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靳宛露出冷笑。
河岸边的地,涨水了第一个淹的,那不就是她家?
况且昨天原身才淹死,村长一来,不仅要推了她家的房子、占了她家的地,还叫她搬去河边住?
想都别想!
“村长,这事儿,恕我们帮不上忙。”
靳宛一口回绝,态度无比坚决。
话音方落,村长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靳宛,良久才转向一旁默而不语的靳海。
“靳海,你也不答应?”
靳宛蹙起眉头,依爷爷温厚的性格,说不定他还真会将土地拱手让人。
想到这儿,靳宛不免有些担忧。
若靳海应下了,她一个小姑娘说出的话,也做不得主。
“靳海,你想清楚了,这次是为了建祠堂才让你们搬的。这是村委会的决策,你不搬,不但是对祖宗的不敬,更是对不起乡亲们。”
村长见靳海不做声,便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地说道。
“再者,村委会给你们找的地,也不比这里差。反正靳宛也喜欢到河边玩,你们搬到河边住,不是恰好如了她的意吗?”
他这话的意思,很大一部分,是在暗示靳宛落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靳宛听出来了,因此她微眯了眯眼。
然而不等她开口,靳海倏地拍桌而起。
他恼红了眼,激动地说:“要搬,你搬。修祠堂可以,让我搬家,不可能!我家小宛昨儿个落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我老头子就这一个孙女,是断不会再让她碰水的!更别说是搬到河边去了!”
此话一出,靳宛顿时松了一口气。爷爷这话,让她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爷孙俩相依为命,爷爷是真的将她护到了骨子里。
与她相反,村长脸色铁青,估计是没料到靳海竟敢对自己拍桌子。
他也站了起来,微怒道:“靳海,你干什么?”
“村长别介意,我爷爷有伤在身,本就容易情绪激动。”靳宛心有底气,面上微笑更显,“相信你也知道了,昨天大柱叔把我爷爷打成重伤。全靠我一人上山采药,好不容易才把爷爷救回来。原本还想着村长能替我爷爷主持公道,可眼下看来,却是我妄想了。”
她这话夹枪带棒,打得村长脸面全无,只觉胸闷气短。
是啊,昨儿那么大的事,也没见村长出面。好歹她靳宛也是条人命,靳海去找靳大柱讨说法,怎么不见村长露个脸?
现在要强占人家祖传的地,就带人上门下达命令,说破天了也没这个理儿!
第9章 讨债
村长信心十足而来,怒气冲冲而返。
对靳海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他就沉着脸离开了。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靳宛倒也不怕,国有国法,村有村规。即便是村长和村委会,也不可能横行霸道。
刚要问靳海因何如此强势地拒绝,靳宛就被爷爷拉住了。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泪流不止,眼睛里满满的愧色。
他哽咽道:“小宛,是爷爷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从今以后,爷爷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那河边,咱也不去了,啊?”
听了这话,靳宛恍然大悟。
原来村长讽刺她的话,靳海都听懂了。
加上昨天她死了一回,着实把老人吓到了,故而他才会强硬地捍卫自己的家,从而达到保护她的目的。
想罢,靳宛不由得心中酸涩。
无论在哪里,家人,永远都是心中最温暖的存在。
“放心吧爷爷,我不会让别人抢走咱们家的。”她语气坚定地承诺。
既然她来到了这个地方,就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辱她的家人。
吃过早饭,靳宛带爷爷看了自己救回来的男人,并找了个借口解释自己的行为。
令人意外的是,靳海对她的所作所为,丝毫不感到奇怪。
用他的话说,他家小宛本来就心地善良,连鸡都舍不得杀,救个人没啥稀奇的。
靳宛很尴尬,唯有干笑。
心地善良,这要看对谁;不杀鸡?饿起来见着鸡毛都红眼,她能放过那大好的肉?
可见靳海精神不错,靳宛便能放心去干正事了。
跟靳海说了一声,她背着手晃荡着出门去。
靳大柱家里,闹腾了一宿,临近天亮一家人才睡下了。
感觉没睡多久,靳大柱就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起来,打着哈欠走向门口。
“谁啊?”
