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千剑眉一凝,森然道:“说了让你别打宛儿的主意。”
沈玉溪喉咙一噎,对上敖千的目光,打了个冷颤。
他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聪明地选择不跟对方硬碰硬,不然吃亏的铁定是他。而且掌柜的,绝对不会选择替他出头,她跟那个大个子根本是一窝的。
“我只想跟掌柜的学做糕点,别的啥也没想。”沈玉溪嘟嘟囔囔地说。
靳宛提起裙摆迈进厨房的门槛,清脆道:“今日先不做新糕点了,教你们做几样新鲜的菜。”
门边的伙计赶紧递上热毛巾,让她擦了擦手。
敖千跟着她进厨房,厨房里的伙计早就见怪不怪,还会自觉地给他递上一顶帽子。
怎料刚忙了半个时辰,在靳宛做菜正起劲儿时,出去招待客人的陈管事进来告诉她,有人想见掌柜。
“见我干嘛?”靳宛熟练地颠着勺儿,随口问道。
陈管事抹了一把汗,厨房里到处是火气,他这个体质一进来没多久就得冒汗。
“说是想一睹掌柜的芳容……咳咳,不是,据说是他认为您做的菜太好吃了,想亲自感谢掌柜的。”
话说到一半想起旁边还有个醋坛子,陈管事赶忙改口,生怕掌柜的表哥醋意大爆发。
毕竟沈玉溪光多看掌柜两眼,都要受到他的冷眼和警告,那位公子可是说了想与掌柜交个“朋友”。
将菜装好盘,靳宛放下锅摘下厨师帽,对一名伙计道:“把菜端出去吧。”
随即又看向陈管事,“你先去告诉他稍等,我洗把手就过去。”
陈管事点头应了应,偷偷瞄向给她烧柴的敖千。
后者已经站起来了。
——很明显,陈管事的话他听清楚了。
陈管事更加汗如雨下,边走边念叨: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在酒楼里打起来啊……
那位公子在二楼的厢房,对方出手阔绰,把二楼全给包下了。
陈管事一出现,对方的两名随从扫了他一眼,把厢门拉开。
进去时,客人正优雅地端着茶杯浅酌,手上执着一把晶莹碧绿的玉骨扇。
对着这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陈管事感觉他很有亲和力,也就微微鞠躬放缓声音说:“这位公子请稍等,我家掌柜稍后就到。”
温润公子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闻言抬眼看了看他。
“这位管事,你有没有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你家掌柜听?”
陈管事苦笑着点点头,无奈道:“公子,我家掌柜心有所属,她的未婚夫君也在。待会儿两人来了,望公子言语上不要有任何不敬,否则……”
按理说掌柜的不会跟酒楼的客人动手,可要是大表哥出了点儿啥事,保不准她就得生气。
掌柜一生气,后果很严重,估计到时候她连酒楼都不顾了……
“多谢管事好心提醒。”温润公子笑容不改,语气谦和。
紧接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起立。
随手放下茶杯,温润公子行动如风地绕过陈管事,白衣一闪来到门口。
两旁的随从此刻也是神情严肃,见他出来了欲开口说话,被他以扇制止。
就在这时,楼梯口现出一抹娇小的丽影,其身后跟着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当温润公子看到青年的那刻,眼睛骤然亮起。
第183章 殿下
那青年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偏头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他淡淡地笑着,青年却没什么表情。
彼时,靳宛见陈管事站在一间厢房前面,便猜到那名拿着扇子的公子就是要见她的人。
笑盈盈地走向几人,哪知对方突然摇着扇子,温文尔雅地笑:“这位公子生的一番好相貌,想必家中兄弟定然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真真是叫旁人艳羡。”
靳宛笑容一滞,望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公子,露出狐疑的眼神。
她该不会是遇到断袖爱好者了吧?
敖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酷道:“我家没兄弟,只有几只愚蠢的宠物。”
听到这奇怪的回答,靳宛愈发不解,回头反问敖千:“你认识他?”
一对上少女,敖千的眉眼就柔和了下来,声音里也挟上了暖意:“不认识,只不过看见这张脸,就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
旁边的一位随从闻声而动,似乎要冲出来,被温润公子拦住了。
他依然笑吟吟的,望向靳宛问:“掌柜的,这家酒楼的菜色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否给我安排一间客房?”
