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知道,为何你会被国师指认为妖星,平白受了一年多的苦吗?”
“国师所效命的人,压根不是秦淑妃,而是太后。你以为,太后真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可你不知道,她是想要一点点毁掉你,看着你痛苦。太后和先皇帝这般待你和你母亲,你还能毫无芥蒂地待在当今陛下的身边吗?”
……
诸多的话语,排山倒海般涌入沈葭的脑海里,令她险些承受不住。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原先的粉霞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惨淡的颜色,连眼眸里都蕴上一抹郁色。
沈葭凝望着司徒衍的脸,心绪万千,心尖上新萌生出的嫩芽,似乎马上要被掐断。
她有许多话语想要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长孙氏和先帝的所作所为,她不可能忘记。
而司徒衍是他们的儿子。如姬煜所说的那般,她是否还真能跟他在一起?
司徒衍瞧见她眸中的水雾时,动作一顿。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吗?他定定地看她,唇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凤眸里亦是有难言的思绪。
司徒衍敛了容色,别过头,低声问道:“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大概是在外头站着时,冻着了。”沈葭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没事人。
她捂住衣襟,转移了话题,“你这里都没有女子的衣裳,我脱了后,穿什么?”
司徒衍这才想起,他这里确实没有女子的衣裙。
他喜欢清静,一般不留人在殿内侍奉。
此刻,殿内没有可以使唤的人,司徒衍就亲去屏风上取来一件宽袍,丢在沈葭身上,然后,再到外面,命人去准备一套襦裙。
沈葭走到屏风后面,换上他的宽袍,将湿掉的绣鞋褪去。
重新走出来时,她没见到司徒衍的身影。
殿内的空间很大,各色摆件奢华靡丽,地砖干净光洁,像能泛出金光,垂落在四周的帷幔层层叠叠,如同仙境。
沈葭赤着足,在飘飞的帷幔中行走,很容易迷路。
不过,她寻了一会,也算是找到了人。
司徒衍坐在一张案几前,持笔在一张纸上誊写着什么。
宽大的袍袖里,露出一双的骨节分明的手。从这双手里流出的文字,遒劲有力,亦是带了分潇洒恣意。
而司徒衍的双眉紧锁,直到沈葭的身影临近,他的眉头才舒展开。
少女走路的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司徒衍搁下笔,将纸张揉成一团,随意地丢至一侧。
“你在写什么?”
沈葭探头去看,但没来得及看到上面的内容。
她已是取下发钗,微湿的长发就披散在身后。
“姑娘家的身子最为珍贵,你却总是不爱惜。”司徒衍指了指她的脚,将她扯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前面的软垫上。
他挑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拭起长发。
沈葭由着他为自己擦拭长发,拿起他的狼毫笔,沾了笔墨,在纸上随意地涂涂画画。
她也想知道,当个皇帝坐在桌案前,一笔决定天下大事时,是什么感觉。
穿到古代这么多年,她也习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此时,沈葭干脆练起书法来,写的就是他的“衍”字。
写了很多个字,她都不太满意。
正打算掀了这张纸,重写时,她的小手蓦然被他的大掌裹住。
在那个瞬间,她的手一歪,笔也随着她的动作歪倒,“衍”字旁边多了一条杠。
沈葭不满地撇嘴,暗暗回头,瞪他一眼。
司徒衍已是将那张纸抽出,再往旁侧一丢。
继而,他控制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很可爱。”
沈葭目瞪口呆,轻咬了下唇瓣,羞赧地低下头。
“乖,朕还有事要忙,你先到一边歇息。”司徒衍揉了她的小脑袋。此时,她的头发已经干了,又蓬松又软,摸起来很舒服。
沈葭安分地坐到一边去,不去打扰他。
她见司徒衍拿出几本奏折和册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发现折子上写的无非是水利、赋税、商埠、盐商那些事,果然是有些乏味。
沈葭索性趴在他身边的小几边,默默地看着他,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
她拿了一卷记载天下地理的书册,在认真地翻阅着。
小几上,摆放着不少茶果点心。她随手拿起一个果子,放入口中,可因着有心事,她尝不出果子有什么味道。
看着司徒衍苍白的脸色,沈葭的眼睫微颤,心里的惶恐之意更甚。
司徒衍曾挨过先帝的十鞭,想必,他体内的两种毒已是深入肺腑。
他自己是否知道?
