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睁开惺忪的睡眼,“柳嬷嬷,你回来了,梦儿好想你。”
这话说的柳嬷嬷心里一软,上前摸摸童梦的额头还好,不烫,没有起热,“来,把这姜汤喝了,祛祛寒气。”
童梦乖巧的把那碗姜汁拿过来喝掉,讲真,她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她自认为没有让别人的努力付诸东流的习惯。
接过来,皱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被姜汁呛得咳了好一会儿,柳嬷嬷顺着她的背,这个小主子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体贴人,好相处,不像将府的这些个孩子娇纵、顽劣,是个让人心疼的。
柳嬷嬷顺了一会儿,开口道,“听说,今儿小主子被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竹给领到尚思院去了?”
童梦低垂着眸子,在这里能她能依靠的只有柳嬷嬷和桂香了,想到这,鼻子一酸,闷声回道:“翠竹将我带到尚思院,大夫人说我既是将府的四姑娘,那她就有教导之责,我不知道每月初七是教导闺秀的日子,我到尚思院的时候只能说穿的还算整齐,只是发髻散乱,未曾妆扮,借此罚了家规。”
说完把被褥中的右手拿了出来,有了荣曦的金疮药在倒是消了大半,只是触碰下稍显刺痛。
柳嬷嬷看在眼里,心里默叹一声,当年让温婉嫁入将府当继室本就是不当之举,如今还要牵涉到孩子,这是个死结,只能从细微之处去提防,等小主子及笈,可以嫁去平凡人家,享受平凡生活,不用总是牵扯大家族的阴谋算计。
柳嬷嬷摸了摸童梦的头顶,“那今天为何会坠湖?”
童梦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不可置否的,这件事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被大夫人罚后便要回到松思院中,却被韶昼湖周围的景迷了心智,遂坐在湖侧,夕阳西下,方才惊醒,该回了,只是还没走,就被几位姐姐喊住,然后……”
剩下的话她没说,相信柳嬷嬷也是知道的,只是诸滕那如何了?
“嬷嬷,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不提还不奇怪,这三少爷可不是个主动的性子,怎么会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去救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柳嬷嬷看着童梦的眼睛,“那三少爷为何会救你?”
童梦暗道坏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个正大光明以后能和他接触的机会。
“嬷嬷,你有所不知,当我还在涂里镇和爹娘一起的生活的时候,我有一个弟弟叫童淮,但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爹娘和弟弟下落不明,我前些天看到邻院有个孩子孤单坐在石凳上,我就想到了我的弟弟……”
这下柳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童梦哭成那样,她也于心不忍,只能拿出手帕给她擦擦眼泪。
还好三少爷是个懂得报恩的。
诸滕在门口听着她的话,疑惑地皱皱眉,他们什么时候在锦阳院见过,他们不是在厨房认识的吗?
童梦拿出毕生的演技,正哭着呢,看到门口有个矮矮的身影,坏事了,不能让他被发现,怎么办!
童梦大声地抽噎道:“嬷嬷,我要去看诸滕,是他救了我…我不能不仁不义…”
诸滕听到这话,连滚带爬的跑回厢房,拍拍衣服上的灰,不能脏了这床,盖好装睡。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童梦掀开帘子,走近,看着睫毛乱颤的诸滕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诸滕紧张的在被褥下攥紧双拳,怎么办,他是继续装睡还是醒过来?
