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期间,我都让大个子把人关在你的房间。这件事我还没有对外公布,既然他是你的人,那我就把他交给你处置。无论你有何决定,我都不会有异议。”
淡然说出这番话,靳宛把食谱重新拿给沈玉溪。
“菜谱仍旧给你保管,我相信如果你在的话,是不可能让人把它偷走的。”
仅此一句话,便让沈玉溪眼中闪过震惊……
想要收服一个人,须得攻心为上。尽管靳宛不是有意为之,可她无意间透出的信任,的确让沈玉溪深感折服。
如果说以前沈玉溪对靳宛,大多是抱着佩服和学习的心理。到得此刻,他内心中大多数的情感,却是深刻的感激。
一颗名为“忠诚”的种子,也于此时在沈玉溪的心底深处,生根发芽。
说了把此事交给沈玉溪,靳宛还真就不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沈玉溪在厨房告诉她,他已经把那人赶出了三鲜楼。
“我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不能对外透露三鲜楼的任何秘密,包括他看到过的菜品做法。否则,我就把他做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他在旺福镇待不下去。”
听过沈玉溪的处置方式,靳宛没什么反应,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见状,沈玉溪沉默了半晌,终是按捺不住地问:“掌柜的,你不气我把人放了吗?”
还记得上一次他带人闹事,靳宛还发了一通火,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顿。怎么这次,却如此平静呢?
“都说了人交由你处置,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靳宛揉着面团,敖千则在一旁慢慢地添加温水,“反正离了三鲜楼是他的损失,那样的人,我想招几个都有,干嘛要为他跟自己过不去。”
还有一点靳宛没说出来。
那就是,那名伙计偷不到食谱,陆谦岂会轻易放过他?
有些事情不需要自己动手,也有人代劳。
靳宛无意害人,却也没有闲到去拯救背叛者的地步。若是那名伙计能够继续待在三鲜楼,或许陆谦还会再给他机会,但沈玉溪把他赶走,就已经注定了他的下场好不到哪儿去。
聪明的沈玉溪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依然如此做了,就说明他想要向靳宛证明,自己绝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一个小伙计的离去,并未给三鲜楼带来丝毫影响。倒是沈玉溪,专门回来拿银子的,靳宛就不得不回家取钱。
于是吃过早饭,她让敖千代替自己回去一趟。
家里地窖还有一万七千多的银子,加上大约十天前,在岳阳城收回的那些货银,刚好够两万纹银。
这可以说是靳宛如今全部的家当了,全都拿出来投资在岳阳城的地契上,纵然是她也难免会觉得心在滴血。
敖千当日下午就重返三鲜楼,把沉甸甸的银子交给靳宛。
后者抱着布袋使劲儿摩挲,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
沈玉溪见了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明日去岳阳城后,要拼尽全力给掌柜的“砍价”。
“这批银子一拿出去,我整个就是穷鬼了。”交出布袋时,靳宛严肃地对沈玉溪说,“所以,你这段日子的公费,就要先拖一段时间才能给了。”
这个时候,靳宛完全把镇上的商铺和田家脂粉铺,给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去年腊月和今年正月的银子,她还没去收呢……
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是沈玉溪走了之后。
当时,靳宛正在对着远去的马车依依不舍,握住敖千的手使劲儿捏,好像沈玉溪抱走的是她的心头肉。
就在敖千准备把人带回房里,做点儿别的事情让她转移注意力,商铺的几个老板就来了。原来是靳宛忘了去收银子,他们又得知这半个月,她都待在三鲜楼,于是亲自来送把银子,顺便与她谈谈进一步的合作事宜。
第213章 泡酒
香皂的买卖,虽是靳宛几种生意中挣钱最少的,但每月的盈利依然很可观。
至少这批银子一拿,靳宛手头又宽裕了。
并且因为她把此事忘了,因此商铺老板来送钱时,让她有种飞来横财的惊喜。
这还不止,几人竟然提出想要购买更多香皂!
