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宽也是算是好手,可惜领着一群府军的乌合之众。历来皇城内的府军,都是有门路的子弟兵,惯是游手好闲。二十来人对上禁军的精锐,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冯宽被几个人按在了地上,绑缚了起来,秦肃拎着骤然朝里走去。夜晚的坤宁宫里布满了火把,倒是显得的很热闹。
周皇后看了眼被绑缚的冯宽,仰着下巴站在正殿门口,怒视着秦肃喝道:“静王!你想造反吗?”
秦肃冷漠的转开眼:“谁在造反,娘娘心知肚明。”
周皇后唇角动了动,冷笑道:“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就在坤宁宫里,哪里都不去……”
秦肃道:“娘娘想在哪里,本王不想勉强,不过听闻坤宁宫里有逆贼作乱。”
周皇后喝道:“胡说!本宫这里哪里来的逆贼!”
一队人从宫闱后转了一圈又回来:“回禀王爷,后院与花园没人!”
秦肃蹙眉,不动声色的的看了林贤之一眼。周皇后身后的林贤之微微摇头,秦肃骤然抿着唇,片刻后肃然一惊,喝道:“快!随本王回正和宫!”
第156章
正和宫内,大批的府兵从后院里涌了出来,已经从里面将正和宫包围住。外面的禁军被里面突然涌出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郑王秦锐唇角含笑,站在了寝宫的厅堂上。秦禹脸色很难看,瞪着郑王。颜薇端坐在秦禹的身侧,倒是满脸的镇定。
秦锐笑道:“父皇,考虑的如何?”
秦禹瞪着郑王怒道:“退位诏书,朕不会写,更不会传位给你!”
郑王微微一笑,像往日般轻声对秦禹道:“那是自然,父皇近日身体不适,儿子也没想让父皇亲自动手写,这不是将顾大人也请了过来吗?平日里,父皇最信任的便是顾大人了,往日的诏书几乎都是顾大人的手笔,这退位诏书让顾大人动手也是一样。”
秦禹抿唇道:“郑王,素日里朕与太子待你如何?”
郑王看了颜薇一眼,眯眼笑了起来,眉宇间颇有一股不善:“皇兄待我自然是好,父皇以前待我也不错。”
秦禹道:“那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怎能有这般的想法!你现在威胁朕,是不是一会还要弑兄?这皇位,朕无论如何不会给你的!”
郑王咧嘴一笑:“我和皇兄如何,那都是后面的事,父皇不用管那些,先写退位诏书。来人!伺候顾大人笔墨!”
顾纪安被松了绑,俯身跪在了秦禹的面前,低声道:“皇上……”
秦禹紧紧的抿着唇看了顾纪安一眼:“顾纪安,你也想做那乱臣贼子不成?!”
郑王嗤笑一声:“父皇,又何必这般逼迫顾大人?自古忠孝难两全,如今他一家人的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间,哪里还有得选?”
顾纪安看了郑王一眼,拿起了桌上备在桌上的砚台,重重的砸在右手手腕上。众人清晰的听见了骨头折断的声音,纷纷看向顾纪安。一直不曾抬眼的颜薇,这才抬眸细细的打量顾纪安。
顾纪安俊美的脸上惨白一片,额间已冒着细汗,对秦锐道:“顾某自来与母亲相依为命,顾某从不惧身死,母亲那里,想必她也会赞同顾某的做法。”
郑王唇角的微笑凝了凝,随即又道:“倒是个忠的……”
“秦锐!”秦禹抖着唇,半晌才说出话来,“你自小顽劣,朕从不与你深较,可这次你却过了!莫说你没有这份才干,便是你有治国之能,这皇位也轮不到你!”
郑王看向秦禹的目光也冷了下来:“那父皇以为谁有治国之能?这皇位又该轮得到谁?静王吗?!”片刻后,郑王冷笑了起来,“原来你真的要遵循誓言,将皇位给了那个贱种!”
秦禹怒道:“朕便是传给静王也实属应该!哪里有你质疑的余地!不管朕打算将位子给谁,可都不会给你!”
郑王挑眉,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父皇将皇位给那个贱种,可曾为我与皇兄考虑过!我与他素来不和,若他登上皇位会放过我!”
颜薇绷着脸道:“何谓贱种!那是先帝子嗣,正宫嫡出,不比你身份贵重……”
“贱妇住口!”郑王怒喝一声,踢开了身侧的椅子,起身便拽住了颜薇的发髻,将她从龙床上的人生生的拖了下来,说着话便将颜薇的头朝一侧的柜子上狠狠的撞了过去,桌上的花瓶随机碎了一地,郑王一下又一下将颜薇撞的头破血流,“我们父子说话哪有你个贱妇插嘴的余地!”