酒楼不如客栈,客人一般都是来吃饭,要住宿的很少,所以房间也不多。
而且酒楼的客房通常只对熟客开放,以免招进些不三不四的人,故意破坏食材或者下药之类的。
如今靳宛和敖千各自占了一间客房,三鲜楼的空房更少了。
是故她非常犹豫,总觉得眼前之人来头不小,且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认识敖千的。
想到当日大个子浑身是伤的模样,靳宛心中越发警惕。何况这人阴阳怪气的,又不招大个子喜欢,说不定真是他的仇家呢……
“这里没有陌生人的客房,你们要想住宿,便去对面那家如意客栈。”靳宛迟疑之际,敖千已然冷淡开口。
随从骤然将冷厉的目光扫向靳宛。
靳宛只觉得他凶得莫名其妙,但既然大个子都这么说了,她就没啥好顾忌的。
因此她扯扯唇敷衍地笑:“不好意思啊几位,酒楼的规矩便是如此,相信你们能够体谅的。”
闻言,温润公子意味深长地笑着,摇扇道:“无妨。慕贤,付钱。”
始终保持着平静脸色的随从,听罢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陈管事手上。
目送三人离去,靳宛困惑地转向敖千,纳闷道:“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认识你?”
“我没印象。”敖千坦然道。
靳宛摸了摸下巴,“你不记得是正常的,毕竟你失忆了。我担心的是,那人是你以前的仇家,并且跟你当初受伤也有关系。”
若真如此,那她得想个办法了……还好她有系统,可以随时检测方圆十里的事物。
于是靳宛在心里吩咐了系统,如果刚刚那三个具备危险性的人靠近,那么要立即提醒她。
这法子用处虽不是很大,却也好过啥也不干。对方的出现让靳宛警醒,她不能什么都坐以待毙,在大个子没有记忆的这段时间,自己必须要替他留意一切可疑的人物。
思及此,靳宛又望向敖千,认真地道:“大个子,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所以你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像方才的三人,莫名的对我有敌意,很可能就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千万别接近他们。”
敖千听得心神一动。
他默默地注视着靳宛,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关心,不禁低声问:“你不怕?”
“怕什么?”靳宛一时间没能反应。
敖千沉沉解释:“若他们真是我的仇人,你不怕会受到牵连吗?”
只见靳宛微微愣住,似乎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问。
但她仍是耐心地说明:“你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何谈牵连?只要爷爷的安全能够保证,敌人来一个咱们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凭你的武功跟我的身手,未必就斗不过对方。”
听了这话,敖千的目光愈渐深邃。
此时靳宛后知后觉,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大个子,你别告诉我你害怕了,那样我会瞧不起你的。”
亏她还觉得这家伙会飞很厉害,难不成是中看不中用吗?
“你想多了。”敖千一瞬间被她拉回到现实,便敲了记她的额头轻笑:“虽然你有此觉悟是好事,不过作为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丫头,你乖乖被我保护就行了。”
靳宛抬手捂着被他敲的地方,嘟起嘴抱怨:“还不是你自己问的问题奇奇怪怪。再说了,你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敌人来了还不一定能知道呢。”
敖千但笑不语。
是夜。
如意客栈内,二楼正东角落里的一间客房。
烛火摇曳,温润公子一手执杯一手执扇,神情悠闲。
烛光下,一名随从被罚跪在地,正对着窗口头颅低垂,不敢妄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异样的风声响动。
这风声古怪而迅疾,温润公子几乎是立刻抬眸望向窗子,地上的随从也身体轻颤。
蓦然,房中响起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左笙,回去后自行领罚,乙等。”名唤“左笙”的随从猛地转身,对着椅子上突然冒出的青年重重磕头,热泪一涌激昂道:“太子殿下,左笙就知道您还活着!一年前未能护得殿下周全,让殿下受苦,左笙实在是罪该万死,乙刑又算得什么!
”
与左笙的激动不同,居于上位的敖千神色淡淡,“连受罚的原因都不知道,左笙,你令本宫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