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宝全问及儿子:“那丫头姓什么?”他也有些疑惑:“大帅倒是养着一只体形巨大的番狗,也不知是不是那只。”
谭焘内心里希望胡玖是养狗丫头,跟亲爹讲起来也是按照自己的主观臆断直接给出了结果, 略心虚的说:“那丫头穿的一般般,身上连件首饰也无, 牵着条狗,听说……听说是大帅府里的养狗丫头。”
一锤定音。
谭宝全对于儿子被狗咬伤的所有信息都是从谭焘嘴里得到的, 为了增加说服大帅把那丫头给儿子讨过来的机率, 还黑白颠倒给胡玖增加罪名:“大帅有所不知, 我儿子去的时候,那丫头正牵着狗威逼翁家马场的老杨头替狗炖牛肉。谁都知道那老杨头是个老倔头,每日定量炖的牛肉,人都不够,哪里有替狗炖的道理?”
他忽然想起来那条狗可不是一般的狗,可是大帅的狗,比城里许多人还要尊贵,当下又改了口:“当然大帅的狗什么吃不到?老杨头炖也是应该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那养狗丫头竟然敢打着大帅的幌子在外面作威作福!”
他语声转为沉痛:“谁都知道大帅一向秉公处事,她却在外面横行霸道,败坏大帅的名声,不如就交由我去处置了,也好还大帅一个好名声!”
“好名声?”易大帅玩味一笑:“谭局长,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的‘养狗丫头’?”
谭宝全听着有门,更要摇唇鼓舌加劲游说:“大帅放心,我一定按照法律来审问她,绝不会滥用私刑,恂私枉法。”
正说的热闹,胡玖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暗中阻止未果的刘洋。
谭焘一见到她,顿时激动不已:“大帅,就是她!就是她唆使狗咬伤了我!”
谭宝全一根独苗苗被她唆使的狗给啃了,心疼的都快背过气去,在家里发泄了泰半怒火,见到真人还是没办法平心静气:“大帅,我儿腿被咬伤,还有几家受伤的孩子都已经来警察局报案,您可不能宽纵凶手哇!”
胡玖打眼一瞧,小的不是善类,原来老的也是血债累累,当着一对豺狼虎豹的父子,她偷偷瞄了一眼易修,发现对方温和的注视着她,当即想起初初投入老山羊门下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她还是一只无法无天的小狐狸崽子,打遍前山后岭无敌手,本来无父母管束也就罢了,忽然之间多出来个师傅,可给那些告状无门的小兽们的家长找到了庙门,纷纷上门来告状。
老山羊性格温和,小狐狸崽子靠着兔子精的看家本领躲过一场又一场的告状,还成功把“揍人”颠覆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反抗欺凌”,可把老山羊心疼坏了。
那还是小时候的把戏,可是今日历史重演,胡玖一只五百年的大妖脑子里全是小时候的事情,惯性使然,神情眼见的凄楚,眼圈渐红,小身板抖的跟风中的树叶一样,歪歪斜斜朝着易大帅跑了过去。
待站定在易修面前,她已经恍若一只饱受欺凌的狐狸崽子,凄惶无助,怯怯喊一声:“大帅——”两管泪簌簌落了下来,毫不犹豫扑进了他怀里。
可把她委屈坏了!
易大帅常年面色阴沉,抚摸着扎进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语声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阿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一想起谭家父子好色的毛病,腔子里就好像一锅滚油里扔了只火把,砰的一声就要炸锅烧起,勉强还能压抑怒气,已经是长年隐忍的结果。
胡玖哭的哽哽咽咽,从他怀里伸出一只手指,颤颤微微指向谭焘:“他……他欺负我,我好害怕!他用枪打我,还打了黑熊……大帅他好凶……”小狐狸在他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易大帅顿时心疼坏了。
“乖乖别哭!”
谭家父子宛若被雷劈中一般,呆若木鸡。
谭宝全到底多年修炼,立刻便猜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这位恐怕就是跟着易大帅参加宴会的女人,大帅心尖上的人。
他自己在男女之事上随意放*荡,历经花丛片叶不沾身,不知道□□了多少无辜女性,可是却颇谙男女之情,见到易大帅呵护备至的模样,头一个想法念头便是:坏了!
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中不过是玩物,但如易修这种从未动过情沾过女人、在情场上远未历练,可称得上毛头小子的男人来说,第一个女人那可真是意义非凡,极有可能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谭焘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满脑子都是“妈的她怎么瞎了眼看上了易修”的疑问,进而觉得可惜,暗恨没有及早遇上她。
易修是谁啊?
