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自知这位皇孙自出生就得到雍正的重视,她们这些当奶娘的,若照顾好小阿哥,那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傅莹知道其实这些乳母都是内务府包衣出身,不同于民间大户寻来的普通乳母,由她们照看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
可有了宝珠之前的经历,傅莹多少有些不放心,总觉得孩子还是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好。她打算等出了月子之后,白日就把儿子放在自己屋中养。
就这么抱着永琏也不知抱多久,傅莹看到弘历进来之后,便问他道:“永璜到底怎么了?”
弘历又坐回到她床边,回道:“太医给瞧过了,说是贪凉吃坏了肚子,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然后又接着问道:“长生哭过没有?”
傅莹看了看自己儿子,摇摇头回道:“自抱过来还没有呢。”
弘历伸出手,示意傅莹将永琏交给自己,不想永琏到他手上却突然大哭起来。
弘历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太不给你阿玛面子了。”说完唤来梅娘,然后让梅娘去哄永琏。
傅莹本来想自己去哄,但见弘历将孩子交给梅娘,也不好将他要过来。听着儿子仍是啼哭不止,傅莹忧心,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何长生还哭呢?不是说刚刚才喂了奶吗?”
梅娘一手抱着永琏,用另一手擦了擦自己额头渗出的汗道:“估计是这屋里太闷,小阿哥受不了。”
傅莹听罢,道:“那快些把长生抱到凉快的地方吧。”
梅娘得了命令,这才敢抱着永琏回去。
见儿子都嫌自己屋里热,傅莹觉得弘历也挺不容易的,本来想赞扬他几句,哪知想起自己受的罪也不少,便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弘历看着梅娘出了屋子之后,这才回头对傅莹说道:“长生再有几日就满月了,我听汗阿玛的意思,是打算大办呢。”
傅莹想着女儿过满月不过是至亲在宫中宴饮一番,又想着周岁肯定还得热闹,便说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到长生周岁时,定然还会大办,这样未免也太浪费了些。”
弘历笑道:“我知你平日节俭,但这终归是汗阿玛的意思,咱们为小辈的自然要顺从。”
傅莹心想,这哪里是自己节俭,分明是皇家太奢侈了,金银玉器简直如她现代家里的铜铁一样常见,别的不说,连个柜子都要镶嵌诸多宝石。
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雍正面前提这些话,只是说道:“我心里清楚着呢,这还不是因皇上看重咱们儿子,才要大办的。若非如此,依皇上提倡宫中节俭之言,断然不会如此。”
弘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还是你了解圣心。”
晚上,傅莹一个人躺在床上又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她猜想日间永璜生病是乌林珠故意搞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弘历关注自己的儿子。
可转而一想,这世间当妈的没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乌林珠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儿子做这种事情。
甭管怎么说,傅莹觉得古代这种妻妾制度,要想让丈夫一心对自己,真是很有难度。但她会竭力争取的,毕竟得到的幸福,是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永琏满月那日,雍正为自己孙子办了一个甚是隆重的满月宴,不光帝后、熹妃等人悉数到场,就连留在京城的敏惠公主也来到宫中为永琏满月庆贺。
敏惠公主趁着傅莹歇息的空档,便把她拉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笑着说道:“我不过出嫁一年多,阿沙就又生下一个了。”
傅莹看着愈发瘦削的敏惠,想着她可能在那边过得并不好,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在那边如何呢?”
敏惠想了想道:“又能如何呢?左右不过是服从圣命。”
敏惠话已至此,傅莹也就明白了,知道自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原想着敏惠不必远嫁是幸事一桩,如今看来,嫁了一自己不喜之人,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义。
同敏惠坐了一会儿之后,傅莹又回到宴会中,看到雍正皇帝正抱着自己的孙子,众人围在皇帝身边,都挤着去看自己的儿子。
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傅莹便坐到一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起敏惠说的事,再次为自己感到幸运。
伊哈娜看见傅莹坐在那里发呆,忍不住凑过来问道:“阿沙这是发什么呆呢?永琏过满月,阿沙应该高兴才是。”
傅莹被伊哈娜唤得回了神,听她这么问,笑着说道:“我这是高兴累了,所以才发一会儿闷。”
伊哈娜惊道:“阿沙这是什么话呢?”
傅莹拉起伊哈娜的手道:“玩笑话罢了。我心里一直有一句想问你,你得据实相告。”
伊哈娜道:“阿沙你且问。”
傅莹顿了顿,问道:“我想知道,嫁给五阿哥,你心中可满意?”
