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把瑞琴和碧羽喊来:“你们两个是伺候夫人的,这屋子里的碍手碍脚的摆件一律都拿出去,放些不易磕碰到人的,还有,屋外的路都要检查仔细了,不可有一处容易滑倒之处,若是夫人有了什么闪失,我绝对饶不了你们。当然,若是伺候得好,赏赐也必定是少不了的。”
瑞琴跟碧羽还都正高兴着呢,被陆吟朝吓得都有些说不出话了。
“老爷,奴婢知道了。”
吩咐好这些事情,陆吟朝把下人都撵了出去,坐回到令言的床边:“可还有些什么不舒服?安胎药很快就好了,我喂你喝。”
令言低头忍不住笑:“你怎的如此紧张?不过是怀个孩子罢了,许多女人都要生孩子的,哪里就这般娇贵了?”
陆吟朝握着她的手:“你不一样。”
在他看来,她就是非常娇贵的那种。
他脑子里迅速在转,但总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我未曾经历过这种事情,只怕有许多想不到的地方,郭兄倒是有过一子,回头我去问一下他。”
令言觉得他简直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虽然自己现在还觉得这件事不太真实,但其实她早就想过的。
男女成亲之后怀上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如今她身边时时有人伺候,日子过得其实算是很不错的了,所以怀上了孩子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必这样大动干戈,你这样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咱们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够这样使的呢?往后孩子出生了,需要用的银钱更多,这才刚怀上,就静悄悄地养着就是了。”令言劝道。
陆吟朝却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刚嫁来之时我曾经给过你一本账,你可有看过?”
令言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他的确曾给过自己一本账,可她没当回事随手就放到了旁边,竟然忘记看了!
“我,我看过……”她怕他不高兴,赶紧撒谎。
陆吟朝盯着她:“是吗,那家里现下有多少银子,你可清楚?”
她不清楚,令言心虚地拿话掩盖:“我忘了……”
陆吟朝摇摇头,她就是这般,跟旁人都不同,她的世界里钱根本不算是什么东西。
或者说,她不期待别人的银钱,她只在意属于她自己的,可现下他们是夫妻,自己的难道不属于她吗?
若不是令言现下怀了孩子,陆吟朝真觉得自己要发脾气了,她这样的心态,分明是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家子!
“这账本你必须得看,若是不瞧,你如何知道自己手里握有多少银钱?”
令言心虚地从旁边匣子里拿出来那账本,粗略看了两眼,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的啊?”
那账本上的数字令她惊讶,好几处田庄,布庄,粮店,以及其他的铺子,明明几个月前他借住在侯府的时候还一贫如洗的!
陆吟朝倒是觉得很无所谓:“先前我在侯府之时之所以一贫如洗,一则为了掩人耳目,二则那时我投资了一桩生意,还没有拿到收成。在咱们成亲之前,生意收成拿到手了,便有了这些。我日常要在外头行事,家里的账目就算全数交由管家来看,你心里也要有个数。我的银子,就算是浪费,也只能浪费在你的手里。”
令言倒是觉得很感动,银子是身外之物,但有了银子,生活毕竟会富足很多!
她摸摸肚子里的小崽子,开心地说道:“原来咱们口袋里这么多银子,那我往后也算是个阔太太了!”
陆吟朝拧拧她的脸蛋:“我争取让你成为更阔的太太。”
驸马造反一事很快牵连出来不少的人,顾赞胆战心惊,他虽逃过一劫,但自己毕竟是跟驸马合作了那么多年,若是外族之人寻来,必定要把他和盘托出。
如今驸马不在了,他独自一人根本不敢再对抗朝廷,但也不敢主动认罪,每天活得都异常煎熬。
眼见着朝中似乎平息了不少,顾赞也渐渐开始放松警惕。
皇上把准备军饷一事交给了七皇子,而七皇子则是联络了一个名叫王进的官员,由他帮自己执行具体的事物,殊不知王进乃是顾赞的人,顾赞这人背叛朝廷,私下一手遮天,贪污受贿也是形成了习惯,他直接从王进手中分走了三分之一的银子,王进自己再扣下一部分,所剩的能够购买军饷物资的银子便不多了。
王进擅长做些劣等物资,表现做得光鲜亮丽,实际上质量却奇差无比,他这人又十分擅长弄虚作假,在七皇子面前一番表示,七皇子大致看了看,他经过赵令语的提醒,知道顾赞在中间贪污了一笔钱,便意欲以此为目的要挟一番顾赞,让顾赞成为自己的党羽。
七皇子查到了顾赞头上,顾赞其实不怕七皇子,但如今是敏感时期,他权衡了一番,决定先帮助七皇子除掉太子与其他几位皇子,等到皇上膝下只剩了七皇子之后,他再对付七皇子,这样离间朝廷,也是一个不错的打算。
顾赞拿着兵权去向七皇子表忠心,七皇子知道顾赞的能力,如今还拥有大半个朝廷的威信呢,他便也向顾赞示好。
平定驸马叛乱一事,太子犹如没有做任何贡献一般,功劳被忽略过去,七皇子成为了最大的功臣,在朝中一时热得找不到第二人。
然而没有几日,大漯河再次传来水灾事件!
