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脚上踩着的绣花鞋上绣着莲花,泽芝早就在暗示她了,只是她一直没发现!
所以幻境的开启点,是黑衣人彻底打碎那些女纸人?
“比我嚣张的人都不能活着出我的地盘。”泽芝指着黑衣人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林菀抬头和傅予安对视一眼,两人微微一点头,跟着那群纸人一起掠向黑衣人。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这位给解决了先。
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林菀手腕一震,劫发出“铮”一声响,霎时间她的周围出现了无数把剑环飞着,剑气纵横,激得她白衫猎猎翻飞,发丝在空中飞舞。其他纸人纷纷朝她围来,从中抽出一把剑握在手里,等再散开时,就连最后一点不同也都没了。
现在别说是黑衣人,就算原身亲爹娘都未必分得出来。
傅予安把长剑插回手心中,隐在其他纸人中间,眸子紧紧盯着黑衣人,掌心凝起黑金色气流。他原本以为这些纸人只是相貌与他一样,结果没想到其他纸人手心竟也跟着凝起黑金气流。
他转眸看了一眼那个怨灵——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
“打打打!别愣着!”
傅予安突然明白师姐为何非要保它了。
这个怨灵的确和其他怨灵不同,他活了两世也从未见过能把剪纸造物之术使用得如此好的,不管是偷学的人还是邪物或怨灵。还有它这一手造境之术,不知道比多少仙门弟子使得还好,还要逼真。
它的确能帮助仙门世家更快速地除邪。
那边黑衣人挥剑斩退向他靠近的纸人,浑身怨气猛地爆涨,像是藤蔓一般向四周的林菀和傅予安缠去,一旦被缠上就很难再摆脱,最后竟是生生被绞碎,化成纸片在空中飞舞。
一时之间,纸人们倒无法近他身。
“阁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林菀红唇轻启,其他纸人也跟着她说话,“你迟早会有真气枯竭的时候。”
“竖子敢尔!”黑衣人咬牙切齿道,“靠邪术取胜你好意思吗?”
林菀笑得花枝乱颤,围着黑衣人的纸人也在同一时间发出笑声,齐齐道:“我早就说过,阁下对我的了解太片面了。”
她眼眸一转,又道:“阁下在斗城用邪术杀了多少无辜百姓,现在又何必装模作样不屑邪术。”
“你们查到了什么?!”黑衣人似乎一瞬间被人踩中了软肋,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旋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讥笑一声道,“不重要,死人永远都不会泄密!”
话音刚落,他手举空中划了一圈,竖起食指和中指立于胸前,长剑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在空中挥舞一圈,随后化作无数把环于他身边。
林菀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他竟然会师傅自创的剑法!
林菀和傅予安一直用传音术互报位置,她扭头和傅予安对视一眼,也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她冲傅予安使了个眼色,两人快速向黑衣人袭去,其他纸人也跟着动起来,齐齐向黑衣人斩去!
黑衣人挥剑同一时间挡下十几个林菀的剑,他站在剑阵中央,立于胸前的手一转,抵着劫的剑也更着一转,压下劫的剑身朝林菀刺去,十几个林菀顿时化作碎纸片。
——没有一个是真的林菀。
黑衣人似气极了,他转动脖子看向四周,企图在里面寻出真正的林菀,很显然他失败了。他看身边的每个都像是真正的林菀,可等他操控剑去斩杀后,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看到断壁残肢、血肉横飞——他只看见了一片白花花的碎纸片。
其实林菀就站在第一排,每次挥剑劈向黑衣人的人里就有她,只不过每当黑衣人还击时,她都闪身和后面的纸人换了位置。这群纸人虽然逼真,操控起劫来也像那么回事,但她若不出手,其他纸人的攻击就没有威力,只能是唬一下人。
几个回合下来,纸人仍是那么多——泽芝变了把金色剪刀坐在后面不停地剪。
黑衣人却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周身怨气较之前淡了许多,隐有枯竭的迹象,立于胸前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手指上出现几道裂痕,殷红的血汩汩地往外淌,沿着手掌滴落在地。
他发现泽芝在后面剪纸时,曾想过过去杀了它,奈何泽芝被一大群先前和林菀交过手的女纸人团团围住,还没等他靠近就被女纸人们射出的发簪逼回。
林菀和傅予安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上下齐攻——傅予安在下面把黑衣人牢牢围住,抬掌拍向黑衣人,继续消耗他的怨气。林菀足尖一踏,腾空而起,和其他纸人在空中围成一个圈,垂在身侧的手一转,劫骤然聚在一起,剑尖直指黑衣人的脑袋。
黑衣人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林菀知道他在强撑。
“阁下做了那么多恶事。”林菀的声音自半空中响起,“是时候下去向他们请罪了。”
黑衣人闻言迅速合起双手,相贴着的掌心凝起怨气,他颤抖着手打开,一条怨气形成的黑线出现在他的掌心之间——是他出现时那条裂缝!
