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有些懵,她这是什么意思?轰她走?
“要我办事,就得拿钱,规矩就是这样,懂吗?”凤歌又甩了甩手,一脸决然。
她可不信李翠没钱,只是不愿给罢了。
她凤歌也不是观音菩萨,肯做免费普渡的事。
李翠被顾嫂推出门,就在那房门将要关上的瞬间,她伸出脚卡在门缝里,急急喊道:“我给,我给钱还不行吗?”丈夫中邪可比儿子厉害的多,在家里发狂砸东西,还狂吃猛喝,就一晚上的功夫,家里的吃食几乎被他一个人吃干净,住的房间里已经没有齐整的物件,要不是晚上天太黑不敢出门,她哪能等到现在。
凤歌朝顾嫂点了点头,顾嫂这才将门再次打开。
第24章 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人?
凤歌朝李翠道:“五两银子,老规矩,先给钱。”
李翠瞪圆了眼珠子,连鼻孔都跟着张开,惊声叫道:“什么?五两?你这,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昨儿还三两呢。”
凤歌接过顾嫂递来的罩衫穿上,低头系着腰带,头也没抬道:“昨儿是小鬼,今儿你觉得还是小鬼吗?你儿子的状态和你丈夫的状态,能一样吗?”
李翠觉得很奇怪,这风小姐和她家隔着十几户人家。虽说同住在一个村子里,可绝对不算离得近的那种,为什么她家里发生的事,这风小姐都会一清二楚的知道?
难不成——
李翠变了脸,阴沉着声问:“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是你在害我们?”她先前还一直想不通,从来没招惹过邪祟的家里,为什么接二连三的闹鬼撞邪?
这一切的开始,似乎都是那天她赖账开始的。
凤歌抬眼,目光冰冷的盯着李翠,一字字道:“看来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知道反省,也不知道自己家里为何会连遭横祸呢。”
李翠指着凤歌叫骂:“我怎么不知道?就是你,就是你害的,自打那天半道遇上你,我们家就没太平过。”
“是吗?你们家真是从那天开始不太平的?或是说,在那之前你们家就已经不太平了?”
李翠心头一跳,怒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凤歌冷哼:“你还是想想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吧,做了什么恶,害了什么人。而那被你害的人,聚下的怨气,总是要回报给你们的。”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人?没有,从来没有!”李翠一张脸变得煞白。
她心里明镜似的,家里变得不太平,并不是这阵子才开始,而是从王老大去逝后开始的。
这么说,是王老大的冤魂在作祟?
李翠整个人都在抖,抖个不停,牙齿哆嗦着说不清楚话。
“既然不需要驱邪了,那你请回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凤歌正打算转身坐回椅中,李翠忙冲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凤歌的面前。
“风小姐,求求您了,帮我们这一次吧!”
凤歌站着没动,身形笔直,气质清冷:“我说过的,有钱就好办事,没钱免谈。”
李翠连忙点头:“行行行,我给,我给钱。你刚刚说五两,我给十两,求你帮我们把这东西彻底赶走。”
凤歌没想到,这李翠还挺有钱的,之前从她手里弄了六两银子,现在她一开口又是十两,这些钱放在这种山沟里,能娶两个儿媳妇。
“行,成交!”凤歌需要钱,自是没理由拒绝。
不多时,凤歌和顾嫂到了李翠家。
原本收拾的挺有模有样的小院里,此时一片狼藉,主屋的房门破了几个大洞,地上又是屎又是尿的,骚臭难味。
凤歌皱眉,不愿意进去,便朝里头正发疯咬自己的王老二道:“出来吧,别等我进来,否则让你魂飞魄散。”
王老二松开咬住自己手臂的嘴,鲜血浸湿了一大截袖子。
第25章 你不怕死吗?
一阵阴森的怪笑声从王老二的嘴里发出:“桀桀桀——小丫头口气还挺大,你不怕死吗?”
