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是一脸委屈。
宁筝也知道她从小看的娇,只怕这件事交给她,真要查出个什么来也得等到两三个月之后了,到时候什么线索都没有,只道:“皇上,臣妾看不如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吧?臣妾这边虽病者,可身边面前也能有几个得用的人,高贵妃从来没有管过这些事,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这话音还没有落下,弘历就扬声打断:“朕觉得不行,你如今还病着了,太医说过你这边要细细养着,可不能为了这些事情劳心伤神……”
高贵妃飞快地抬起头来看了弘历一眼,若是细细看去,能看得出她眼眸中的哀怨来。
宁筝笑着道:“臣妾觉得不碍事儿,臣妾整日躺在床上也没事儿,有些事情做这时间也能打发的快一些,况且马上就过年了,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也不愿意见后宫闹成这样子。”
说着,她见着弘历一脸不快,也不等他说话,忙道:“臣妾看不如这样吧,高贵妃那边也去查,臣妾也去查查看,说不准这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当真让臣妾查出些什么来了?”
弘历没法子,只能点点头。
其实吧,宁筝有的时候觉得高贵妃也是挺可怜的,表哥到了如今还没有踪影,弘历对她也不是十分上心,如今又被人闲话。
她这边是已经有了打算,已经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大阿哥身边死的嬷嬷姓高,当初乃是大阿哥身边的乳娘,是富察家从府中选的家生子,按理说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被人收买的。
但是宁筝一直都觉得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儿,只要银朱与孔嬷嬷偷偷出宫一趟,说要她们俩儿偷偷出宫一趟,查查这位高嬷嬷的家眷,毕竟大阿哥生母早逝,虽说他一直养在娴妃膝下,可生母和养母到底是有差别的,要是大阿哥长大了,到时候分出府去,她这边可事有功劳又有苦劳,日子不知道有多舒服。
这宫里头的都是聪明人,宁筝不相信这位高嬷嬷想不到这里来。
如今这和敬公主接到了长春宫,孔嬷嬷也放心了不少,她这边也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手段和心计不知道比那些小宫女强上多少,有她在,宁筝也能放心了。
孔嬷嬷带着银朱道:“皇后娘娘放心好了,这件事奴婢一定能查出些什么来的……”
宁筝点点头,看着她身后憔悴了不少的银朱,想了想还是道:“算了,银朱就不必跟着去查大阿哥的事情了,你回富察府一趟,去查查白蔹吧,本宫始终不相信白蔹会轻易背叛我们的……”
银朱听闻这话,眼泪刷的落了下来,强忍着眼泪使劲点点头。
到了傍晚,孔嬷嬷和银朱就回来了,孔嬷嬷率先答话,只熬:“皇后娘娘,还真是和您想的一样样儿的,高嬷嬷前两个月开始就偷偷告假出宫了,她的一双儿女更是买了宅子和庄子,奴婢今日找的就是她的女儿。”
“高嬷嬷死了,她的女儿很难过,说前几个月就发现高嬷嬷不对劲,只问高嬷嬷是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可高嬷嬷却说大阿哥颇得皇上看重,皇上念着高嬷嬷照顾大阿哥有功,赏了不少银子,说她一个人在宫里头又没什么花销……这几个月内,高嬷嬷陆陆续续捎了不少银子回来了,她的女儿也没起疑心。”
宁筝想了想,问道:“那她的女儿知道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吗?”
孔嬷嬷摇摇头。
其实宁筝也想到了,这宫里头的嬷嬷们一个比一个聪明,哪里会叫人抓住把柄了?