在未登上大帅宝座的时候,试问南城的公子哥儿们有谁瞧得起他?
且不论他的性格阴晴不定,便是他的出身也足以令人诟病——妓*女的儿子,还能是什么好货?
谭宝全见儿子失魂落魄只管盯着易大帅怀里的女人瞧,从来对儿子闯祸也毫不犹豫收拾烂摊子的他头一次生了怨言——混蛋你看中谁家丫头不好,非要盯着易大帅的女人不放?
他咳嗽一声,老脸一阵作烧,但事已至此,再说儿子的伤势是实打实的,也不能就此作罢,只能强撑着说:“大帅,这个……这位小姐纵狗咬伤了我儿子,您说怎么办吧?”
豁出去他这张老脸,也不能让儿子吃这个大亏。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你儿子还朝我开枪来着, 你怎么不管管自己儿子呀?!”
胡玖含泪扭头瞪了一眼谭宝全, 一张小脸怒中带俏, 仿佛晨间带露的玫瑰, 谭焘无意之中对上她的泪眼, 只觉得灵魂出窍,神魂俱失, 连她说的话都没听进耳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一定要得到她!
让这张美丽的脸蛋上布满痛苦的泪痕,不知道是何等**的感受。
谭宝全尚在垂死挣扎,为自己儿子辩解:“你说我儿子开枪, 不知道小姐枪伤在何处?”
胡玖嘤嘤哭泣:“你儿子是个草包,枪法不济没打中,难道要我站在他面前再让他补一枪?”
易大帅本来心疼不已, 差点被她这句话逗乐, 低头安抚的拍着她的后心,听到她打了个小小的哭嗝,怜惜之心更甚。
“乖乖,别哭了, 我在这里呢。”
胡玖重又扎进了易修怀里哭诉:“大帅, 他说自己父亲是警察局长,说……还说要把我关到警察局里去, 让我坐牢!大帅, 他差点一枪打中了我, 你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阿玖了!”
易修给她哭的心都要碎了, 搂着她的双臂不觉用力,再三保证:“别害怕,你又没犯法,坐什么牢啊?”
可是小狐狸看起来吓坏了,在他怀里不住瑟瑟发抖,连他也一同指责了:“你又骗我!他父亲好大的官,说想抓谁就抓谁,想弄死谁就弄死谁……多可怕!”她仰起一张泪眼斑驳的小脸,满怀了希冀的问:“大帅,警察局长是不是比大帅的官还大?是不是手里有好多枪?大帅……也怕警察局长吗?”显然她想要的是否定答案。
一路跟过来的明禄站在门口,听到这番话顿时目瞪口呆——不怪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问谭家父子的事情,连谭焘如何追求崔静香都详细询问。
原本还担心她吃亏,赶过来替她作证,没想到都不用他出手。
明禄默默的闪到了一边,假装自己是今日值守的警卫,一边竖着耳朵偷听房里的动静。
他听到大帅讥诮的冷嘲:“是啊,阿玖担心的没错儿,整个南城警察局长官儿最大,想抓谁就抓谁,想弄死谁就弄死谁,我也很害怕呢。”
明禄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大帅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俊脸上全是嘲讽之色,可是声音却格外镇定,那是动了真怒的前奏。
刘洋就站在他身边,低压了声音说:“谭宝全这老小子,好日子到头了……”
谭宝全听到易大帅的话,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头一次生出想要揍儿子的念头——这不是坑爹么?
这小丫头看似随口所说,可是细品却句句带着杀机,让人毛骨悚然,真是好狠毒的女人!
他一个警察局长,权利再大难道还能越过南城的土皇帝去?
“大帅,你看这事儿整的。”谭宝全擦一把额头的冷汗,脑筋急转想着对策:“我儿子他也不知道胡小姐的身份啊……”真是混帐倒霉孩子,现放着容易的丫头不去折腾,非要调戏大帅的女人?
他丝毫都不怀疑胡玖的这些话,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可你平日张狂就算了,为何偏要往易大帅的枪口上撞?
谭家数代单传,只有这一根独苗苗,就算是拼着得罪大帅,也不能让自己儿子被白白咬伤。
易修瞳孔微缩,旋即又放松了,恍若闲谈,话里的锋锐之气却刺的谭宝全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说:“谭局长的意思是说,谭公子如果知道了阿玖是大帅府的人,便不会下手?”
谭宝全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匆忙之间也来不及去想,只能小心应对:“大帅说的是,我儿子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大帅府的人下手啊?”
易修慢吞吞说:“那刚才进来叫嚣着跟我讨要养狗丫头的又是哪一个?莫非不是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