长孙氏和先帝与她有仇一事,固然不假。可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报仇也该去找长孙氏,着实不该因此去迁怒司徒衍。
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去。
沈葭在想,她要不要随姬煜回去,前去找容国太后,找到可以治愈他的方法。
这是唯一的途径。
她一直念着此事,估算着来回路途中所需要耗费的时间,毫无困意。
到了后半夜,司徒衍处理完政事,转过头,看到沈葭还没回她自己的寝宫。
他说道:“朕让你送你回去。”
沈葭却是将书册丢在小几上,麋鹿般纯净的眸里闪过犹豫之色。
“我等会再走。”
司徒衍默了默,颔首道:“既然你还不想回去,那就陪朕下盘棋?”
沈葭点点头,跟他到了原先的棋盘边,面对面而坐。
窗外,暴雨不歇。
他手持黑子,似是专心地与她对弈。
她则是手持白子,心神不宁地放下棋子,并时不时地望向窗外。
“皇帝哥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半晌,沈葭终是开口。
司徒衍一掀眼皮,淡扫了她一眼,未曾言语。
她提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想要跟姬煜一起走。”
“啪嗒”一声,司徒衍指尖的黑子被重重地压在棋盘上。
眸底有暗流不断地涌过,司徒衍静默了一瞬,定定地看她,“理由?”
沈葭垂睫。
她指了指刚被自己放下去的书册,状似没心没肺一般,“我不想待在宫里了。宫里太烦闷,这书上所记载的宫外风光不错,我想到外面去看看。”
司徒衍再问:“什么时候回来?”
沈葭犹疑了片刻,才回道:“也许一个月,也许三个月或者一年,也可能不回来了……”
司徒衍执棋的动作顿在半空中,他似乎要望进她的心底。
须臾,他垂了眼,像是有些倦怠,“姑娘可想好了?”
沈葭不敢看他,紧紧地咬自己的下唇,险些咬破了皮。
她轻点下颌,算是默认。
“那朕该如何为你践行?”司徒衍挑眉,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葭低下头,眸里徒添一股涩意,声音又细又软,“皇帝哥哥只需多给我一些盘缠就好。”
话音落,棋盘上的棋子全被一扫而空,棋钵里残余的棋子也被挥落到地上。
她惊慌地抬眼,纤长羽睫抖得厉害。
只见司徒衍起身,越过棋盘,朝她慢慢走来。
他的眉宇间浓云翻滚,眼角处含了澹澹的笑意,唇毫无血色,却带着病态的美感。
司徒衍俯下身,头发垂落下去,扫过她的脸颊,让她感觉痒痒的。
他的动作却是结实有力。
沈葭一下就被推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满头的乌发铺散在地面上,小脸莹白清透,杏眸澄净,眼波微荡。
司徒衍的薄唇擦拭过她的耳畔,又是用力一含,给了她丝丝的痛觉。
“那姑娘可还记得,你与朕做过什么事?”
沈葭不答,心虚地别开视线。
“你别这样……”她撑起两只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愈发得细。
可司徒衍似乎就是要刺激她的神经,唇舌不断地在鸡蛋壳似的脸上席卷过。
用不了多久,她身上那身宽袍就落到了地上。
袍子垫在她身下,又被一点点地弄脏。
当奇异酥痒的感觉袭来时,沈葭豁然睁开眼。
因是动了情,她的蛾眉间弥散出些许媚色,眸里的春波分外勾人。
“你……”她低低地嗔道:“我们再这样,我会怀孕的。”
她的声音糯糯甜甜的,如在糖罐里浸润过。他喜欢得紧。
“朕不会让你现在就怀孕的。”司徒衍的长指抚过她的脸颊,狭长的凤眸里水光暗沉,充满了蛊惑的力量。
“那你……你出去呀。”沈葭不舒服地动了几下,想要起来,又被他按回去。
“朕不想出去啊,娇娇。”司徒衍低笑,嗓音哑了几分,一点点地迷惑她的心神,“你当时主动前来御书房找朕的时候,就要适应这样的事情。出了鞘的剑,不沾点什么,是收不回去的。”
话落,他密密匝匝的吻,又是落在她的脸蛋上。
沈葭不断地支起身子,去咬他的唇,表示她的不甘示弱。
司徒衍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面上和锁骨上,灼烧着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