第6章 我的名字
诸滕感到童梦的目光总是在他的脸上游离,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睫毛颤动,眼睑微掀,露出琥珀色的瞳孔。
童梦见他不再装睡,假意咳了一声,忍住笑意,给他掖了掖被角,“我知道你是将府的三少爷诸滕,我是前些日子被荣将军在涂里镇之行收养,现在是这将府的四姑娘,童梦,如今住在松思院,和你的锦阳院相隔不远,今儿你在韶昼湖救了我,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奉行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诸滕把本想表示点什么,但是撇到在旁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带着铁铃铛的低等丫鬟,一个是带着银铃铛的嬷嬷面上都带着几许笑容,看起来还算和善,就放开胆子。
诸滕板着小脸,学着记忆中哥哥们的表情,矜持地点了点下巴,又觉得不太好,皱了皱眉,慢慢给出一个笑,似乎是不常笑的原因,笑容有一点怪异,但就是看的童梦莫名的喜欢。
桂香和柳嬷嬷看着童梦小小的一只,趴在三少爷的床前一板一眼说的头头是道,更是对小主子多了几分喜爱,而诸滕的回应也有趣儿极了,不似传言中的脾气怪异,难以相处,估计锦阳府里油嘴的下人们为了逃避罪责故意传出的谣言。
桂香和柳嬷嬷从童梦坐到床前就站定在厢房门口,没有打断二人的交谈的意思。
童梦有意想让诸滕多亲近这松思院,除了她,诸滕还可以感受到这世间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他,有了羁绊,就不会走向反派之路,最起码不会屠了这将军府。
“我已经让桂香姐姐给你温好了姜汤,祛祛寒气。”
诸滕轻颤睫毛,被褥下的中指和食指轻捻,抬眼看了看正在给他弄靠背的童梦,他的左胸又奇怪了起来。
童梦看他乖乖的靠在引枕上不动,笑了笑,轻声道:“桂香姐姐,麻烦你把温好的姜汤端来。”
刺鼻的辛辣味道传到诸滕的鼻翼,他皱了皱鼻头,但是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就一口气喝掉了,呛得咳嗽连连,童梦心疼的帮他顺着背,拿出帕子给他擦着嘴角喝的太急流出的姜汁,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喝这么快干嘛,这个味道呛,得慢些来。”
诸滕气息瞬间萎靡,像是只耸着耳朵的小狗,乖巧又惹人疼。
桂香看的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得到柳嬷嬷警告的眼刀一枚,瞬间收声,桂香自知作为奴婢没有笑主子的道理,缩着脑袋上前把喝完的碗收回,放到桌子上。
童梦看的噗嗤一笑,一物压一物,看起来靠谱的桂香总会在不该出差错的地方突然得罪柳嬷嬷,继而得到一顿训斥。
柳嬷嬷对缩着脑袋的桂香耳语了几句,桂香就福了福身子,逃似的快步走出厢房。
童梦也没有过问,她们俩总是为了她好的,看着还身体仍旧僵硬着的诸滕,拍拍他的肩背,示意放松。
诸滕没有经历过这些,在小的时候即使是生病也没有人照顾,是他一个人硬生生的挺过来,别的哥哥们生病了都是有人疼着,而他没有,后来才明白,因为他没有娘亲。
时间走过,他也快走过了那段渴望别人关爱的日子,但诸滕仍旧把此刻牢牢的记在心里,即使以后没有人来关心他,但是好歹曾经得到过,那他就好好珍惜,他不贪心,但是现在,谁都不能把这唯一的温暖夺走…
不一会儿,桂香就回来了,和柳嬷嬷耳语一番,再次站定,童梦搞不清两人在干嘛,但是不妨碍什么。
即使她穿书了,还是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她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优越感,智商也没有提高多少,正常人水平而已……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没事多看宫斗剧,多看史书!
后面一个没啥用,这本书的历史是架空,但是宫斗可以学习一下,毕竟宫里的竞争要比府里的竞争激烈一些,俗话说的话,站的高看的远,那她这宫里都浸淫得很彻底,那府里的阴谋诡计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无论怎样都晚了……
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丢人,不就是两顿饭没吃吗?童梦红着脸,轻咳一声,“嬷嬷,三少爷的肚子都叫了,梦儿也饿了,让下人们把菜传到这东厢房,我和诸滕一起吃。”
桂香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小主子,刚刚嬷嬷就派奴婢下去准备了,一会儿就好。”
诸滕疑惑地看看自己的肚子,没叫啊?
但是听着她们的谈话,是要到桌前吃饭,即使再没有人教导,耳濡目染,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他穿着中衣又如何下床和别人一同去桌子上吃饭?
他拽住童梦的一角,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中衣,童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桂香恍然大悟起来,上前在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童梦耳侧说了两句,童梦疑惑地看了看,才退出东厢门,直到这门再次打开,才和柳嬷嬷一同进去。
刚坐下没多久,下人们就上了几盘菜,看上去色泽鲜明,好吃的紧。
诸滕咽了咽口水,童梦知道桂香和柳嬷嬷对规矩看的极重,不会上桌,便没有邀请,像往常一样,桂香布好菜便退后站定。
诸滕顾及在人前,没有狼吞虎咽但是也差不多了,童梦本想停下筷子,但是考虑到诸滕的感受,于是继续小口吃着,诸滕一直吃得撑得不能再撑才放下筷子,随后童梦也停下。
童梦替他擦了擦嘴角,“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弟?”
柳嬷嬷眉角猛地一挑,上前一步,不由得大声道,“小主子,万万不可,三少爷比您大,三少爷是隆兴二十年出生,而您则是隆兴二十四年,您比三少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