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报父仇，也记得你之前说过，要赶走阮老大一家……”这不是恨难道是爱？你不是才说更想爱吗？
这话说出，显然就是有点打安安脸的意味。
有的人，和和气气能更近一步。
有的人，只有在尖锐的时候露出爪牙，才会失了防备，让人走近内心。
他想更了解她。
安安小脸一白，“我只说我更想爱，却没有说，我没有恨，只不过这些恨并不是来自我个人的私欲，父仇不共戴天，自然要报，母乃血亲，受污离家，自然要寻回，了结那些之后，这个家，就算不如父亲在的时候那般光耀，却一定会和睦如初。”
这些并不是宁方远抓住的重点，他抓住的重点是——
“父仇？那个杀你父亲的程四昨儿个不见了，难不成是被你除掉了？”
今天他从县衙离开，那程家的人正好过来报案，说他家四公子不见了。
这程四虽然不着调，就算养了个外室，但无论如何晚上却是一定会回家，他昨夜未归，伺候的小厮也不知道他上了哪，程家遣了所有人在城里找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一点音讯，这才让人报的案。
宁方远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安。
他说让她跟他入京。
她拒绝的甚是坚决。
引经据典，什么浮萍，什么大树，菟丝花，饮毒，一环一环，思维缜密，没有一句废话，句句掐中要害。
可是，她听到程四的名字，连眼神都没有动荡一下，镇定的令人发指。
宁方远可还记得，第一次听她说起那个程四，她愤怒得不行，两只眼睛都冒着火光，咬牙切齿，恨不得杀而后快。
如今却是这般老身入定，丝豪没有波澜起伏。
如果一定要说有，就是听到程四不见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惊诧。
大概是惊诧，他为什么知道程四不见了。
还怀疑到了她。
“是你，对吗？”
宁方远轻笑着上下打量安安，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到底只是个十三四岁的丫头，就算能写出《天眼》，聪慧无比，但终究还是太嫩。
可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是怎么将那五大三粗的程四给降伏并没有留下丝毫破绽。
正文 第333章 你的破绽之处在这里
这笃定的语气，让安安有些龟裂。
原本，她这事应该是没有破绽的。
因为没有认得那个程四的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就算他们找到那两个乞丐，那两个乞丐也只会咬出是程四夫人手下的一个丫头出钱让他们盯稍，有些疑问。
可如今，宁方远知道了此事，并且还怀疑到了她的身上。
若是让那两个乞丐站出来当场指认。
那可就真的是……
就算真的指认，谁能想到，程四如今就是一只猪。
她不过只是从城里牵了只猪回来。
思微转回，安安腰眼又挺得笔直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
安安看着他，他也直勾勾的看着安安，“要我说出你的破绽之处吗？”
后面的两个字，他没有出声，但是，却清淅的做了口型。
安安双眼睁得老大，因为，宁方远口型上的两个字，正是：乞丐，二字。
要说宁方远之前还有一分不确定的话，这会已是百分百确定。
事实上，自从他帮着县令剿匪之后，县令就给了他一个闲差，所以他能调动全城的兵马衙役。
后来，因为奸细的事闹得那样大，所以，程家程四不见之后，程家人来报案，案子第一个就到了他的手上。
而他因为记起程四是安安的杀父仇人，所以，多了几分关注，很快就得知最近两个月，有两个乞丐一直相着那程四，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那两乞丐回衙门。
那两乞丐没见过世面，只将自己知道的照实说。
他当然不可以怀疑他们口中那个小丫头是安安，对程四的事上了点心，不过是因为那人是安安杀父仇人，自然也不会尽力去办案找人救人之类，差不多搞清楚了事情原委，他见天色不早，就叮嘱了手下办事，自己来找安安了。
本来，并不是为了程四的事来的，不想，却是意外得知这程四的失踪竟然和安安有关，真真的，一言难尽。
眼睛睁大，安安发现宁方远微带笑意的唇角展开一个弧度。
马德。
露马脚了。
他可能只是试探而已。
这家伙才是深藏不露的戏精转世，元娘比起他来，真的是lou爆了。
有些泄气。
“你今天来是想抓我见官？”
宁方远笑意更甚。
安安没好气。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有本事，你让人来抓我啊，我可没有动那程四分毫，哼，你们衙门也要讲究证据的。”
说到这，她腰又挺得笔直。
谁也没有证据，她到底怕个毛线。
这样一想，又撇了眼窗外，那个关着黑猪的猪圈方向，微微听到有猪的哼嚎之声传来。
她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笑意。
两个黑黑的眼珠，尽是慧黠。
宁方远微微一怔。
“恰恰相反，我今天来，是来感谢你上次的点拨之恩的。本来，我以为，认你作为干妹妹是对你最好的报答，如今看来，这并不是你想要的，说吧，你想要什么？”
“随便要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要。”
“那我要……”
正文 第334章 我想要的是你
“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要。”
“那我要……”
安安说着，眼睛咕噜转。
宁方远好整勿暇的看着她。
正好看看她的胃口。
高贵的身份，她不感兴趣。
名气名望，这些让人疯狂的东西，她都不甚想要。
安安想了想，却是说道，“我要是提了，你不许后悔。”
“绝不后悔。”
听她如此说，他倒真的有些好奇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安安一本正经：“我要见那个女疯子一面？”
宁方远：“？”
“就是那个被你关在什么‘信园’的女疯子。”
“……”
宁方远明显被噎住。
多么好的时机，她居然只是提要见一个女疯子？
就在刚才，宁方远以为，她会提出想要如意书坊。
毕竟，她在话本和绘画上才华不可小觑，放弃实在可惜。
而如果，那个书坊是她自己的，一切便不再是问题。
书坊不是一个小书铺，而是集造纸，印刷以及奉书团和前台书铺，四大环节组成，缺一不可，后面要有技术，前台得有人脉，能拿到官签，如此，一个书坊并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运转得开的。
她居然不趁机大开口。
“为什么你不要书坊？”宁方远直接问了出来。
安安想了想，答道，“因为我对那个女疯子比较感兴趣。”
说实话，宁方远说让她开口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真的是书坊。
可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开口要书坊，那么，她和宁方远之间，便永远只是利益关系，再也不会有任何情谊存在。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想和他有什么情谊，但是，却不想被他看扁。
还有更重要的是，就算这书坊她要到了手里，就真的能玩得转吗？
说要去看那女疯子，不过是一个让双方下台的幌子罢了。
闻言，宁方远深深的看了安安一眼，倒没有再问，只是脸上却不复之前的玩味笑意。
“就算你不愿意和我结拜干亲，我也会一世护你无忧。”
“那……小女子就先谢谢公子爷了。”
“公子爷？”
“安安谢过方远哥哥。”
安安一福身，这样一打趣的改了口，宁方远唇间又有了笑意。
房间里，之前因为程四带来的不快气氛一下子消失殆尽。
“那不知方远哥哥何时带我去见人，我可是好奇得很呢，心里的故事都想了一百个版本了。”
“你既然如此心急，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谈笑间，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程四。
于宁方远来说，程四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便算这时，那边发现了，此事与安安有关，他也会遮掩一二。
于安安来说，她是不会将程四变猪的事说出去的，既然不会说出去，便只能绝口不提。
说着话，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吴婆子正在门口等着伺候，安安看到她，和宁方远说了一句，“方远哥哥，在外面等我一下，我一会子就来。”
说咩，就将吴婆子拉到一边，贼兮兮的问：“成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