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滕以为她是来府里做客的那家小姐,迷了路,但是她的目光让他有点不爽,竟然还笑他笑出了眼泪。
实则童梦泪眼朦胧的看着诸滕,她就是预感到,这就是诸滕,传说中书中最大的反派。
这样的瘦骨嶙峋,营养不良致使他看起来像是五岁孩童。
或许是童梦怜悯的目光彻底激起了诸滕内心的愤怒,刷的把袖子中的硬馒头往童梦脸上砸,正中她的脸。
童梦哎呦一声的蹲下身子,这个声响引起了外面巡逻侍卫的注意,童梦和怒气腾腾的诸滕对视一眼,一起轻手轻脚的跳入大缸里面,盖上盖子。
“哒…”锁开了,来人缓步靠近两人所蹲的大缸,站定不动。
第3章 受罚
“奇了怪了,今天的猫这么多,是时候该清清了。”
童梦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在往里面跳的一瞬间,她把诸滕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现在也没有撒手。
这是诸滕第一次离别人这么近,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声,却出乎意料的让他红了脸,心脏也不争气的快速跳起来。
诸滕突然注意到这个人在发着抖,他试探着伸出自己的手,一下子被童梦攥紧了,还有些疼,但是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
身处漆黑大缸的环境,让童梦反射性的发起抖来,她有幽闭恐惧症。
可是刚才还砸她,怒视她的孩子,让她奇异的有了安全感,身体也渐渐正常。
时间似乎过得很缓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再次听到落锁的声音。
童梦慢慢打开盖子,爬了出来,后面的诸滕也废力的爬出来。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交流,一前一后的爬出厨房的窗户。
童梦再次躺到硬到硌人的床上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诸滕的瘦骨嶙峋的身体和怒气腾腾的眼睛。
长叹一口气,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努力了。
诸滕贴着墙走回自己的院子,院子到处都是杂草,下人们也不在院子里,怕是拿着他微薄的月供,沿着后面的长廊出去吃酒了。
他的心脏还在跳动着,他疑惑的皱皱眉,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看着房顶,上面有一个正在织网的蜘蛛,一个飞蛾落在上面飞不走了,蜘蛛慢悠悠的看着飞蛾挣扎,最后将它裹成球,吃掉。
诸滕看了一夜,他觉得他正是那只飞蛾,留在将府,他的人生再无出头之日。
早上童梦还没醒,就被一群丫鬟给拽起来,来人是大夫人的亲信丫鬟翠竹,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童梦,趾高气昂道:“将府的小姐们在每月初七都会在府中的尚思院,由大夫人教导闺秀之道,您入了将府,那便是我们将府的四姑娘,大夫人有义务教导您。”
话到这,顿了一顿,摆正了脸色:“最后,大夫人让我告知您:你是有多大的架子,是要大伙等多久!”这话,配上凶神恶煞的表情,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来到将府不过一个多星期,除了吃食上亏待了一些,其他都让人挑不出错处,今天来这一出,就是有备而来,当时看着大夫人那尖酸刻薄的样子,她就知道不会放过她,今儿必定是大劫,算了,天天提心吊胆她也很疲惫,正面来吧。
大夫人就罢了,怎么一个丫鬟也可以这样对她了?这翠竹虽然一口一个您,但是话里的轻视溢于言表,简直她才是主子!
童梦忍着自己翻腾的怒气,忍一时风平浪静,大夫人的借口找到很好,美名曰教导她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实则,就是看不惯她,要整她。
就在翠竹快把还穿着中衣的童梦拽下床的那一刻,被本来杵在墙角的桂香一把拦住,胳膊上的痛感到是让翠竹愣了一下,看清了来人,慢慢放手,脸撇向一边嗡里嗡气道:“快点!”
童梦快速起身穿好衣服,还没等她理好发鬓,就又被翠竹大步拽走了,她踉跄的跟上。
桂香在后面要跟上时被翠竹后面的丫鬟一把拦住:“桂香,大夫人说了,这教导闺秀,只能四姑娘一个人去,你要违抗大夫人的命令吗?”
