪慧,想到这里越发怀疑,偷偷溜到里长院子的后面,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旁边有一棵大树,叶初然顺着大树爬了上去,躲在树阴里面,偷偷听着院里两人的对话。
两人开始聊一些家常琐事,渐渐地就将话题转到县丞千金的身上,小吏叹了口气,“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这做事却压根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知书识礼,为了个有妇之夫,这手段阴狠下作。”
里长随声附和,“可不是,将煮沸的蚕卵给叶娘,偏生人家运气好,居然孵出来那么大的一个蚕。”
小吏哎了一声,“那可难说,虽然她没安排我去做什么,可说不定会安排其他人做事情,叶娘那个大蚕十有□□保不住。”
叶初然越听越愤怒,这个女人也太毒辣了,自己根本没招惹她,她却没事找事,耳边又传来里长的声音,“对了,谢三给到任大人的信,你给到驿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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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条锦鲤
叶初然听到任大人和信这几个字, 条件反射般将耳朵支棱起来。
小吏端起茶杯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 他想到那天的事情,祝小姐和谢解元本就因为退亲一事交恶成仇。
再加上推荐信的事情, 摆明就是把祝小姐的脸都要打肿了, 以这位千金小姐的为人,把信送去驿站才见了鬼。
小吏不自觉的打个冷战,想到祝小姐看过信函后脸上阴鸷的表情,这位千金是县丞的掌上明珠,又是县太爷和县太爷妻子的宝贝甥女, 借他五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
想到这里, 小吏笑着对里长说道, “放心,送到驿站了。”
反正驿站也有丢失这些私人信函的先例, 还为数不小, 到时候随口说丢失也就罢了。
叶初然听到信函已经送出,顿时放心,她悄无声息从树上爬下来, 转到前院, 故意从很远的地方走过去,步伐拖拖沓沓。
不一会她出现在里长院子大门口,果然里长和小吏脸上都没有惊讶的表情, 想来是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里长脸上虽然堆满笑容,在叶初然看来那不过是满满的同情,“叶娘, 有什么事情啊?”
叶初然不曾说话来个先声夺人,哇的一声哭出来,“里长,大人,我是来告知一件事情,我养的那只蚕死了。”
她垂着眸子哭声震天,眼角余光瞄去,里长和小吏互望一眼,脸上表情大抵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那只蚕十有八\\九保不住。
小吏故作惊讶,“怎么会死?前两天去看还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蚕,甚为可惜。”
叶初然抹抹眼泪,故作天真的说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天气太热,它太胖,没准呼吸不畅就热死了,我把它埋起来。”
里长见这个小姑娘丝毫没有疑心,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从怀里拿出一串钱,大概有一百文,“可怜见的,也是辛苦,这些铜板拿去买些吃食吧,下次养蚕大会再参加。”
叶初然一脸感激的接过铜钱,千恩万谢后离去,心中暗暗冷笑。
自己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小吏一定会如实告知县丞千金,她不会想到自己已知道真相,那么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想来她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这一刻叶初然对县丞千金无比厌恶,心里已把这人惦记上黑名单。
她向来信奉睚眦必报,被别人打脸欺负如果不打回去,并且打的更狠,简直不配做锦鲤,更何况,如今她还有聪明小叔和亲亲银子傍身。
回去的时候已近晌午,叶初然先去厨房为谢临安做中饭,她炖了碗蛋羹,黄澄澄的蛋膏再撒上葱花,香味扑鼻。
看着蛋羹,叶初然不由叹口气,她不是傻瓜,这一次谢临安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他瘫痪在床,唯一能够想到的也许只有苦肉计,能够利用的也许只有他残废的身体。
叶初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揉揉眼睛,端着蛋羹去了后院,快到房间的时候,努力笑出满脸灿烂,“三弟,吃午饭了,里长说信已经给到驿站,你放心吧。”
她笑着将蛋羹端在手上,握住瓷勺,“三弟,你的手受伤了,不太方便,我来喂你。”
谢临安凤目轻扬,他心中有顾忌,毕竟还是叔嫂,想拒绝,脱口而出却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