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吃了五六个果子,已经有些遭不住了。
七皇子一言不发,倒是旁边的随从冷冷地说:“若是姑娘不肯吃,那便让侯夫人吃,殿下赏下来的东西你们敢随意处置,便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赵夫人示意赵令言帮忙求饶,赵令言却权当看不见,这都是赵令语自己作的,眼下谁求饶都没有用。
最终,赵令语吃得太多,哇哇地吐了起来,七皇子这才拂袖而去,赵夫人心中憋着怒气:“言儿!你为何不肯出手帮你妹妹?”
赵令言定定地瞧着她:“母亲,妹妹既然喜欢吃这些果子,您怎能不成全她?”
果子送入府中,赵令言连知道都不知道,便全被赵令语拿去了,可见如今赵夫人有多偏疼她。
当晚,赵令语喊着腹痛喊了一夜,赵夫人急的眼泪都掉了,赵侯爷听说后却大发雷霆,责怪赵夫人办事不妥这才惹怒了七皇子。
赵夫人瞧着床上吐得脸色煞白的赵令语,握着她的手泪流不止。
“女儿,都是娘无能,护不住你……娘竟然不知道你大姐姐是如此自私之人……”
赵令语苍白一笑:“娘,陈家的血脉,能好到哪里去?您竟然奢望她来护我?”
她紧紧抓着被单,轻声说:“我回归侯府夺了她的宠爱,只怕她视我为眼中钉肉长刺!”
赵夫人一愣:“若真是这般,娘不会容忍她留在侯府!”
赵令语瘫在枕上,瞧着赵夫人懦弱无能的样子,她知道是指望不上赵夫人了,眼看着还有月余也就过年了,年前必须把赵令言这颗毒瘤给除掉,否则她在侯府日日不得安生!
她们母女胡诉衷情之时,令言正在伺候老太太。
这几日实在是冷,虽被下人照顾得十分仔细,可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弱,也就去门口瞧了几眼梅花,当晚就起热了,吃不下饭,咳个不停。
丫鬟都吓了一跳,因着年关侯爷政务繁忙,也没有敢去禀报,赵夫人不关心老太太的身子,如今也只有令言来照顾。
她给老太太煮了些清淡的粥,又哄着老太太喝了药,反复地给她擦拭手臂和脖颈,守到后半夜老太太总算退烧了。
给老太太上夜的丫鬟劝道:“大小姐,您也熬了这么长时间,不如先去休息吧,横竖这里有奴婢呢。”
令言挥挥手:“你去外头睡吧,我就守在祖母旁边小憩一番便是。”
她在祖母的床边打了地铺,因着熬了那么久,很快也睡着了。
赵老太太约摸到四更多时醒了,看了看就发现令言躺在地上,她自己精神倒是爽利了许多,而地上的令言盖着的被子已经被踢得快掉了。
老太太心中暖融融的,就算是令和在家时也未曾如此对待自己,她起身悄悄地想帮令言盖好被子,令言却忽然吓得坐了起来。
祖孙俩都是一愣,老太太笑眯眯的:“傻丫头,到祖母床上同祖母一起睡。”
因着老太太强行要求她睡在这里,令言只得爬上床跟祖母睡到了一个被窝,老人家爱干净,被窝里也是股清清淡淡的香味儿,被里被面都是极好的真丝,睡着可舒服了。
令言靠着祖母,听祖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讲自己曾经还在闺中的趣事儿,两人倒是都不困了。
令言犹豫了一番,细声说道:“祖母,令言方才又做了个梦……”
老太太几乎是抖了一下,着急地问:“你,你梦见了什么?”
令言回忆着梦里的情景,缓缓地说:“似乎,是静妃娘娘,她,她与嘉嫔娘娘走在一起,嘉嫔娘娘不小心摔了一跤,小产了,说是静妃娘娘推了自己一把,因此皇上斥责了静妃娘娘,降了她的位份……”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瞬间凝固了,要知道宫中妃子跟自己的母家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静妃娘娘出了事情,侯府也必定受牵连。
此事不容忽视,老太太很快要人去把老爷喊醒,商议了一番着人天一亮就往宫中送消息,要静妃娘娘千万当心。
静妃娘娘收到母家的消息,心中大震,她知道德妃近来想搞嘉嫔的肚子,因此处处避嫌,却没有想到德妃意欲利用自己,且这消息还传到了外头!