伊哈娜没想到傅莹竟然会问这些,脸红回道:“有什么满意的,五阿哥很不正经呢。”
傅莹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说反话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区别大呢。
等宴会结束之后,傅莹等人回到乾西二所。刚刚出了月子,傅莹操劳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想着早些休息。
弘历得意地说起今日有哪些亲王来参加永琏的满月宴,傅莹想起日间与敏惠、伊哈娜之间的对话,竟然觉得自己能同他在一处十分幸运,想着自己一定要心中之言告知他,让他明白自己的心也好。
于是同他一起坐到床边,拉着他的手道:“我今日见到敏惠了,看样子敏惠嫁过去过得并不好。”
弘历不知妻子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听到之后,也只是叹气道:“婚姻之事向来不由自己做主,那也是敏惠自己的命。”
傅莹道:“正是因敏惠之事,我才觉得自己能嫁得心仪之人是何其幸运。”
往日动听情话皆是由弘历说出,如今听得傅莹自己说出,也是深感意外。
见弘历没有回应,傅莹有些脸红道:“四阿哥,你是不是怪我有些轻浮了,其实我只是将心中之言据实相告罢了。”话说到这里,傅莹竟然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两人自结婚以来,傅莹从不曾主动过,今日这番表现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对心爱之人有难以自控的**,又怎能禁得住她这般主动“诱惑”,于是伸手拥住了她……
第66章
傅莹从梦中醒来, 看到天光从床帏缝隙间穿过, 知道时辰定是不早了。即便夏日天亮得早, 以往他们二人起床时天还未这般亮过,这定然是与昨天比较累有关。
她看了看身旁熟睡之人,想着如今他不必再去学习,便不忍将他叫醒。于是把手搭在他的腰际, 想着就这么再睡一会儿。
哪知她刚闭上眼睛, 就感到脸上热热的压着一只手。她又睁开眼睛, 问道:“四阿哥醒了?”
身边那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抓着她的手臂朝自己这边拉了拉。傅莹会意,那只搭在他腰上的手,便顺着他的腰滑到他的后背,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然后把头埋在他胸前。
她听见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钦天监已经定好了日子, 择日将为永璜种痘。听汗阿玛的意思, 说给永璜种痘期间, 要把长生接到皇后宫中避几日。”
“种痘?”傅莹听弘历说起种痘此事,不由得诧异起来, 她记得种牛痘技术好像是从国外传过来的, 这个时期就有这么先进的技术了吗?
为了确认,傅莹又问道:“可是为了防天花?”
弘历道:“正是如此,此病凶险,若婉仪你没种过痘,在永璜种痘期间也小心些吧。”
“我当然……”傅莹话说到嘴边, 才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是种过天花疫苗,可她现在的身体是原主的,没听说过原主有什么“种痘”经历,所以不能算种过。
于是将后半句改为“没有种过”,而后又问弘历道:“那四阿哥也种过痘了?”
弘历道:“我像永璜这般大的时候,就种过了,皇室子女皆有此种痘经历。”
听弘历这么说,傅莹暗暗钦佩古人的智慧。她原以为种痘技术是由西方传来的,如今看来三百年前的中国已经掌握了这门技术,只是为什么没有广为流传,也是不得而知。
不过这也引起傅莹的好奇,她好奇古代是怎么个种痘法儿。
傅莹看着时辰确实不早了,便道:“咱们快起吧,若请安太晚,怕皇上怪咱们失礼。”说完起身,唤来下人进来伺候。
傅莹如此催促,弘历纵使不舍也不得不起来。
两人来到雍正那里,弘历和雍正说起永璜几日前吃凉吃坏了肚子,想着种痘一事不宜过急。
雍正听罢,对弘历说道:“种痘之事本应顾及你长子身体,你且放心,等太医看过之后再与钦天监商定日子也不迟。”说完,又道:“皇后甚是喜欢永琏,你们夫妇二人若有空,便带着永琏去皇后那里坐坐,也算是尽孝。”
傅莹和弘历听乌拉那拉皇后喜欢自己的儿子,心里十分高兴,赶忙应声。
永琏刚过满月一个多月之后,宫里又迎来一件喜事,雍正进了弘历生母的位份,由熹妃升为熹贵妃,只是位份虽然进了,册封仪式却从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