秦禹焦急万分,可是剧烈的咳嗽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整个人扑了下来,从床榻上摔了下来,“咳咳咳——”秦禹的手朝颜薇的方向伸着,可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住手!畜生!”
郑王又连连撞了两下,转脸笑了一声,松开了颜薇,走到秦禹身侧蹲了下来,将人扶起来,好声好气的安抚道:“父皇何至于生那么大气,这个贱妇的生死,还不是咱们父子一念之间?那顾纪安不中用了,不若父皇亲自来起草退位诏书?”
秦禹终于止住了咳嗽,咬牙道:“你这个畜生!”
郑王笑道:“我这性子,还不是父皇母后故意纵出来的?现在想让我改,只怕也来不及了。”
秦禹看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颜薇,又看向郑王,闭了闭双眸道:“你先传太医,退位诏书,朕会给你。”
郑王笑了笑,不以为然对外面道:“让人找个太医过来。”
秦禹重重的推开了郑王,跌跌撞撞的走向颜薇,将人抱起来蹒跚着的朝龙床走去。颜薇眼睛动了动,哑声道:“皇上,你不能……”
秦禹将人放在床上,掩住了颜薇的嘴,低声安抚道:“别说话,朕不会让他再伤了你。”
昏暗的宫墙外,刘徽在奔跑,他的脸上头上都是血,已经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了。
远远的一队人朝这边奔跑,刘徽眯着眼缩在墙角,张望了片刻,当看到队伍前面的人时,他急急忙忙从角落里冲了出来:“王爷!王爷!……”
秦肃看见了来人,顿时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刘徽!你怎么在这里!”
刘徽道:“王爷!正和宫里有奸细,小姐……小姐被人劫走了!”
秦肃脸色更加的冷厉:“郑王在正和宫?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刘徽道:“王爷走没多久,大总管就过来了说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让小姐过去,奴婢就跟着小姐前院走,谁知走到一半,郑王的人杀了进来,大总管要回前面去,就让人带着小姐和奴婢去偏僻的地方躲躲,谁知道走了一半,奴婢便被人暗算了。等奴婢醒过来,郑王的人已经将正殿围住了!奴婢远远的看了一眼,靠近不了,奴婢从后院跳墙出来。”
秦肃道:“郑王有多少人?”
刘徽道:“奴婢看了看,约莫也有百十来人。”
秦肃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道:“他哪里来得那么多人?”
刘徽想了想道:“奴婢觉得掠走小姐的人,不见得是郑王的人……”
外面虽是乱成一团,但是东宫因与正和宫都有兵将牢牢把手,东宫又远离正和宫以及后宫,基本没有受到波及,宫内依旧井然有序。
东宫西南角有一个房子,往日专门用来堆放木柴以及杂物,偶尔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宫人,它紧连着外宫的后门,十分的偏僻又方便进出。
段棠躺在草垛上的还未睁开眼,便感觉脑后一阵阵的疼痛。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入眼的是一盏橘色的宫灯。一个宫女装扮的美人便坐在灯旁,笑吟吟的望着段棠。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段棠才慢慢的从草垛上坐了起来,又打量了眼四周。她坐在草垛上,身后是一墙劈好码好的柴火。此时,她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了,双脚也被麻绳紧紧的绑住了。
丽芸看了会段棠,缓声安抚道:“小姐忍耐片刻,待到外面事了,太子殿下自会放了你。”
段棠侧目看了丽芸一会,又慢慢的垂下眼眸,没有开口。
丽芸的笑脸有些僵硬,把玩着指甲,又开口道:“小姐不想知道,我为何会在此吗?你又为何会在此吗?”
段棠淡淡的道:“你这般的性情,投靠谁,出卖谁,我都是不稀奇的。”
丽芸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眼睛里溢出了冷光:“瞧小姐说得什么话?我何尝不是个安分的人?若王爷愿意的话,便是没名没分,我也是愿意继续跟在王爷身侧的。其实这几年,我在静王身边过得还不错,没有打算换地方。小姐不回来和回来,与我何碍?我求得不过是王爷后院一个小小的位置,本也碍不着谁。为何这般的小事,小姐都容不下?”
段棠嗤笑一声,瞥了眼丽芸,似乎是不想说话,靠着柴墙又慢慢的闭上了眼。
丽芸轻声细语道:“小姐就是小气,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不是我也是别人。我陪了王爷这些年,为何这个位置不能是我?”
段棠道:“你如今投了太子,他可曾在后院给你留了一席之地?”
丽芸骤然站起身来,冷着脸看了段棠一会才道:“我与太子已有了夫妻之实,可如今太子妃新丧不到一年,也不好现在就给我名分。等到来日太子殿下登基后,凭我这般的样貌与忠心,这后宫之中自然有我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