这对靳宛来说,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毕竟她这会儿正缺钱呢。是故当下,她就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
而敖千从村子里带来的一个消息,也让靳宛不得不回去,因而她让陈管事今天先挂个牌子,告诉客人糕点暂停供应。
虽说这会减少酒楼的收益,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村子里的大伙儿,早便把靳宛要的细眼渔网织好,就等她回去捕捉鱼苗,投放到赵家村的水田。
结果等靳宛回到村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忘记的,并不仅仅是去商铺收银子。
马车一回到村口,便有好些个村妇涌上前,七嘴八舌地说:“靳宛啊,正月底你一声不吭就去了三鲜楼,咱们织的布都没地儿卖了。”
“你该不会不收这些布了吧?”
“好不容易在大冷天儿里,把家弄得暖暖的给蚕吐丝,你可千万别不要蚕布啊!”
村妇们最关心的,无非是织的“布”卖不卖得出去。靳宛开的可谓是巨额价格,如果现在又要像以前那样,把布卖给其他布商,村妇们必定会觉得很难接受。
正因有了她们的提醒,靳宛才记起,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便是,在春季的第一个月,到城里找游商!
如今已是春季第二个月,本国的游商已经出发,她只能等夏季末的异国游商……
想到这里,靳宛刚刚还飞扬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这导致她面对村妇时,是一脸哀戚,直接吓得她们心跳都快停止了。
“难、难不成你真的不收布啦?”
“这可咋办啊……”
见婶子们都惴惴不安的,靳宛只好忍着悲伤,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安抚道:“你们误会了,这些丝绸我会一直收的,你们尽管安心地纺织吧。”
闻言,村妇们才算是吃下定心丸。
立马有人笑道:“那我现在就回家,把布抱来。腊月时分我冷得不想动,正月总算又纺了一匹……”
好在靳宛回村子前,收到了镇上商铺的货款,否则她还得担心没钱付给婶子们。
这人一说话,其他人便跟着散开,赶紧回去拿丝绸。
敖千把马车赶到酿醋坊,顺便将车内的左笙带去藏好,让他到了晚上再偷偷潜回木屋。
靳宛则是先行回家。
虽然忘了找游商做交易,是一件很让人懊悔的事,但她也并非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谁让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时间一长,难以避免会有所遗漏。
再者桑葚会于每年四到六月成熟,到时候她就把桑葚酒跟丝绸一起卖给异国游商,倒也不会耽误她的计划——靳宛如此自我安慰道。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靳宛都用来收购丝绸了。
正月卖丝绸的人,比去年腊月多了一半,又恢复到以往八十匹的数量。
看来春天一到,大家都重新充满活力。
此后,村子里的人们自发帮忙,致使靳宛捕捞到了许多鱼苗。旋即在村里汉子的帮助下,她断断续续地用牛车,将鱼苗一桶桶地运到赵家村。
彼时已下了几场雨,赵家村的田地也有了水。由于他们春耕比靳家村要晚,因而靳宛送鱼苗的时机还早了点儿,赵村长便让村民在河里围了个“临时鱼塘”,把鱼苗暂时养在里面。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靳宛操心了。
但是为了确保周全,赵村长仍旧拐着弯子问了好几遍,那个“水库”是否真的有用。
“夏季暴雨来临时,你就把下闸门关上、上闸门打开,让河水只能进不能出。依据我让你们修建的那个水库高度,拦住水流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就是保护好水田的稻苗。”
对赵家村的水田而言,最难缠的正是旁边的河流。只要河水不是涨得太离谱,稻田就能躲过一劫,因此靳宛认为有了水库,完全不用害怕再受涝灾。
好歹她也是利用系统这个作弊器,有针对性地画出水库设计图的,当初就已经努力达到了危险度最低、实用性最强的程度。
至于水田里的鱼苗,会不会顺着水流改变位置,靳宛并不介意。反正不管在哪块水田,最后都还是她的东西。
这一忙又是近两个月,靳宛中间抽空去了几趟三鲜楼,把沈玉溪带回的客来香地契拿到手。
——值得一提的是,沈玉溪为了替她省钱,竟然多花了五天的时间,说服陆谦将地契的售价,改为一万八千两。
虽然相比之下,二千两银子并不多,但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
靳宛并不清楚他是如何做到的,沈玉溪说自己耍了点小花招,陆谦不知不觉落了套,才会松口。并对靳宛承诺,这不会留下任何后续的影响。
天气渐渐热了,即使会接连几天下雨,也能让人感觉到夏天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