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葭前来襄城后不久,新帝也动身前来,只不过,新帝没有告知沈葭。
一路上,新帝送给仁宜太后的几封婚书。可这些婚书,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复,搞得新帝还要千里迢迢,悄悄地前来襄城,以表诚心。
而新帝竟然看上去,还跟没事人一样,这也是心大。
“陛下,我们快到仁宜太后她们下榻的驿馆了。”不多时,千寒挑开车帘,看到不远处的驿馆后,又回过头,对司徒衍说道:“需要让人先去告知仁宜太后吗?”
“朕先去见葭儿。”司徒衍当即放下书卷,眸光暗了暗。
算起来,沈葭离开他,来到襄城,也有不少时日了。
千寒一拍自己的脑袋,顿觉新帝的做法很有必要。
虽说新帝是要与仁宜太后洽谈婚事,但若是两人一时没谈拢,新帝岂不是连媳妇的面都见不着,就要被轰走么?
所以,他认为新帝还是有必要先去跟媳妇见上一面的。
“陛下打算如何进去?”千寒又想到这么个关键的问题。
自从沈葭同意随仁宜太后前往容国后,那些晋国随从就被赶了回去。
仁宜太后将自己的人,安放到沈葭的身边。
这么座驿馆虽小,但看守的都是绝顶高手,新帝想要进去见心上人一面,也是分外艰难。
司徒衍也陷入了深思。
他让马车停在旮旯处。
看着高耸坚实的墙面,他的双手拍案,当即道:“不若爬墙进去吧。”
千寒听后,顿觉错愕。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做起了爬墙的勾当。
须臾,乍见驿馆门口灯火亮起,一列侍女正侯在门边。
“墙上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陛下想要直接闯进去,难度不小。”千寒尽职尽责地分析着。
他凭借着暗卫的基本素养,能察觉到驿馆周边分布着的侍卫。
千寒指着那些侍女说道:“属下倒有个法子。这都是仁宜太后为孝敏长公主选的侍女,陛下若是混迹在她们当中,就好办许多。”
他越说越兴奋,没注意到司徒衍的脸色骤沉,唇边抽了抽。
“你真是给朕想了个好方法。”司徒衍微笑,笑容却让千寒汗毛倒竖,“所以,朕做了个决定。”
*
夜已深,沈葭未就寝。
她坐在窗棂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心绪不宁。
这几日,仁宜太后说,司徒衍给了几封婚书,没得到回复,就没动静了,嫌弃他一点耐心都没有。
她也有点担心司徒衍是不是觉得娶她太麻烦,干脆不干了。
胡思乱想间,沈葭感觉窗边有一道黑影掠过。
而后,那道黑影不见了,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进来。”沈葭蹙眉,对门外的人说道。
待人进了屋,沈葭看清来人后,受了不小的惊吓。
第92章 幽会
因离开晋国有些时日,仁宜太后也从不将司徒衍那边的消息透露给她,沈葭迟迟未收到司徒衍的回信,不太清楚京城的情况,有些心焦,。
也不知道司徒衍有没有找出绑架司徒闻乐的幕后之人。
没有手机的时代,果然是不方便。
这夜,沈葭亦是辗转难眠,索性就随手拿了本册子来,坐于月下。
房间内燃着意合香,她身披朦胧的月辉,目光淡扫书页,而心意全然不在册子上,也没在意册子上的图样。
这时,窗外窜动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可不出片刻,这人影消失了,进门的那人却是让她感到可疑。
只见眼前的侍女手里持了一方果盘,却是膀大腰粗,走路的姿势亦是豪迈。轻柔的裙裳穿着她的身上,显得紧巴巴的,无法包裹住那健硕的身躯。
“你是什么人?”
沈葭心道,她今天一早就听说,仁宜太后嫌她身边的侍女太少,在路上会多有不便,硬是给她在襄城物色了一批侍女。
她也没去留意此事。
难不成,这就是仁宜太后给她寻的侍女?
这眼光也太独特了吧?
须臾,只见眼前那婢女抬起了头。如刀锋的眉目间,却是掺杂了不和谐的委屈神色。
沈葭看到那张脸,都是惊呆了。
“是你?”她将人上下扫量了一遍,捂唇道:“千寒,你堕落了。”
千寒悲痛地咬牙,十分痛恨这身装扮,根本不想承认。
沈葭以为司徒衍可能也来了,当即忽略掉他的装扮,奔到门口,左顾右盼。
被无视的千寒:竟然没有得到一点关心和慰问。
没见到司徒衍,沈葭才回过头,看千寒,迫切地问道:“是皇帝哥哥让你来的吗?”
