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靖衣刚把被子扔下,腰身一紧,被段飞白提着,轻身一纵,跃回了二楼。
段飞白放开她。
陶靖衣后退一步,抬手理了理被狂风吹乱的发丝。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苏星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阿姐,你总算恢复神智啦!”苏星辰双臂一展,就要往她身上扑。
陶靖衣飞快的闪身躲在了段飞白的身后,并且警告道:“不许动!”
苏星辰撇撇嘴,委屈道:“阿姐,我是星辰啊,你是不是又打算不理我了。”
“乖啊,你现在去洗澡,洗完澡再陪你玩。”陶靖衣从段飞白身后探出脑袋。
苏星辰抬起袖子嗅了嗅,顿时眉头皱成了一团。
真臭!
他大汗淋漓的赶了两天路,回来又一直没来得及洗澡,整个人都快馊了,难怪阿姐嫌弃。
少年无地自容,连忙转身往外走:“我去洗澡。阿姐,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这一身臭烘烘的,普通的木桶也洗不干净。镇外有一处小溪,正好是个洗澡的好去处。
苏星辰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了陶靖衣和段飞白。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陶靖衣与段飞白面面相觑,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浮起自己唤他“爹爹”的画面。
又窘又诡异。
段飞白默默的瞧了她一会儿,开口道:“又想跑?”
陶靖衣惊了一惊,摇头道:“没有!”
“还在说谎?”段飞白朝着她逼近。
一想到他就是原书里杀死这具身体的凶手,随着他的靠近,一股迫人的压力感迎面扑来,陶靖衣面色隐隐有些泛白,下意识的后退着,小身板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段飞白自然瞧见了她眼底的那些惊慌和害怕。
他将她逼至角落,抬手将她圈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他比她高一个脑袋,一低头,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
“为什么跑?”段飞白压低了声音,一开口,就有暧昧的热气喷在陶靖衣的头顶。
“……我没有。”陶靖衣死鸭子嘴硬,“我只是坐在窗户上看风景,要不是你暴力拆门,我也不会被吓到掉下去。”
“裹着被子看风景?”段飞白眉头挑了一下。
“我冷!我冷不成么!都说了我体寒畏冷。”陶靖衣愤愤。
“为什么离开龙泉客栈?”
“是风铃芷,都怪她,她劫走我的。”陶靖衣打赌,东方玥没有将她私自离开的事情捅出去。她手上可还握着他的把柄呢!
“连人带马的一起劫走?”段飞白指的是和她一起离开的枣红色小马。
“是啊,她中了毒,紫电也被你一剑捅伤,小红就是最好的代步工具。”
“……小红?”段飞白愣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小红”是那匹马的名字。他低声的笑了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顺手搁在了窗台上。
陶靖衣:???
“你喜欢坐在窗台上看风景,便看个够。只是一个人太危险,会跌下去,在我怀里会好一点。”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腰。
陶靖衣一脸搞不清楚状态的表情。
怎么感觉自从她喊了他一声“爹爹”后,男主待她的态度亲近了不少?
这满脸过分宠溺的表情,真的不是宠女儿吗?
风从天际吹来,拂动着院子里的草木。金色的日光透过云层,洒落在窗台上,将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色光芒。
段飞白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压着她的手腕,探她的脉象。
“可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他浅声问着。
陶靖衣摇头。虽然只是在二楼,若是摔下去,也不是她这个小身板能吃得消的。她下意识的用一条胳膊缠住了段飞白的脖子,若是他想摔她,她就把他一起带下去。
段飞白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无声的纵容了她。他的手指依旧搭在她的脉上,“七日尽”毒素已经清除,“断肠散”的药性还潜伏在血脉里,只要时日一到,她便肝肠寸断,吐血而亡。
下毒时,没有一丝犹豫,而如今,却有了一丝动摇。
他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面纵容着她,一面恨着她。
苏夕颜给他的感觉也是分裂的,她一时阴毒,一时天真,连他都分不清,到底哪个她才是真的。
第24章 对她春心萌动
“怎么了?”陶靖衣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得出声问道。
段飞白松开手,敛起满脸复杂的表情,轻声说:“没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糖豆,递给了她。陶靖衣纠结的拿着这颗糖,仿佛它是世上最恐怖之物。
“给你吃的。”段飞白道。
“可以不吃吗?”