若自己没有及时得到消息,被德妃如此利用一番,只怕翻身都难,她当下就装病不再出自己的宫门,晚上就听到了嘉嫔小产的消息,说是被丽贵人推了一把,如今丽贵人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静妃娘娘心有余悸,得空儿见了兄长赵侯爷便问起此事,赵侯爷全盘托出,说是令言丫头做了梦,这才帮静妃娘娘躲避了一场灾难。
此事非同小可,静妃娘娘赞许道:“令言是个乖觉的,你可要好好疼她。”
赵侯爷点头:“娘娘说的是,微臣自当好好疼惜令言。”
过年是件大事,各个人家都在做准备,侯府自然也是,各处的吃食,房子的整修,家具摆设等等的更换,上下主仆的新衣等等,府上用银子的地方多,赵夫人便有些头疼。
她给令语贴补了不少,而赵侯爷和老太太则是私下给令言贴补了许多。
赵夫人得知了侯爷和老太太给赵令言贴补了多少银子,忍不住在赵令语面前埋怨:“你爹和老太太也太糊涂!大把的银子没地方花了么?贴补给赵令语那么多,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是一家主母,可如今却觉得自己这个主母当地简直没有意思!
赵令语也附和着说;“娘,大姐姐昨日还从爹爹那里拿到了个花瓶,听说是您带来的嫁妆放在爹爹的书房里,爹爹拿去给大姐姐了……”
赵夫人立即站了起来:“什么?!那是我带来的最贵的一只花瓶,自己都舍不得摆出来,你爹爱面子,强行要了去放在书房,如今给了赵令言?她竟还敢要?”
她说着说着,往桌上一拍:“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
赵令语轻声在赵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夫人迟疑了下,点头说:“那便如此吧,若不这样办,你爹他们只怕真的要糊涂下去了!”
天儿一日比一日寒冷,令言几乎不做什么了,她的手就跟暖不热的冰块似的,穿得衣裳再厚,小手依旧是冰凉的。
赵老太太特意让大夫给她瞧了,只说是气血虚弱,须得多进补些,这话一出可了不得,赵老太太每日里盯着令言吃参汤燕窝,吃得令言简直反胃。
她怕吃那些东西,为了逃掉参汤燕窝以及各类一个时辰就得喝掉一碗的补品,令言请求去跟着二哥哥一起听夫子讲课,老太太见她好学便也允了。
夫子讲的课令言自然不太听得懂,都是些关于科举文章的,因为令言一来,赵明宽跟陆吟朝似乎都更有激情,夫子提出一个观点,他们能延伸出更多观点,个个高谈阔论,浑身都是劲儿。
夫子多通透的一个人,当然瞧出了端倪,便更欢迎令言一道来听课。
这一日刚下了课不久,陆吟朝就把一只盒子塞给了令言:“这是吟朝家乡专治冻疮的药膏,你手指肿了,涂上这个想必还是有效果的。”
他为了做这个药膏,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才找齐药材。
旁边的赵明宽见着了,赶紧抓住令言的手腕抬起来一看:“你的手冻坏了?”
陆吟朝瞧见赵明宽与她如此亲昵,心中忽然一涩,但又一想自己的身份,却只能压住那份艰涩。
他如今什么都不是,哪里有资格去嫉妒旁人。
谁知道令言却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谢谢表哥!”
她当即就打开盒子,用指甲挖了一小块药膏,涂在了自己红肿的手指上,一阵冰凉的滋味传来,令言笑眯眯的:“不疼啦。”
陆吟朝瞧着她都是笑意的眼睛,也忍不住漾起笑意。
赵明宽在旁边看得一阵不舒服:“走了走了,我那儿也有冻疮膏,回头拿给你一份!”
三人正在说话,碧羽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大小姐!不好了!族里几个老太爷都来了!现下他们正逼着老太太和侯爷把您从族谱上除名!”
赵明宽一听这话就火气上来了,而赵令言却觉得这是意料之中。
忠勇侯府的旁系可不少,日子都比不得侯府,若是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侯府亲生的女儿却依旧锦衣玉食地养在侯府,自然个个都得杀上门来。
这些人当年欺负老太太孤儿寡母,后来是老太太的女儿进宫成了静妃娘娘,他们才消停了些,如今又要来攀扯,就算是为了老太太,令言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她会离开侯府,但离开之前,也必得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令言踏入正堂的门槛,屋内乌压压一群人,为首的是赵侯爷的亲二叔,他胡须花白,冷笑着看赵令言:“我赵家血脉不容混淆,假的就是假的,族谱得除掉她的名字,另外即刻赶她出侯府!否则便昭告所有人,你们大房脱离赵氏一族!”
第24章
赵家祖上跟随皇□□征战,不知道拿多少人头才换了忠勇侯这个爵位,到了赵老太爷这一代,两个弟弟都不甚中用,好在老太爷果敢勇猛,替朝廷不知道办了多少事,一条命悬在裤腰带上,常年征战,不到四十就为国捐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