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使劲挣了一下,用空着的一只手胡乱往宋凌川的身上打。一来二去,宋凌川也来了点脾气,提溜着她的衣领,就把人往墙角上一推。
“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识好歹?方才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就等着挨打吧!”宋凌川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对准林蔚的脑门戳了一下。
哪知被林蔚逮到了机会,上去狠狠咬了一口。宋凌川吃痛,手指怎么都收不回来,下意识的抬手要打人。可抬起的手到底是放了下来。
等林蔚咬够了,宋凌川将手指收回来,定睛一看,流血了。俊脸登时沉了下来,低声咒骂一句:“不识好歹的臭丫头!”
林蔚狠狠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转身就走。哪知宋凌川今个就是跟她杠上了,伸臂一拽,又将人提溜着衣领拽近身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呀你!”
宋凌川道:“我怎么阴魂不散了?我家大侄女儿丢了,我这个当叔叔的,能不出去找一找?这家里就算丢只阿猫阿狗,主人家也担心吧,何况还是个大活人……哦,还有那三只小崽子。”
林蔚最是讨厌宋凌川喊她弟弟妹妹们小崽子,当即一脚踹了过去。被宋凌川察觉,微微一侧身就躲了开来,不仅如此,还一手攥着她的脚腕,林蔚保持不住平衡往墙面上摔去。
宋凌川眼疾手快,一手揽住她的腰肢,这么一拉,就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别看林蔚生得十分瘦弱,可到底是个少女,身姿轻盈柔软,腰肢不足盈盈一握,发间不知薰了什么香料,居然出奇的好闻。
“你这薰得是什么香?还挺好闻的。”
闻言,林蔚又羞又愤,她哪里有条件薰什么香料,无非是洗衣服用的皂角混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罢了。眼下居然被宋凌川拿出来取笑,岂有此理!
“泼皮无赖!”
“泼皮无赖?”
宋凌川眉梢一挑,逼近林蔚,勾唇笑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古怪得很啊,你管宋长宁喊叔,管我喊泼皮无赖。难不成这世间有比宋长宁更加混蛋的?”
林蔚哪里肯听宋凌川背后如此作贱宋长宁,当即眸色一凛,怒道:“你少污蔑人,你自己是泼皮无赖,还非得拉别人下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哥哥对你如此好,你却处处与他作对,要我看,你才是那个天底下最最混蛋的人!”
宋凌川平日最听不得旁人说他比不过宋长宁,眼下又被林蔚指着鼻子骂,心里头的邪火直往头皮上窜。可这女子到底跟男子是不一样的,跟男子一言不合还能打打架,跟小姑娘打什么架。
可他也万万不肯在口舌之争上输给了林蔚,遂将人往墙面上一按,冷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我如今这个样子还不是拜宋长宁所赐。你又有多好,小小年纪花花肠子一大堆,上门认什么叔叔,你就是喜欢宋长宁。可是我那个木头哥哥啊,他一点都不喜欢你。”
原本以为隐藏得很好,结果骤然被宋凌川揭穿,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了空气里。林蔚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僵在当场,耳朵嗡嗡作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凌川继续作恶:“怎么,被我揭穿了?心里难过了?不张牙舞爪了?啧啧,林蔚啊林蔚,人生本来就是苦海,我只不过是提早让你认清现实,别等到遍体鳞伤的时候,才想着当初为什么不早点放手。”
林蔚缓了许久,才缓过来气,闻言,面无表情的望着宋凌川,一字一顿道:“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宋二公子不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我是你小叔呀,大侄女儿,你心里揣着的那个人是我哥,你说关不关我事?”宋凌川露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来,似乎很喜欢看林蔚失魂落魄的样子。
顿了顿,他又道:“废话不多说,你现在住哪儿?”
林蔚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宋凌川摊手:“能做什么?接你们回去啊,拜宋长宁所赐,宋家在通州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听。要是被人知道宋家居然嫌贫爱富,将穷亲戚扫地出门,那我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啊,你说是不是啊,大侄女儿?”
林蔚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这宋家两兄弟性格真的是天差地别,明明哥哥是那样恬淡温和的人,可偏生弟弟是这种死乞白赖,放荡不羁的阔公子。
“现在我们过得很好,用不着再寄人篱下了,宋二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就此别过,再也不见,告辞!”