“这几天你一直吵着吃这个,我以为你爱吃。”
“吃腻了。”一想到痴傻状态下的自己拿糖豆当饭吃,陶靖衣就牙疼。
“那就再吃最后一颗。”
陶靖衣快哭了。她是真的不敢吃,她可没忘记,段飞白恨极了她这具身体的主人。
她中了“七日尽”后,他奋力救她,大概也只是为了利用她对付红枫山庄。但保不齐,治好她的同时,给她下什么慢性毒。
这回陶靖衣是真的猜错了。
段飞白手中的这颗不是毒,而是“断肠散”的解药。当然,这颗解药只是暂时缓解“断肠散”的毒性,若要完全解了“断肠散”之毒,还需配合他的内力驱毒。
段飞白算了算时间,“断肠散”之毒该到时间发作了。
但显然陶靖衣不愿配合。看着这颗解药的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段飞白心中划过一丝怪异之感,甚至猜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他给她下了“断肠散”?
面对他递到她面前的这颗“糖”,她满脸抗拒之色,摇着脑袋,若不是他搂着她,她恐怕早就一脑袋栽到窗台下面去了。
就在他将解药递到她唇边时,她似乎找好了理由,眼睛一亮,可怜巴巴的说道:“飞白哥哥,我牙疼。”
他注意到,她每次唤“飞白哥哥”四个字的时候,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这和以前的苏夕颜不一样,以前的苏夕颜唤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底总是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牙疼?”段飞白也不执着于喂她这颗解药了,反正机会很多,他完全可以将这颗药捏碎了,掺进她的饭菜里。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牙疼,还是假的,看她的眼珠子乱转的样子多半是假的,却还是配合着露出一脸关切的表情:“张开嘴我看看,定是这些日子糖吃多了,被虫蛀了。”
陶靖衣见他真的上套,放下心来。她抿了抿唇,委屈兮兮的样子:“就不劳烦飞白哥哥了,我下楼去买点药就好。”
“其他的大夫开的药哪有我的好?”段飞白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逗她成了一种乐趣,“来,嘴巴张开,不要讳疾忌医。”
他的身躯朝她靠近。即便他站着,她坐在窗台上,他还是比她略高一些。
段飞白靠过来的时候,陶靖衣心跳如雷,周身不受控制的漫起一层燥热,接着这燥热都朝着她的脸颊汇聚而去,生生在她的两颊上蒸出两朵红云。
她脸红了。
段飞白发现,如今的她似乎很容易就脸红。以前的苏夕颜对着他从来不会脸红,她演着那些情意绵绵的戏份时,总是垂下脑袋去。那时他以为是她害羞,现在想来,她只是在掩饰而已。
段飞白眼底神色黯了黯,紧紧盯着陶靖衣的脸颊。他在想,她这脸红心跳的反应有几分真几分假。
陶靖衣的心脏狂跳着。段飞白俊美的脸近在咫尺,近得连他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靠近的时候,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灼得她整个人都晕了。
她好晕啊。
谁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靖衣脸红得几乎滴血,看着段飞白的一双眸子乌黑透亮,泛着盈盈亮光。就像是抖落了漫天的星辉,全部落进了这双眸子里。
段飞白看着这双眼睛,也觉得有点晕。从前苏夕颜从未给过他这种感觉,他承诺过她,便记住这承诺,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爱护。这爱护之中,自然是护多于爱。
未恢复记忆之前,他对苏夕颜,是敬重;
恢复记忆之后,他对苏夕颜,只剩下了刻骨的仇恨。
还从未像这般过,哪怕是一个眼神,便让他如踩在了云端。
砰、砰、砰。
他耳力极好,听得出来这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是她的?还是他的?
段飞白分不清楚。这种令人心动的感觉,是那么的怪异,又是那么的令人激动,恨不得叫他,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只为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多一分清亮的笑意。
段飞白搂着陶靖衣的手,不可察觉的收紧了两分力道。他的眼底漫起沉溺之色,朝着陶靖衣靠近,目光从她的眼睛落到她的唇上。
她的唇是淡粉色的,像是枝头的一朵桃花,泛着淡淡的妩媚,令他忍不住在想,这唇是不是也和桃花一样,带着微甜和清香?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浅尝这双朱唇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