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不知道女儿突然想起来看永琮是为了什么,估计她也是舍不得弟弟。
于是说道:“也好,以后你也不容易见到你弟弟了。明天他也不会去送亲,你去看看他也好。”
傅莹说完这些之后,就同女儿去了永琮的屋子。永琮已经十四个月大了,现在正在蹒跚学步。
掌珠见到弟弟,便把他抱了起来。乳母怕掌珠抱不住,有什么意外,忙道:“公主,七阿哥有些沉了,还是由奴婢来抱吧。”
掌珠也没多想,把弟弟递给乳母之后,摸了摸弟弟的小脸说道:“你额云明天就出嫁了,你要替额云好好陪着额娘还有汗阿玛。”
看到这一幕,傅莹忍不住悄悄拭去自己落下的眼泪。叫她额娘的孩子不少,但她亲生的孩子,只有这两个。
女儿都要出嫁了,儿子却还在学走路。说不一定等到永琮娶亲那日,掌珠的女儿都会到了待嫁的年龄。
同弟弟呆了一会儿之后,傅莹对女儿说道:“你明日要出嫁,也该同太后道个别,也不枉太后平日对你的疼爱。”
掌珠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离开永琮这里,便同母亲去崇庆太后那里辞行。
第二日临近傍晚,色布腾巴勒珠尔领着迎亲的之人到宫里迎娶掌珠。
公主出嫁不同于普通女子,成为驸马的色布腾巴勒珠尔要给公主行大礼,而公主却不能自降身份行大礼。
尊卑秩序,还是要优先考虑君臣之别,公主是天子之女,即便是额驸的父母也不得不在公主面前屈尊。
傅莹看到这些,倒也能少些忧虑,想着女儿凭着自己的身份定然不会受太多委屈的,至少不会像她母亲一般,受礼数太多的约束。
掌珠是被永璜抱到轿中的,等迎亲之人一一离开之后,傅莹这才想起自己忙于旁事,竟然还没有在女儿出嫁之前再见她一回。
正是后悔之余,却瞥见弘历眼睛似有泪意,心里十分诧异,觉得自己还未落泪,他就已经这样了,未免有损威严。
正想着该怎么劝他时,却听到崇庆太后在一旁说道:
“皇帝你也别太难过了,掌珠早晚都是得嫁人的。她又没远嫁,若是想她了,便将她召进宫便是。更何况,你这个当阿玛的,既给她建了公主府,又比照远嫁公主给的千两俸银,甚至是女婿,也是自小养宫里的,你还封他为‘辅国公’。这般待遇,我朝哪个公主享受过?”
弘历虽偏爱女儿,但却不太想让人知晓他偏爱的心意,只是说道:“和敬公主可是自世祖以来头一位出嫁的嫡公主,且又是长女,身份不同于普通公主,诸多优待也是情理之中。”
傅莹本想着自己为此难过,或许还需弘历在一旁安慰,如今见他这个样子,恐怕还得自己安慰他。
她想了想说道:“太后说的有道理,皇上把能给和敬的都给了,还有什么遗憾呢。”
弘历叹了一口气道:“我膝下子女并不算多,多年以来一直只有和敬一个公主,如今她出嫁我肯定是不忍心了。”
傅莹道:“皇上对子女疼爱有加,对和敬也并非特殊照顾,若是别的嫔妃的女儿出嫁,皇上必定也不会薄待她们。”
崇庆太后道:“皇帝疼爱自个儿子女不假,偏爱某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且不论皇帝对皇后一向敬爱有加,更何况大公主和七阿哥都是嫡出,皇帝待他们肯定不同一般了。”
弘历心想,这两点母亲固然都说到点上了,但最重要的还是头一点,若他对傅莹感情一般,那即便是嫡出的子女,在他心里没什么特别的。
将崇庆太后安定好之后,傅莹一人来到女儿之前住过的屋子,见屋里只有几个收拾屋子的太监宫女。
这几个人见傅莹进来,慌忙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儿给傅莹行礼。
玉净知晓傅莹的心事,便让那几个人出去,留下傅莹在这屋子里坐着。
喜庆之事傅莹也经历多了,但从来没有一件喜事能像女儿出嫁一般心情复杂。一方面,她确实是为女儿出嫁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因女儿出嫁要离开自己身边,她心有不舍。
想到明日掌珠回门之后,日后同女儿相见的次数定然不多了,悲伤之中少不了要掉几滴眼泪。
可又想女儿有这番待遇,已是最好了,即便是在现代,也总有子女离开父母成婚的时候,自己悲伤虽是人之常情,却不可过于计较。
想到这里,傅莹方才觉得好受些,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才迟迟不舍地离去,命宫女太监回来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虐了,不喜欢的小天使可以跳过不订到最后,因为最后几章按历史就是永琮还有女主去世的事儿了,回归现代是最后一章(不包括番外)。
第150章
掌珠出嫁之后, 傅莹或许是为此事伤感, 身体又不大好。魏长思忧心她,便日日过来看望傅莹。
一日, 魏长思正在去长春仙馆的路上,碰到了同打算去长春仙馆的塔尔玛。魏长思见是娴贵妃,便上前过去请安问好。
塔尔玛笑道:“令嫔对皇后娘娘真是尽心。”
魏长思起身之后,笑着回道:“我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出来的人, 如今皇后娘娘生病,我岂能不闻不问呢?”
