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架的劝架的挤做一团。
首位几个官员正愁怎么从一二把手的修罗场中脱离,忙屁颠屁颠儿过去,“为何再次喧哗大打出手?”
李行峰打断沈轻度,将问题甩到赵武威面前,“赵大人,你怎么看?”
你儿子在你监考范围内出了抄袭他人文章拿第一名的事儿,你帮着他欺上瞒下,传出去你这顶乌纱帽也别要了。这可都是未来的天子门生,你罪犯欺君,定要抄家问斩。
这罪名是死都不能认。
赵武威怒极拍桌子,“栽赃诬陷,定是有人栽赃诬陷。我赵武威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没做过这等事儿。”
被下人请过来的赵子杰知道后腿脚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心绪不宁面色发白,这是要存心弄死他赵家。
李行峰道,“赵大人公正廉洁刚正不阿,下官对大人绝对有信心。诸位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被虚伪小人抢了功名,传出去只怕寒了心。当着诸位学子的面,还是要调查清楚才好。”
赵武威气地吹胡子瞪眼,怒道,“李行峰,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本官以权谋私祸乱官场,安地什么心!莫不是趁机踹本官下马自己取而代之?”
李行峰跪下在地,“下官不敢!”
五品大员这一跪,底下秀才惊慌失措跪倒一片。这边本就临近几人知晓事情,压一压也就过去了。李行峰这动静愣是把所有人牵扯进来。
“民事无小事。这事往小了说是官、员以权谋私,往大了说是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罪名我赵武威担当不起,必须彻查,还本官清白。”
沈轻度头顶一片压力,赵武威目光如利刀,恨不得将沈轻度千刀万剐。
赵武威道,“李大人,事关重大,调取院试原卷比对。本官不信考场上的卷子还能做假。”
李行峰爬起来,正要吩咐下人去,赵武威甩袖走在他前头,厉声道,“不必,未免有人暗中动作,咱们一起去。”
“……是。”
一堆人浩浩荡荡去了原卷档案库。
原卷档案库有重兵把手,监考官赵大人李大人手谕缺一不可。
赵武威面上怒容底气十足,内里早就虚了。有人陷害他,今天发难,背后一定早做好文章,容不得他辩解。前段时间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便是预告。
路上这一会儿,他想清了所有事。
大声嚷嚷的方年在院试时做出第一名文章,名字写成赵子杰。等誊写完,或者誊写完名为赵子杰实为方年的试卷,就放把火烧掉原卷。死无对证。
他为保政绩,瞒下了原卷部分被烧的消息,反正已经誊写完毕,不耽误事儿。现在想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欺君罔上同样是死罪。
这样就会有两份赵子杰的考卷。誊写前糊名不可能动手脚,必须有人在考完试运送考卷其间拿走赵子杰的考卷,换上方年的考卷。
运送试卷的兵是居庸关总兵陈师炀的人马。
陈师炀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真应该弄死他以绝后患。
方年既有状元之才,为何自毁前程。被卷进这事儿,全身而退已是极大幸事,功名利禄是想也不要想。为了陷害他,竟做到这一步。
赵武威为人圆滑谨慎,官场上有名的滑泥鳅,三三两两树敌几人都有应对之法。例外便是十五年前那场急功近利的屠村行动。
在敌人手里如鱼得水,谁能想到有一天栽到路人手里。谁整天防着路人?
“方年,谁给你好处让你诬陷本官,只要你能指认出来,本官给你十倍。”赵武威压低声音,“高官厚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原卷档案库厚重木门“吱呀”开启,兵队跟在一众官员后面鱼贯而入。盖住了赵武威声音。
方年不知何时走到赵武威身后,“没人给我好处,赵大人,我就是要弄死你。”
赵武威气急败坏,“你!”
“你什么你,我有名字。”方年嘴角噙笑,面容在赵武威看来有几分乖戾狰狞,“或者大人更喜欢我另一个名字。赵大人,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平安村脚下一身狼狈找您求援的二狗子吗?”