凤歌受不了这种恶臭和污秽的场面,忍住想吐的冲动,更不想和他废话,聚了些气至指间,对着破了洞的门弹了一下。
一缕凡胎肉眼不可见的玄气冲进了屋内,精准无比的弹进了王老二的眉心。
王老二立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当家的,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李翠一边哭一边喊,一旁的王二柱也跟着哭了起来。相比于李翠和王二柱,王大柱显得冷静许多,他站在院中的阳光下,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嚎够了就滚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鬼的深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可鬼却看不出她的深浅。
谁能想到,她聚气那一弹,其实消耗了她体内的大半元气,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一点子元气。
那鬼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自己承受不了第二击,便干脆从王老二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化做一团黑气,迅速离开了王家。
王老二瘫在了地上,喘气如牛,也能感觉到疼的,嗷嗷直叫唤。
“成,成了?”李翠问。
凤歌点头:“成了,他已经没事,身上的皮外伤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找我。还有,若想一劳永逸,再不被邪祟纠缠,最好将夺来的不义之物归于原主,否则,你们这宅子,将永无宁日。”
李翠有点糊涂:“风小姐,您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凤歌原本不想多说的,可看在今儿她大方给了十两银子的份上,便又多说了两句:“这么说吧,你们家之所以会突然连遭祸事,起源皆在前边的水塘上。那水塘原本是聚财的好水,可被你们这一搅,反而成了明堂哭泪,好风水变成了坏风水。”
李翠恍然,事情的脉络一下子就清清楚楚。
王老大死后,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直到一个月后他们强行夺了老大家的半口水塘,祸事便接踵而至。
凤歌说完便走了,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停留。
走到院中时,他见到站在阳光下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五官倒是挺清秀的,生了一对柳叶眉。
不是女人面相上常见的那种柳叶眉,眉毛粗大,仿佛不是很齐整,但眉型还算是清晰。
嗯,此人命里应有贵人相助,早晚会发达显赫。
且观其面相,性情应是极冷的,看来与王老二夫妇的关系不妙,将来王老二和李翠怕是要悔青肠子呢。
走到少年身边时,她停下了身,朝少年道:“你的贵人在南边,莫往西边去,那是你的凶煞之地,切记。”
少年一脸讶色的盯着凤歌,张嘴想要说话,凤歌却摆了摆手,大步离开。
少女纤细又飒爽的背影就这么印刻在了少年的心里,很奇妙。
走出王老二家大门时,她将一枚刻了符文的铜钱扔进先前摆的聚煞阵眼里,破了这阵法。
“小姐,你为何要对大柱说这话?”顾嫂问。
在她眼里,小姐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第26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先前喊着李翠说话,那是为了谋财,可对王大柱这般,又是为何?
凤歌左右看了看,此时村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有几个扛着农具的村民也离得较远,就算说话他们也听不见。
凤歌低声道:“我看王大柱的面相乃是贵人之相,将来必定出人头地。”
顾嫂立时明白过来,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从前的小姐可不会想这些,管他什么人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拿正眼相看。
在小姐的眼里,这村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不低贱的。连与他们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她都觉得有降身份,更何况是攀交递话这种事。
顾嫂活了这把年纪,富贵也享用过,苦也受了个够,人世间的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断定一个少年的一生?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凤歌又道:“娘,你若再叫我小姐,我便不再叫你娘了。”她美目微转,半嗔半笑的看着顾嫂。
顾嫂失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记性,一时给忘了,习惯了,就是叫习惯了。”
凤歌道:“往后我可是要拿您当亲娘来侍奉的,您可要尽快习惯才好。”
顾嫂有些失神,原本半空的心房仿佛突然被塞满了,照看了十七年的孩子,倾注了她无数的心血,直到今日,她才真切的感觉到那种亲人间才会有的微妙情感。
回到院里,顾嫂忍不住问:“柯儿,你有这样的本事,完全可以撇开我,为何要认我这样无用之人做母亲?”她昨夜想了半夜也没想明白。
若是从前的小姐,她或许能理解一些,毕竟从前的小姐没有什么生存技能,离开了她,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可现在的小姐,似乎并不需要她。
“你为什么这样想?在我眼里,你并不是无用之人。”凤歌笑了笑,拉着顾嫂坐下,抓着她的手没有放开,温声道:“若没有你,就不会有活到十七岁的风柯小姐。若没有风柯小姐,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论起来,你就是我的再生之母,娘,你受得起,莫再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