黑线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一条裂缝,怨气在其中翻腾,就在黑衣人放下手准备跳进去时,那条裂缝却蓦地消失不见了。他又重新试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他看着掌心喃喃道:“这不可能……只不过是一个邪物的幻境而已……”
林菀看到这一幕悬起的心顿时落回原处,她还担心黑衣人像上次在绞杀阵中一样凭空消失。
“阁下早该想到会有今日。”林菀道,“从你决定杀死斗城第一个百姓的时候。”
话落,她抬手一压,劫莹光乍现,以势如破竹之势向黑衣人逼去。
与此同时,傅予安掌心一翻,黑金气流涌动,只见人影一闪,他已出现在黑衣人身前,抬起手掌就要拍下去。
就在这时,所有的灯烛突然熄灭,周围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整座酆都城猛地往下一陷,周围的房子轰然倒塌,地面出现一条条巨大的裂缝。
“泽芝!怎么回事?!”林菀一时身形不稳,从空中跌落在地,傅予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不好!外面出事了!”泽芝高喊道,“我这是按照外面造的,除非是外面出事不然不可能出问题!”
林菀心里一沉,猛地扭头看向黑衣人——他身前已出现一条裂缝。
她剑尖倏地一转,脚下一点,快速朝黑衣人掠去,眼见着黑衣人就要跳进裂缝中,她抬掌在剑柄上一拍,劫顺势脱手而出,直指黑衣人的心口,同时喊道:“师弟!”
傅予安人影一闪,下一刻已出现在黑衣人身前,他伸手握住过来的劫,猛地往前一刺,剑身没入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浑身一抖,一大口鲜血夹杂着怨气从他口中喷出来。
黑衣人身上的怨气有那么一瞬间往两边散去,下面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怨气很快就重新回到他的脸上,遮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一丝半点。
他蓦地抬手握住剑身,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他竟生生从剑下抽身出来!
黑衣人不再多看傅予安一眼,几乎是用扑的姿势跳入裂缝中。
“我们得出去了!”泽芝手里捏着一道纸符,“里面要塌了!”说完,他手里冒出一缕怨气把纸符给绞碎。
两人眼前蓦地一黑,等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客栈门前。
整座酆都城都塌了,地面是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和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样。
在一片废墟中,只有客栈和三层楼阁还立着。客栈大门紧闭,门前的柱子上绑着客栈里的那两个男人,他们嘴里被塞着抹布,脑袋斜斜垂在肩上。而对面三层楼阁则大门敞开着,隐隐有击打声从里面穿出。
林菀和傅予安对视一眼,快速进到楼阁内,刚一进去迎面就是一道光芒劈来,两人腰身往后一仰,光芒劈在身后的一根柱子上,柱子瞬间爆裂开来。
他们循着击打声往里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这里竟是一座寺庙。
供台上供着的是一个身形魁梧,面目凶恶,手拿铁链勾刀的男子,两旁的架子上摆满了琉璃盏,映得那尊塑像越发狰狞。
消失不见的凌潇正闭着眼坐在塑像下方,他身边是徐忧和江舟,以及几个盛仙门和逍遥门的弟子,他们在塑像下方坐成一排,正前方飘着一道纸符,一道道光芒从纸符中射出,打在塑像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林菀皱眉道。
凌潇听到声音蓦地睁开眼,语气里满是欣喜:“林师姐!快点帮把手!把那尊塑像击碎!”
林菀闻言挥剑斩向塑像,眼见着剑身就要斩中时,塑像外突然冒出一层红色的光芒,像个罩子一样挡下了攻击。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菀问道。
“我们进了鬼仙留下的阵法。”凌潇快速道:“林师姐你快点打碎这尊塑像,否则我们都出不去酆都!”
傅予安抬眸看向那尊塑像,不待凌潇把话说完,他抽走林菀手中的劫,聚起一股黑金气流覆在上面,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塑像上方,对着塑像凌空劈下。
霎时间红光乍现,似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般全力抵抗,傅予安手中猛地往下一压,红关倏地破开一道口子,剑气扫在塑像上,一只手臂瞬时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