那个红衣饿鬼。
“原来是你。”
赵武威后腿两步,肩膀垮了下来,大势已去。原卷档案库前,陈师炀提刀带兵冷眼瞧着他,与方年面容无二。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官员们面面相觑。
李行峰颌首,一堆人马将赵武威连同赵子杰压进囚笼,即刻送京审问。
事情处理地异常快,赵武威欺君罔上,目无法纪,意图结党营私更是戳中天子痛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风光无限的赵家就此倒台。
陈师炀和方年提了一壶酒,看着赵家哭天抢地求救无门,时辰一到,利刀落下,“噗通”几声,几百颗脑袋滚落一地。污血铺了厚厚一层法场。
周瑾的马车停在法场外,浓厚的血腥味儿刺激肠胃不住地往出呕酸水。
脚踩在血地里,软软腻腻陷了进去。周瑾以为自己会怕,却奇异的兴奋,心脏在胸腔里快速跳动。眼泪和笑声一同出来。
哈哈哈哈哈,报仇雪恨了。
第60章 宅斗失败的嫡长女45
赵武威倒台,周成忠欣喜了几天,摩拳擦掌准备在仕途上大展拳脚。让人请周瑾和方年过来,备了好酒好菜答谢这位牺牲自己快乐岳父的好女婿。
周成忠自恋地认为女婿知道官场无人,寸步难行,于是退而求其次帮他上位。
方年顺手叫上了陈师炀。
赵武威已倒,还剩一个心肠歹毒的周成忠。陈师炀不会放过他。可他还是阿瑾的父亲。
四人一起,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恩怨一刀切。快点完事儿他带阿瑾回家过日子。
周成忠有自己的情报网,赵武威甫一倒台,他就知道方年和陈师炀联手下套。没想到当年两个脏兮兮小鬼头成长如此迅速。
“大姑爷还算识相,本官不会忘了你的好,以后跟着本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周成忠表完态,又感慨起赵武威,“赵武威大权在握不可一世,明明手头漏下来的都够我加官进爵,我自认对他忠心耿耿,可他却处处打压。若不是我拿住了他把柄,早叫他整死了。好在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风水轮流转,可算他倒霉了。”
陈师炀指尖转了酒杯,饶有兴趣,“什么把柄这么有用,能让前郡守大人忌惮近十年?”
“调兵公文。”周成忠将一张信函推过去,讨好陈师炀,“赵武威当年调兵镇压匪祸,屠村属于临时起意,但他签署了调兵公文,这事儿就抹不掉。证据我给你,你怨抱怨有仇报仇,正大光明为平安村讨个公道。”
“条件。”
“放过我。”周成忠为自己开脱,“当年一事,下令镇压匪祸的是赵武威,利欲熏心屠村得利的也是赵武威,周成忠只是听命于赵武威,忠诚执行上峰命令,何错之有。”
听到这儿,方年浅笑出声,茶盏在他掌下碎成渣,“周大人意思是您不仅无辜,还应得到奖赏?呸,谁给你的脸!向赵武威献计一石二鸟的人是你,认真追究起来,你万死难辞其咎。”
陈师炀两三下撕掉调兵公文,闪着寒光的伞刃抵着周成忠脖子,稍一使劲儿,陷进肉里血流如注。周成忠自信外壳破裂明显慌张起来,“陈师炀,你这是干什么?”
“平安村人都死地凉透了,怎么死地也无所谓了。”陈师炀说,“割下你项上头颅祭奠我村人,才是为他们出一口恶气。”
“你敢!你胆敢谋害朝廷命官,出了这门就得偿命。陈师炀,你是朝廷命官,前途不可限量,何必为我自毁前程葬送后半辈子。”周成忠吓得腿肚子发软直往地上出溜儿,脖子朝后扯拉开伞刃距,“周瑾,女儿,愣着干什么,快出去叫人。”
“阿瑾。”方年握住她的手,等她决定。
她要救父亲,他就不会让周成忠死,她要为平安村报仇,他做她手中的刀。
周瑾没多少哀伤。“周瑾”早在周成忠不管不顾不问时便死了,她是周瑾,十五年前万箭穿身悔恨而死的周公子。
“陈师炀,放了他。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你想积攒十五年的前程毁于一旦?”
周成忠脖子在伞刃下软成豆腐,猩红口子越裂越大。周瑾下意识去扒伞刃,手还没摸到伞刃,陈师炀佩刀一撞挡回去。
“方年,管好你家人,否则她哪根手指碰我,我就削掉她哪根手指。”
这一撞力道极大,周瑾十根手指震地发麻,指甲处有黑色瘀血。
“阿瑾,你怎么样?”方年踢开牡丹花伞,挡在周成忠身前,捧着周瑾十指焦急不已,恨不能代她受过,“陈师炀,阿瑾说了放开他。”
“方年,我们十年相依为命,如今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女子你跟我打?”陈师炀气地炸毛,牡丹花伞撑开根根黑铁伞骨亮出利刃,攻向周成忠。
“不要啊!”
离地远,来不及推开周成忠。
周瑾咬牙弯起手肘“吨”地一声用全身力量压在破空而来的伞刃上。
牡丹花伞散成组装之前,根根伞骨缠着牡丹布“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陈师炀捧着伞面快哭了,怒极青筋暴起,“伞随我征战沙场十余年从未坏过,你对它做了什么?周瑾,我要你偿命!”
这伞有漂亮到让他真情实感迷恋成这德行,还是说陈师炀其实是个大妈审美,特别喜欢妇女布?
“没坏,伞骨三分之二处有活扣,大力按压就会散地七零八落。便于拆卸换扇面才精心设计,你不知道而已。”他的脸太吓人,周瑾蹲下,两三下又组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