宋凌川长腿一抬,将人拦住,似笑非笑道:“哦,过得很好啊,好到需要去当粗使丫鬟养家糊口,真有出息。”
林蔚抬腿就走,闻言,不冷不热的呛了他一句:“那也总比某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孟浪公子强。”
宋凌川亦步亦趋的跟在林蔚后面,笑道:“听起来有点道理,不过你也用不着羡慕我。”
“无耻!”
林蔚啐了他一口。
宋凌川也不生气,还煞有其事的补充道:“要不这样也行,横竖宋长宁又不喜欢你,你嫁给我得了。我就勉勉强强收你当个侧房,回头再送你两个弟弟读书,等你妹妹长大了,给她也许个好人家。”
林蔚恨得牙根痒痒,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忽然有一计涌上心头。
宋凌川一见她这种不怀好意的笑容,顿觉不妙,眉头一蹙,警告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我……”
“公子,你好狠的心呐!”
林蔚身形一矮,跌坐在地,两手掩面哭道:“你好狠的心啊,你说过要明媒正娶,迎我入门,可转身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我何时说过!”
宋凌川微微诧异,见街道上的人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顿觉失了面子,咬牙切齿道:“快给我起来!大街上的,你别给我丢人!”
林蔚一听,哭得更大声了,顺势往旁边一扑,手捶地道:“苍天啊,快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个人他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他说好了高中状元就娶我为妻!我为了他的仕途,去给大户人家当粗使丫鬟,一个月才得一吊钱。他可倒好,拿着我的钱去跟人厮混,现在还觉得我丢他的人。”
“没天理了啊,薄情寡义的陈世美!”
一个正直的路人义愤填膺道。
立马有人应了一声:“挨千刀的小人,利用完人家姑娘就想跑,呸!”
“就是,就是……”
“……”
宋凌川的脸更黑了,见林蔚混在人群中要跑,眉头一皱,上去就要拿她。可周围围观的老百姓纷纷涌了上来,将什么烂菜叶啊,臭鸡蛋什么的,只要是能砸的东西,全部照着宋凌川身上招呼。
林蔚趁机逃之夭夭,还不忘记回头啐了一口。
第38章 事发突然
宋凌川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逃了出来,可大街上哪里还有林蔚的半点影子。他这回算是平白无故受了一回冤屈,气得一脚踹向了边上的摊子,又得了摊主好一通骂。
这才怒气冲冲的回了宋府,下人们见了他这模样,吓得如惊鸟散,福叔念起早先宋长宁吩咐,要让宋凌川读些书的,眼下也万万不敢提。
哪料宋凌川心里有邪火没处发作,又调了个头去书房找宋长宁。结果才走至书房门口,手都没摸到门边,就听见屋里传来宋长宁的声音。
“我弟弟凌川早些年读过一些诗书,天资聪颖,可偏生性子浮躁,不肯静下心来。日后还望先生能好生教导于他,引他走上正途,我也就放心了。”
屋里似乎还有旁人,宋凌川不由倾耳去听。
“令弟在通州可是鼎鼎有名啊,那以前在书院都敢拿砚台往先生脸上砸,恕老夫无能为力,帮不了这个忙。”
宋长宁便道:“那些事情我也知晓,追根究底其实怪不得舍弟,外界对我们多有误会和指摘,我倒是不十分在意这个,只是不肯听旁人如此指责我弟弟。”
宋凌川不知是怎么回到卧房的,整个人往床上一倒,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四季海棠的帐子顶看。
也说不上来是有些生气还是愤懑,只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易放过宋长宁。他甚至觉得宋长宁如今对他的一切容忍和退让,全部缘至于愧疚。以至于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宋长宁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久,宋凌川才起身,也没什么兴致再去找宋长宁的茬儿,想来想去还是出门喝花酒去了。
林蔚自打从宋凌川的手底下逃走,一路上心惊胆战的,生怕那个瘟神再追了上来。她倒是不信宋凌川敢青天白日的强行掳人,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宋凌川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遂绕了好几条街,确认真没人跟过来之后,林蔚才大松口气,沿着小巷子往家走。离得老远就瞧见林惜探着脑袋在门槛处杵着,一见林蔚过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姐姐!有人找你哩!”
“谁?”
林蔚微微一凛,自己来通州时日尚短,除了邻居刘大娘一家,哪有什么认识的人。遂一听有人找来,第一反应便觉得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