这大漯河在断断大半年时间,发生了三次严重的决堤事件,实属烂到不行的工程了。
七皇子手中握着上回跟陆吟朝交换得来的治理大漯河的最终方案,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再次出问题。
因为大漯河是七皇子所负责的,此事引起群臣激愤,都在质问七皇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处理这件事,若是没有,还是及早让旁人来处理得好。
七皇子被质问得无话可说,在大殿上脸色铁青,他是个行伍之人,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太擅长,单看陆吟朝给出的治水方案确实没有问题,但就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了这么多纰漏。
瞧着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七皇子恨不得把陆吟朝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
七皇子一再保证自己此番必定能够好好地解决大漯河水灾一事,但群臣反对,皇上坐在龙椅上有些烦躁地四处张望。
这时,太子走了出来,侃侃而谈自己对大漯河一事的见解,并自求前往大漯河治水,他说出的观点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皇上也开始动摇。
七皇子不愿意就这样让太子得了露脸的机会,便直接戳穿太子根本没有治水的能力,只是手里有个擅长治水的陆吟朝!
皇上听到这名字,眉头一皱:“陆吟朝?这是何人?”
陆吟朝被传到了皇上跟前,瞧着他胳膊上的绷带,再想想那日他为了救自己而挨上的一刀,皇上心中有些动容。
“爱卿啊,像你这样的忠臣不多了啊。”
皇上与陆吟朝谈了一个时辰,十分尽兴,还是太监提醒要看太后的时间到了,皇上终于把他放了出来。
走在勤政殿外头的碧瓦之下,再看看不远处风平浪静的天空,陆吟朝在心中慢慢地说,要变天了。
第73章
临到快天黑之时,一丝风也没有,陆府上点了灯,碧羽在廊下站着,正给令言打扇子。
令言穿着件极薄的绿地团花纹蝉丝外裳,坐在藤椅上,仍旧觉得热热的,大夫说孕妇身子是要比一般人热一些,她算是尝试到了。
瑞琴在旁边忧心忡忡:“夫人,您今日就没吃下多少东西,恶心了两三回,那安胎药似乎都没什么用,若是老爷知道了,定要不高兴的。”
碧羽皱皱眉;“夫人也不是故意不吃,想必也是当真不舒服,不然咱们跟老爷说说,换个大夫试试?”
令言忍不住笑:“你们急什么?女子有孕恶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瞧书上说了,挨过头三个月便好了。再说了,我也不是全然吃不下,这会子就想吃些水果,水蜜桃什么的都行。”
瑞琴依旧发愁:“可大夫说了,水蜜桃不能多吃,容易伤胎。”
令言脸一耷拉:“我想吃的不能吃,那也不能怪我不想吃呀,吃一点点也不行吗?”
见她可怜,碧羽这才去切了半只水蜜桃放在水晶盘子里端过来,另外又切了些苹果,洗了些白玉霓普通一并端来,令言见了胃口好了些,慢慢地吃着。
才吃了两口,陆吟朝就回来了,他一见着她就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温存地问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今日饭吃得如何?”
令言见着他也很高兴,把手伸出来放到他手心里:“都好着呢,我想吃水果了,就出来坐着吃会水果,你今日可累坏了吧?咱们回屋子里休息。”
陆吟朝小心地扶着她,碧羽跟着把水果端进房里,留他俩说话,自己跟瑞琴则是退了出来。
他洗了把手,坐下来把葡萄一颗颗剥好,让令言吃起来更方便,令言看着他平静的脸色,知道他只怕是有什么事情没说。
“你今日可是遇着了什么事情?”
陆吟朝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一件事要同你说。大漯河再次决堤,此番皇上十分重视,要我亲自前去监督施工,这一去,只怕至少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