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宝珠已被自己哄着入睡,傅莹将女儿小心翼翼地抱给王氏,让她带女儿到旁屋睡觉。
刚把女儿抱去不久,就有一个皇后宫里的小太监过来,对她说,乌拉那拉皇后感染了风寒,要她进宫去。
傅莹听皇后病了,打算匆匆离去,却被若初阻止道:“福晋这回去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是好好收拾一番再到皇后那里也不迟。”
傅莹以为乌拉那拉皇后生病,自己不过是去探视一番,大不了再亲自端药之类的,以表孝心。
见若初让玉净和玉枝准备了衣物,还有其他东西,忍不住对若初说道:“拿这么多东西多累赘呢。”
若初回道:“福晋要去侍疾,怕是皇后不好且不能回来的呢,多准备些无妨。”
傅莹听若初说皇后不好她且不能回来,有些出乎意料,又一遍询问加以确认道:“我得住到皇后病好之日?”
若初听傅莹这般问,以为她不愿意久留,只得解释道:“皇上最重孝道,此番福晋前去侍疾,还得多尽些心才是。一来,给皇上、皇后留个纯孝的好印象;二来,若福晋尽孝,自然对四阿哥也有好处。”
傅莹倒也不是不愿侍疾,毕竟乌拉那拉皇后于她有教导之恩,只是没料到自己要在皇后那里“长住”罢了。
听完若初给自己的“利弊”分析之后,傅莹也没有多说什么,重新整理了一回仪容,方才领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去了皇后宫中。
傅莹到皇后那里,见乌拉那里皇后躺在床上,听闻她过来,便让宫女将自己扶起身来,道:“我这一病倒把众人都唤来了。”
傅莹保持着行礼姿势道:“皇后娘娘生病,我们做小辈的理应在床前侍疾,方才不失孝礼。”
乌拉那拉皇后抬手示意她起来,接着道:“难为你有此孝心了,此时也无甚要紧事,你同两位公主先聊一会儿。”说完,又让宫女扶着自己躺下。
此刻乌拉那拉皇后觉得头重如山压、四肢软无力,只想着清清静静地养病,并不想同旁人说话。
傅莹被宫女领着到了另一间屋子,见敏惠和敏懿两位格格在那里绣花,见傅莹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的绣绷子,过来与傅莹互相行礼。
傅莹和两位格格坐在炕上,见那炕上堆着放绣线的笸箩、还有绣花图样,能容下自己坐的地方并不多。
傅莹拉着敏惠道:“你们是何时来此的?”
敏惠道:“额娘一病,我和敏懿就过来了。”
傅莹道:“如此倒是我晚来了。”
怕傅莹自责,敏懿在另一边道:“阿沙你不在这边,不比我们就在额娘的永寿宫住,晚来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
傅莹又小声问道:“皇后是什么时候病的呢?昨日我请安还见皇后好好的呢。”
敏惠摇头道:“自福慧阿哥殁了之后,额娘没有一天不伤心的,她不过是在人前强撑着罢了。前两日天气突变,额娘就感了风寒,一病不起了。”
傅莹叹气道:“福慧阿哥自幼养在皇上、皇后身边,这么一去,自然难过。”
又看到她们刚开始绣的绢子,忍不住拿了起来道:“你们倒是真的爱刺绣,每每见你们二人,几乎都拿着绣花针呢。”
敏懿笑道:“我和额云也不过是闲得无聊,若是像阿沙你那般好读书写字,也不必日日拿绣花针了。”
傅莹道:“到底是‘术业有专攻’,我那女红极差,就是因在此方面不上心。”
敏惠道:“哪里,阿沙若女红不好,那四阿哥还会把阿沙做的香包日日佩在身上,视若珍宝吗?”
这头敏惠刚说完,敏懿又在一旁帮腔道:“可不是嘛,先前我见了四阿哥这个荷包想看一看,怎知四阿哥千叮咛万嘱咐,说是阿沙你亲手做的,弄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傅莹反应过来,原来这二人是开她的玩笑,忍不住逮住敏懿,朝她的痒处抓挠道:“你们就知道拿我取笑,难道你们没有出阁的那日?”
见傅莹“欺负”敏懿,敏惠过来帮忙,傅莹和这两位公主也算比较熟了,打打闹闹自然不拘束。
她一个人“对付”不过这两个人,只得拿“皇后病着,打闹不成体统”为借口,方才为自己解了围。
听傅莹提到“出阁”,重新坐正的敏懿对傅莹说道:“我听汗阿玛说,已经给额云物色好了夫家,明年也差不多这个时候,额云就要嫁人了。”
傅莹听罢,高兴道:“那我要提前恭喜敏惠公主了,想必皇上给公主挑的额驸是极出色的。”
敏惠脸上却并无笑意,道:“大清公主多是要远嫁到蒙古去的,汗阿玛对我自然也不例外。”
听敏惠说她要远嫁蒙古,傅莹忍不道:“怎嫁得那般远?难道选一个朝中重臣之子,就留在这京城不好吗?”