她只道:“那就派人去查查,看高嬷嬷这段时间和谁接触的多,高嬷嬷先前不惹人注意,只怕行事也没那么多顾忌,可宫里头的耳目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能看到些什么的。”
孔嬷嬷笑着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去调查了。
毕竟如今距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
宁筝看着银朱,见着银朱眼睛红红的肿肿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一场的样子。
银朱啜泣着道:“奴婢……今日去看过白大叔和白大娘,这才几天啊,他们俩儿像是老了十岁似的,直说对不起皇后娘娘您,对不起老爷。”
“孔嬷嬷在路上叮嘱过奴婢,说要奴婢看看白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奴婢根本就没看出来……白蔹几岁的时候跟着您,那个时候白大娘还有病,日日药不断,这些年病的倒是愈发厉害了,也就是娘娘您见着白蔹日子艰难,对她的赏赐格外多,可就算是这般,白家依旧破败的厉害。”
“今日奴婢捎给白大娘一百两银子,她哭的不成样子,奴婢问过了,之前白蔹除了自己的月例银子捎回去,除了娘娘赏赐的银子,根本再没别的银子捎回去了……奴婢还怕是白大娘撒谎,问过了白蔹只有四岁的妹妹,白蔹的妹妹说他们家里头已经多日没见荤腥了。”
白蔹的父亲乃是富察府中的小管事,手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权力的,可他这个人本分得很,要不然家里头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宁筝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说些什么,她不是富察皇后,不知道这对主仆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儿。
银朱更是哭着道:“奴婢得了孔嬷嬷的吩咐,方才来回话之前更是查过白蔹的屋子,要是奴婢没记错的话,光是今年您就赏赐了白蔹一支金钗,一个描金镯子,一个玉镯子,可白蔹屋子里如今什么都没有……只怕是除了她身上戴的,都卖了,若不是怕丢了娘娘的脸面,只怕连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要给她娘换药去了……”
宁筝更是不懂了,像高嬷嬷和白蔹这种跟了主子多年的,除了缺钱,她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能够让她们背叛主子的了。
但是关键是,白蔹应该也没收受皇太后的东西啊,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见着底下跪着的哭的泣不成声的银朱,轻声道:“好了别哭了,白蔹这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会查清楚的,你回去歇着吧!”
她等着弘历过来之后,夫妻两人说了会儿话,也就歇着了。
只是这一夜,她梦靥不断,梦到的全都是白蔹。
最开始她嫁进王府的时候,皇太后就不大喜欢她,没少给她脸色看,那个时候白蔹不过是个小姑娘,站在旁边怯生生的,压根不敢说话。
等着她入主中宫后,白蔹身为她身边的大宫女,为她料理后宫琐事,最久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等着永琏死的时候,她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白蔹就陪着她一宿一宿不睡觉,瘦的比她还厉害……
到了最后,她更是梦到了她出嫁之前挑选丫鬟的时候,那个时候白蔹不过打齐她的腰,跪下地下,声音还是脆生生的,软软的,“奴婢跟着大姑娘进宫,定忠心耿耿,永世绝无二心!若是奴婢敢有二心,就要奴婢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59章 知朕者莫过皇后...
最后那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虔诚,梦里宁筝似乎还能看到白蔹那双澄澈的眼睛,闪闪的,亮亮的,似乎还带着笑。
那个时候的白蔹便是一副端庄老实的模样,让谁都不能怀疑,所以说那个时候就算是白蔹不聪明不伶俐,宁筝还是一眼选中了白蔹,让她跟着自己进了宝亲王府,从此之后白蔹就是平步青云。
宁筝白日里睡多了,到了晚上就睡得很浅,可在这个梦里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更是呢喃不断。
近日弘历事情多,晚上睡得也浅,察觉不对,测过身子,轻声问道:“宁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宁筝只听见自己耳畔好像有人在说话,可到底那人说了些什么,听的并不真切,只看到白蔹跪在自己跟前,那张青嫩的小脸是天真无害,她嘴里喃喃道:“不是你对不对?不是你!你不会害富察皇后的对不对?”
其实她一直都相信人性本善,总觉得你对旁人好,旁人便会对你好,这世上总是好人多坏人少,只是到了紫禁城,到了这个险恶的环境之下,好像所有的人性和伦理都被打破了,坏人比好人多多了。
弘历见她解似乎极不舒服的样子,摇了摇她的肩膀,这才将她叫醒了,轻声道:“宁筝,你,没事吧?朕觉得你十分难受的样子……”
宁筝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弘历,这才察觉原来一切都是梦,白蔹早就已经死了。
她摇摇头道:“皇上,臣妾没事。”
弘历却是不大放心,只道:“你说自己没事,可你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朕瞧着你十分难受,不如让人去请太医给你瞧瞧?”
宁筝还是摇摇头,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没事,方才傍晚的时候太医不是来把过脉吗?说是臣妾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再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大好,在大半夜的何必去麻烦别人了?”
顿了顿,她更是道:“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如今倒是有些渴了……皇上可以帮臣妾端一杯水来吗?”
她知道如今她这话是大不敬,可她实在是太渴了。
弘历什么的话都没说给,直接下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来了,外间桌上的茶壶一直备着温水,向来是不间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