桂香无奈,只能在后面看着,翠竹当时是她手把手带起来的,她只能帮到这,剩下的无能为力,这是大夫人要整治她,故意没有派人通知,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她等级不如翠竹,只希望这位乖巧的小主子不要顶撞大夫人,才能少受点罪。
童梦被翠竹一把扯到尚思院的中央,虚晃了几步才站住脚,抬眼望去,将府的小姐们都在这里,个个坐姿端正,妆容整洁,看上去就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
想到自己头发没梳,脸没洗,牙没刷,妆没扮…绝了,这大夫人真的高!
她已经知道她要抓什么错处了,以不变应万变得了,难不成能打死她,过几天又是活蹦乱跳的好汉。
大夫人来到还在发散思维童梦的周身,刺鼻的香味从身上传来,童梦实在没忍住被呛的打了个喷嚏,大夫人忍住不适,整治完再说,于是翘着手指,指向她,道:“有哪位姑娘告诉我,这四姑娘是哪里不符合闺秀的标准?”
这将府的姑娘们看似端庄,但是眼中透出的看戏和逗趣都要溢出眼眶。
一位约摸十三四岁穿着嫩黄衫子的姑娘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子,起身道:“这四姑娘的发簪乱了,作为闺秀,出门必定要保证自己的整洁,说到这,这四姑娘怕是未曾装扮自己。”
童梦默不作声的站在院子中央,她说话必定出错,那索性不言一语。
大夫人赞赏的点了点用豆蔻染成漂亮的手指点了点尖尖的下巴,“我们二姑娘果然能将府闺秀中占的头首,那谁能告诉我,这按照家规当罚多少?”
又一位姿形秀丽的姑娘站出来,福了福身,起身道:“罚二十。”
大夫人用手轻捂自己的唇,笑呵呵道:“那可不行啊,三姑娘,这四姑娘是新来的,我又这么心善,十下即可,来人,上戒尺!”
大夫人一手借刀杀人用的好,罚了她还落得心善的好名声,只是得意的样子刺痛了童梦的双眸,她使劲掐住自己的大腿,忍!
若大夫人想借此来打击她的自信心,让她变得懦弱,害怕,那她必定错了,因为她童梦不会让她如愿,人活着就靠那一口气,再苦她都能扛下。
童梦乖顺的伸出稚嫩的左手,但是大夫人却指着她的右手,笑吟吟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惩戒完是要抄女戒的,抄写到是轻松,就怕我们这新来的四姑娘怕是还没见过笔墨纸砚,罢了,浪费就浪费了。”
说完,笑吟吟的示意来翠竹执家法,“翠竹,打!”
“啪…啪……”
童梦生生的挨了十下,唇咬的发白,但是一声求饶都没出,结束时,手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用这样的手抄书,真的是算计到了极点,这才刚刚开始,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
大夫人在天色微亮就派翠竹带她来尚思院的时候怕是就算计好了,故意没有提前通知,借此树立威信加给她一个下马威。
大夫人打完后,指着她:“念在我们四姑娘新来的,才罚的这么轻,你们若不守规矩,就不是这样的了!”
将府的小姐不敢放肆,收起眼眸中的嘲笑,更加端正自己的仪态,然而在童梦看来,她们很可悲,像是提线木偶,被别人操纵着人生,按照别人的设想而活。
是这个时代的错,她改变不了什么。
童梦端着自己肿成馒头似的手,疼得飙出了泪花,昂着头,不让它掉下来,咬唇站在一旁,即使受过罚了,依旧是散着头发站在墙角。
大夫人看着她桀骜不驯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手猛地扬起,尖长的指甲就要扫到童梦的脸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戏谑:“嫂子,我今儿才知道你在家里的权利这么大,哥哥知道吗?”
来人穿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小叔子,您这是要插手后院的事?”
来人扇子一遮,痞痞的声音透过扇叶,“岂敢,岂敢这后院被您管理的那是井井有条,服服帖帖!只是您这训.诫的声响太大,打扰了我学习!”
孟婉看着这小叔子,不发一语,这纨绔仗着自己是家中最小的,公公婆婆更是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上街打架遛鸟,就差强抢民女了。
你到大街上随便问一个人,东郡四大纨绔是谁,这小叔子必定排在第一位。
孟婉不欲与他纠缠,放下手臂,随手指着一个丫鬟,把童梦带下去整理。
荣曦就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院门上,看着孟婉,孟婉感觉自己的背几乎要被他盯出一个窟窿,忍住气愤,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嘛!”
荣曦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我觉得这小丫头挺合我胃口的,借给我玩玩,晚上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