敏惠冷笑道:“人人都赞阿沙你识大体,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公主出嫁蒙古乃是惯例,我岂能例外?更何况嫁与蒙古宗亲,不比嫁给朝中大臣体面?”
傅莹只想着远嫁难与亲人相见,骨肉分离的苦楚自然少不了,听敏惠这么说,好像是自己不懂规矩了,只好就此打住,和她们聊些别的。
敏惠问起傅莹她们二人送的画眉,傅莹颇为惭愧地回道:“想来我是不会养鸟的,前两日死了一只,倒真对不住两位公主的好意了。”
敏惠道:“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先不过是怕阿沙养病无聊,带去给阿沙解闷的,死就死了吧。”
傅莹见她们并不在意,也就放松许多。
帮她们绣了一会儿花之后,敏惠和敏懿看时辰不早,便到乌拉那拉皇后那里请示回去。这侍疾一事,多是要媳妇表孝心,女儿不必刻意做这事。
晚间,傅莹服侍乌拉那里皇后喝了药之后,自己就睡在外面,方便乌拉那拉皇后传唤。
傅莹一下子换了地方,有些难以入睡。想到敏惠将要出嫁一事,她原以为这公主是金枝玉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然是比寻常人好活百倍。
可远嫁终究不是一件好事,尽管敏惠说嫁到蒙古显贵非常,可傅莹若为公主宁愿不要这显贵。
她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宝珠,想她以后也应该是公主。难道女儿也难逃远嫁的命运?傅莹越想越不安,翻来覆去想着以后怎样才能避免女儿远嫁。
她相信女儿长大之后肯定也不愿意离开父母远嫁的,而女儿命运的决定权,恐怕还在她父亲身上。
这么反反复复也不知多晚才睡,傅莹只听得皇后宫中的自鸣钟敲了几回,方才朦朦胧胧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订阅的小天使,为作者的渣手速道歉。
第50章
原以为乌拉那拉这场病不过几日便好, 但没料到喝了几日药, 却不见好转,反倒更加严重了。
雍正爱子刚去世几月,加上妻子病症不见好转, 心情难免差一些。质问起给皇后医治的太医,为何还未医好皇后的病时,那太医回道, 病症反复也是常有之事。
若是换在平日回答, 这也是最正常不过的理由。天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也知有些疾病非人力所能控制。
怎知雍正看那太医回自己话时, 面无惭愧之色,一时勃然大怒,让人将那太医捆去,交给刑部处置。
傅莹正好经历这了一出事。她原想向皇后请示回去看自己的女儿, 但见识到天子之怒后,傅莹不得不打消自己的念头。
但乌拉那拉皇后却看出了傅莹的心思,将傅莹拉到自己床边道:“四阿哥福晋, 你也不过刚出月子不久,就过来伺候我这个病人,也是难为你了。你来我这里许久, 不妨先回‘阿哥所’一趟, 再过来不迟。”
乌拉那拉皇后不比熹妃,与自己亲近有余,被她这么一拉, 傅莹第一反应是有些不适应。
后听她说要自己回家,傅莹虽是欣喜,却连忙拒绝道:“额莫克(满语‘婆婆’的意思)生病,我理应侍奉床前,更何况我身体无碍,回去说不一定会被四阿哥说我不孝顺呢。”
傅莹着实是怕了雍正。想一个太医因为治病不利,就被雍正交去了刑部,自己若在这个风头上“开溜”,恐怕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虽说是皇后许了的,雍正就算计较也计较不到自己头上来。但自己在皇后这边呆了这么些日子,若雍正皇帝看见自己这个做儿媳的突然消失,只怕不会高兴到哪里去。到时候自己给雍正留好印象的努力,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傅莹这么一去,弘历也不太习惯。想他们二人平日都是形影不离,在一起生活一年多,早就适应彼此的存在。傅莹乍离自己身边去给皇后侍疾,弘历只好一人在乾西二所发闷。
实在思念妻子思念得紧了,弘历便让乳母将宝珠抱出来,戏逗女儿一番,也算是暂时止了相思之苦。
其实两人也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嫡母生病,弘历也得每日去看视,肯定会碰到傅莹。但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方便做太过于亲密的动作,只是简单地相互问好,大不了再聊聊女儿宝珠的情况。
傅莹也不可能不思念自己的丈夫,毕竟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只恨古代没有手机之类方便通讯的工具,不能和丈夫女儿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