塔尔玛知道魏长思向来以傅莹身边人自居, 即便是成为令嫔, 事事也以傅莹为先,如此忠心也让她十分钦佩。
塔尔玛道:“真不枉皇后娘娘那般待你了。你不知,现在连皇上都夸你, 说你颇有皇后娘娘的风姿,果然是皇后身边的人。”
魏长思听塔尔玛说弘历夸她,心里却没有多高兴。因她被封为令嫔, 傅莹对她的态度明显冷了很多,她原本以为傅莹不过是一时不待见她, 怎知傅莹至今都没转变态度,也是让她十分郁闷。
“娴贵妃谬赞了,我在皇后娘娘身边耳濡目染,自然受皇后娘娘影响。”魏长思回道。
塔尔玛也没在多说,想起傅莹总生病之事,少不得将心中疑惑问出道:“我知皇后娘娘体弱, 可这般多病也是少见,想是这回生病又是同和敬公主出嫁有关吧。”
魏长思在傅莹身边数年,自然知晓傅莹的身体情况,她想着傅莹只是嘱咐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不许将实情告诉弘历,却没有说过不许告知其他嫔妃。
想了想她打算将实情告知塔尔玛,道:“娴贵妃不知,皇后娘娘其实一直有疾在身,我听太医说是伤神过度所致,着实难愈。”
塔尔玛一直以为傅莹是时好时坏,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诧异之余道:“为何皇后娘娘未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一直以为皇后娘娘是体弱,所以才病情反复呢。”
魏长思跟在塔尔玛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皇后娘娘说了,这病就算是告诉皇上,也不过是让皇上白白担心罢了。”
说完之后,她又道:“如今我将实情告诉娴贵妃,娴贵妃可千万别告诉皇上或者是太后,这样就辜负皇后的一片心意了。”
塔尔玛听罢唏嘘不已,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之后,二人皆一路无话地朝长春仙馆走去。
傅恒听闻姐姐生病,便到长春仙馆看望姐姐,见姐姐只是身体不适并无大碍,也放心不少。
同傅莹闲聊之余,他说起了一件朝堂上的异事,道:“额云不知,那和亲王竟当着皇上还有其他大臣面儿,打起了讷亲大人,事后皇上也没追究和亲王的责任,可见皇上有多倚重和亲王了。”
傅莹知道弘历对这个兄弟很倚重,前些年弘昼冒犯他,他都能不追究,更何况殴打大臣呢。只是讷亲毕竟是弘历的同窗,现在又是弘历的心腹之臣,弘历连训斥弟弟都没听说过,确实有些意外。
她道:“和亲王虽然放荡不羁,但还不至于无故殴打大臣,想必是讷亲做了什么让他不满之事,故而才拳脚相加吧。”
傅恒想了想道:“是金川之事,二人有了分歧所以才起冲突的。”
傅莹虽已不关心前朝之事,但弟弟所说的金川之事,她明白这确实是弘历的心病,便说道:“是了,皇上正为这事儿着急上火呢,想必是讷亲办事不力,皇上借和亲王打他一顿也是有可能呢。”
傅恒笑着说道:“大概如此吧。”话说完之后,他听到有人通禀,说是塔尔玛同魏长思过来看他,他自知身份不便,不能久留。
等那二人进来之后,傅恒给她们各行过礼之后,正要离开之际,身边一个奴仆过来,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件事。
傅恒震惊之余,看了看傅莹,觉得这事儿瞒不住傅莹,即便自己不告诉给傅莹,弘历也会告诉她的。于是走到姐姐面前,小声说道:“我刚刚接到家里的消息,说二哥被叛军所围,不幸以身殉国了。”
傅莹听闻二哥傅清牺牲,一时不相信,反问道:“此事可当真?”
傅恒凝色道:“此事估计无人敢谎报,说是兄长的尸身正运回京城呢。”
傅莹只觉得的自己心突突跳个不停,虽说她和自己的二哥算不上很亲近,但毕竟是兄妹,兄长身死她岂能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