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千等万盼,这双喜姑姑总算是来了,她脸色十分难看,更是低声训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你这个差事儿,我在太后娘娘跟前不知道求了多少次,如今在这个关头,居然还闹出这样的事儿,是不是非要气死我……”
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宁筝知道是到了好戏开场的时候,扶着银朱的手缓缓走了出去。
外头乌压压已经跪了一圈人,宁筝坐在廊上,不发一言,恰逢这个时候有个小太监跪不住了,身子一歪倒了下来,可瞬尔就爬了起来,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宁筝喝了口宫女递上来的热茶,淡淡开口:“你是哪个主子身边伺候的?”
“奴才是慎贵人身边的,慎贵人,救命啊,救救奴才啊!”这个太监好似溺水中的人看到了希望似的,拼命求情。
慎贵人在宫里头是人微言轻,平时一直秉持着不犯错的宗旨,没想到如今自己却是当了出头鸟,吓得不行,颤颤巍巍走过来,跪了下来,“回……回皇后娘娘的话,他是我,不,他是臣妾身边的奴才,皇后娘娘恕罪啊!”
宁筝记得这个慎贵人,对她印象也很不错,不过如今没管好身边的奴才也算是她的失职,只道:“恕罪?慎贵人,你也是陪在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你同本宫说说若是宫中奴才聚众赌博,该如何惩治?”
慎贵人吓得是哆哆嗦嗦的,没有一句话是说的完整的,“该打三十个板子,连带着主子也得罚半年的月例银子!”
这三十个板子打下去,只怕人早就没命了,就算是勉强留一条命,只怕下半辈子也得在床上躺着了。
宁筝淡淡道:“既然知道,那就领了你的人下去受罚罢,慎贵人,你要记得一句话,想要在宫里头平平安安,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以为你视而不见能够相安无事,殊不知隐患早已经埋了下来。”
她这话不仅是说给慎贵人听的,说的在场的妃嫔听的,更是说给双喜姑姑听的。
富察傅恒已在旁边等候多时了,如今他一个眼神下去,就有人拎起这太监到一旁的长凳上,开始打他了。
三十个板子着实不算少,那小太监平日里跟在慎贵人身边是养尊处优的,虽说这板子打的不太重,富察傅恒是为了杀鸡儆猴,可他还是叫的一声又一声,恨不得整个紫禁城都听到了。
其他人都吓傻了,一个个与自己主子求情,这些妃嫔忙出来求情认错。
原本众人以为宁筝此举不过是杀鸡儆猴,做做样子,毕竟平日里的皇后娘娘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人了,没想到宁筝不过是扫了她们一眼,像是没听到她们的话一样,只对富察傅恒道:“这些奴才,你看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别说这些奴才了。”
说着,她更是扬声看着众人道:“你们一个个是他们的主子,虽说没有错,可在本宫看来你们教奴不善,也是罪过,若是你们一个个还要求情的话,那就别怪本宫不念旧情了。”
她这话一出,谁还敢多言?就算是这些人平日里跟在自己身边,可说白了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宁筝这从带着银朱进去了,留下富察傅恒处置剩下的奴才。
进了屋,她还能听见外头传来奴才求饶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板子落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心。
宁筝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她是先礼后兵,这些人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怪她了。
不过……如今放下的鱼饵也到时候了。
她这边正想着双喜姑姑了,外头就传来了通传声,说是双喜姑姑求见。
宁筝想也不想,就道:“你们告诉双喜姑姑一声,她乃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贴心人儿,如今太后娘娘病着,双喜姑姑怕是不好在长春宫多呆,早些回去伺候太后娘娘才是要紧事!”