咕哝着挪开门闩,一拉门,就看见一张闪亮闪亮的笑脸。
靳宛抬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叔。”
霎时,靳大柱浑身一激灵,瞌睡虫立马跑得无影无踪。
他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果断关门。
怎知,靳宛似是料到了他会有此招,快速伸出脚抵住门。
她笑容不变,语气森寒:“叔,可还记得昨日我跟你说了什么?”
靳大柱黑了脸,嘴角抽搐几下。
旋即,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方敏也起了。
“大柱,谁来了?”
靳宛一歪头,对着从房间出来的方敏,挥了挥手,算是回答她的问题。
见到靳宛,方敏马上又燃了起来,撩起袖子凶悍地冲了过来。
“你这臭丫头,还敢来我家?正好现在没人,看我不撕了你……”
靳大柱没来得及拉住她,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婆娘,被靳宛一个过肩摔甩到地上。
“哎哟!”
方敏痛得大叫,靳大柱这才回过神,紧张兮兮地扑上去挡在她身前。
靳宛扯了扯唇角,“叔,看来你没跟婶子把话说通透。一大早的,就这么有活力,真叫人羡慕。”
若是靳大柱把她交代的话,都说了出来,方敏哪敢如此嚣张跋扈?
靳大柱忙道:“你想怎的?”
第10章 见血
看靳大柱那紧张的样子,靳宛略感好笑。
她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地道:“简单。让二虎给我磕头认错,你们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这事儿我就揭过了。”
“臭丫头,你说什么梦话呢!想从我家捞便宜,没门儿!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让大伙看看你这丫头有多狠辣……”
靳宛话刚说完,方敏就急不可耐地嚷嚷。说话间,她搭着靳大柱的手,艰难地爬了起来。
见状,靳宛也不阻止,只冷眼旁观。
“就算你把乡亲们叫来了,也是重复昨天的笑话而已。”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你。”
想到昨天的场景,方敏脚步一顿。
她抬起头,瞪着靳宛,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恶毒和怨恨。
“你这个魔鬼!你到底用了什么肮脏手段,让我家大柱不敢说实话?”
记起靳宛的手段,靳大柱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赶忙拦着方敏,不让她再出言激怒靳宛。
然后,他艰涩地问:“你要多少赔偿?”
靳宛也不在意方敏的视线,扳起手指似模似样地数道:“爷爷的精神损失费,起码要一两;我的精神损失费,则要五百文钱。我俩的医药费,最少也得二千五百文……加起来的话,一共是四两银子。”
她伸出手,冲两人微笑:“承蒙盛惠,给钱吧。”
“臭丫头,你找死!”
听到这里,气急攻心的方敏,随手抄起旁边的东西扔了过去。
靳宛一时不察,竟没有闪过,直直被锅铲砸中了额头。
“乓!”
锅铲掉到地上,鲜血顺着靳宛的眉角往下淌。
场面一度非常寂静。
直到额头火辣辣的疼,靳宛才意识到,自己险险地与死亡擦肩而过。
原身的后脑勺本来就还疼着,这下旧伤未去,又添了新伤。
摸了把额头,靳宛低头看着手心里的血,目光暗沉。
靳大柱率先反应过来,拉起方敏就往门口冲。
“你干什么拉我,让我把那臭丫头给打死,省得她三天两头来找晦气!”
方敏还在叫嚣,靳大柱被逼急了,大吼一声:“不想死就闭嘴!”
两人已跑出了一段距离,而靳宛并未追来。
被吼的方敏满心不爽,怒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吼老娘,我……”
“啊!”
一声惨叫,让方敏彻底息声。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二虎!”
靳大柱立即放开方敏,神色惊恐地跑向自己的家。
刚走进院子,就见一道人影飞了出来。
“砰!”
十七八岁的少年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啊,二虎,我的宝贝儿!”
方敏扑了上去,摸着自家胖儿子的脸,一脸心疼。
靳大柱则愤怒地望向门口,只见面容清秀、身形小巧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