千寒心道,陛下对他好残忍,为了夜会心上人,竟然让他做出这事。
这简直是对他堂堂第一暗卫的侮辱。
怀着沉痛的心情,他点了下头。
“确实是陛下让属下来给公主带话的。”
沈葭心想,朝中事务众多,暗地里,虎视眈眈的人也不少,司徒衍的确不太可能抛下那么多事,前来与她相会。
如此想着,方才那股失落的情绪当即消散。
她的面上一喜,热切地问千寒,司徒衍想要对她说什么。
千寒感觉这两人还没,就给他喂了一口狗粮,而自己凄凄惨惨,实在是恨啊。
他顿时想要恶作剧一番。
陛下既然这般为难他,他不如给陛下挖个坑也好。
“公主,陛下让属下跟你说,你走的这些时日,他想清楚了,其实,他不是那么喜欢你。为了晋国皇室着想,他还是娶其他合适的贵女为好。”千寒叹了一口气,配合他现在的发型和妆容,确是像挟了几分幽怨,“陛下说〈ジpo/po|仙ベ女|屋|⑦8.③⑦+壹1.捌⑥3〉,你跟仁宜太后回了容国后,就好好过日子,忘了他吧,只要仁宜太后能让你吃饱喝足就行。”
沈葭听他说完,已是满脸黑线。
无论如何,她的生父是宇文拓,她容国公主的身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两国关系不睦,司徒衍若要立她为后,不仅麻烦,而且,她以后还不会容许他收其他女人。
他难道是感到憋屈了不成?
沈葭多看了两眼千寒,抿唇不语,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另一侧,司徒衍正在驿馆的挑廊上,与仁宜太后斡旋。
他让千寒乔装成侍女的样子,混进来,引开其他人的注意。
而他在混乱之际,溜入沈葭的房中就可以。
但说来也是不巧,仁宜太后像是早预料到他会来一般,早早地侯在挑廊上,与他撞了个正着。
被人抓包后,司徒衍没有表露出任何做贼的心虚感,还很有礼貌地称呼仁宜太后为“岳母大人。”
见他认真的神情,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仁宜太后的额上浮现出些许虚汗。
却听司徒衍下一瞬又道:“葭儿既是贵国先帝的遗珠,那太后在名义上也算是她的母亲,朕称一声岳母,并不为过。”
仁宜太后紧提着的一颗心缓缓地松下,开始仔细审视起司徒衍来。
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当年,她在晋宫里时,司徒衍还是个几岁的孩童,她曾远远地见过他一次。
多年过去,那名孩童已成长为一国的帝王,强大自信有魄力,就连她,都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
可惜,他是长孙氏和司徒章的儿子。
仁宜太后不太待见司徒衍,态度客气而冰冷。
“想不到,陛下贵为一国之君,竟然也会做出这般如同梁上君子的勾当。”
司徒衍问道:“那朕若是想要堂堂正正地见葭儿,太后娘娘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如今,两国的民风虽是开放,但夜间私会之举,还是不妥。葭儿身为容国公主,哀家不能让葭儿被人说闲话。”仁宜太后直接下了逐客令,“陛下请回吧。”
“朕为见心上人,做出这般的举动,也是无奈之举,不能被称之为梁山君子。何况,朕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司徒衍毫不心虚,坦然道:“而且,朕曾给太后送过几封婚书,太后也该明白朕对她的心意。”
仁宜太后对那几封婚书的事,闭口不提,“陛下不是葭儿的良人,哀家会为她再择良人,陛下还是跟她断了吧。”
“太后多年未见葭儿,一朝认回了她,不是跟她坦诚,而是就让她背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这真是一个母亲的做法吗?”司徒衍的眸色忽地幽深起来,看向仁宜太后的双目里,似是多了另外一层意味。
仁宜太后听罢,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心事,心中忧惶恐惧感顿生。
一双美眸里渗入骇意,她的心里不住地猜想着,眼前的年轻帝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随后,这个可能性又被她强自否定。
不会的,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发现她的身份。
她侧过头,掩饰自己的心境。
“父皇当年的确是犯下过错事,朕愿意替父皇承担后果,太后想要怎么出气都可以。”司徒衍敛去眼里的不羁,态度诚恳,声线清朗,“但朕对葭儿的确是一片赤诚之心。”
“好一个赤诚之心。”仁宜太后不屑地嗤道:“当年,你父皇也是这么对一位姑娘说的。你们不愧是父子,连哄女人的招数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