她当然知道双喜姑姑求来所为何事,她也一直在等着双喜姑姑,只是有些人得晾一晾才是。
她喝了半盏茶,银朱只道:“皇后娘娘,双喜姑姑一直在外头等着了,说是今日不见到娘娘您是不会回去的……”
“那就让她进来吧!”宁筝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多久,双喜姑姑这才缓缓进来了,平素笑吟吟的双喜姑姑总算是笑不出来了,脸色难看的如同霜打了的茄子,阴郁到了极点,一进来更是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今日皇后娘娘此举当真叫奴婢佩服,只是如今马上就要过年了,娘娘大费周章……”
她轻声道:“这宫里头供奉着满天神佛,若是见了血腥,只怕会不好……况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娘娘小惩大诫一番,在奴婢看来已经是足够了。”
她急了,连这样目无尊卑的话都说了出来。
宁筝浅笑一声,挑眉道:“双喜姑姑这话说的,本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若是继续惩治下去,岂不是落得一个对神佛不敬的名声?不过双喜姑姑,若是佛神知道本宫见而不管,岂不是会更加生气?双喜姑姑不必再说了,本宫心意已决,这件事就算是闹到太后娘娘跟前,本宫此举也并无任何不妥。”
第64章 真相...
双喜姑姑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跟在皇太后身边多年,对于宁筝的性子也算是有点了解,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一直以为宁筝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没想到如今事情来的这么突然。
明里暗里所有的事情都冲着她来的,她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可还是道:“奴婢知道皇后娘为难,如今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都该狠狠臣妾一番。”
“只是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大成是奴婢的外甥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奴婢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后娘娘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能够放过大成这一次。”
说着,她更是咬咬牙跪了下来
她是皇太后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别说是在宁筝跟前了,就连弘历见到她也是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如此这般只怕是好多年都没有了。
宁筝浅笑着道:“双喜姑姑是抬出太后娘娘来压本宫的吧?只是这件事搁到哪都没法说理去,皇上的性子双喜姑姑也知道,若是闹的开了,只怕牛侍卫的命都保不住。”
“况且双喜姑姑也应当记得当初为了送您外甥去皇上身边当侍卫,您在太后娘娘跟前是如何保证的……皇上向来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这身边的人犯下这等丑事,您觉得他还能有命吗?”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前两年年皇上身边有个侍卫言语轻薄了一个小宫女,皇上查明这事儿后便将他发落到边疆,那人还是三品大臣的儿子,皇上一直与本宫说这宫里头侍卫当以身作则,万万不可仗着家世胡作非为,这些话想必双喜姑姑比本宫更加清楚吧?”
双喜姑姑听完她这番话,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暗道自己是糊涂一时,早知道自己的外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就该将他送得远远的才好,也不会如今落下把柄叫人抓住了。
她思量好久,只道:“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奴婢也不必在这和您兜圈子了,您想要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话终于说到这儿来了,宁筝就喜欢和这些聪明人说话。
她冲着银珠点点头,银朱便将这屋内的宫女都带了下去。
她这才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双喜姑姑要本宫开口……本宫想要知道什么,双喜姑姑知道的怕是比谁都清楚,说吧,您外甥的命就握在您自己手里了。”
原先她一直以为这些话是电视剧中那些反派才会说的,只是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不过估计在双喜姑姑眼里,自己如今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不过也没办法,她想要的不过是个真相罢了。
双喜姑姑还是有些迟疑,牛大成虽是她的外甥,可皇太后却是她一辈子的依仗,就是让皇太后知道了自己背叛了她,只怕会将自己碎尸万段的。
皇太后在宫里头打滚这么些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背叛二字。
宁筝看出了她的迟疑,只淡淡道:“本宫从来没有说让双喜姑姑对太后娘娘做些什么,本宫也没有这个胆子,不管怎么说太后娘娘都是皇上的母亲,本宫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真相,白蔹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些年了,直到今日本宫还是想不明白她为何会背叛了自己。”
说着,她更是道:“太后娘娘厌弃背叛,难道本宫就不是了吗?本宫想要的只是一个说法……今日的事情请双喜姑姑放心,这里没有外人,本宫敢以富察一族的名义对老天爷发誓,今日双喜姑姑的所言所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双喜姑姑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她对宁筝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只觉得宁筝会信守自己的诺言,这才缓缓开口道:“皇后娘娘想不明白白蔹为何会背叛您对吗?其实从始至终白蔹并没有被叛您,她一直是个忠心耿耿的人……”
她们两人在长春宫只说了小半个时辰,待双喜姑姑离开之后,牛大成还是被拉下去打了一顿板子,三十个板子,是一个都没落下,打的牛大成是哭爹喊娘的,不过,这板子落下去的是轻还是重也就只有富察傅恒那几个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