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非常详细。
连每个叔叔和阿姨每天穿了啥,一天三餐吃了啥都写了,愣是凑了三万字报告。
“广场舞培训”的50块钱工资简直对不起这份报告。
杨思弦差点看呆。
幸好报告不完全都是这样。
也有处理“异常”的报告。
但是想在那些浩如烟海的废话中提取信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蒋伍哗啦啦地翻看了几份,满脸疑惑地问道:“既然这么艰难,为什么要藏这么深呢,至少留条路啊。”
陆枫竖起食指,抵住嘴唇。
他微微一笑,贴着食指的嘴唇轻轻掀起:“嘘。”
蒋伍心里莫名一惊。
但他还没反应过来,陆枫便又嘻嘻笑笑地开启了新的话题。
只有杨思弦他们同样茫然又带了点警惕的表情才能证明刚才他的直觉没有提醒错:危险!
蒋伍的脑子快速地转起来:不可说=说不了,不能说,不敢说。
只能是因为敌人。
能让特报局忌惮成这样,这个敌人得有多恐怖。
但是不管是金子还是秦柒衣都没有回答这之类的问题,更别提陆枫了。
秦柒衣直接了当地说道:“这不是现阶段我们能安全处理的话题。”
她站起身:“你们继续,我去看看那些昏迷的警探。”
她不需要人带路,准确地走到了韩邗他们的位置。
韩邗他们确实昏迷得很奇怪。
身体运转一切正常,但就是醒不来。
而且他们眉心都有一点浮沉的耀眼金点。
“这是,金蝶?”
他们的意识陷入了紊乱的时间,在一片空茫中,他们跌进一片柔软的草地里,完全不痛,爬起来时,正看到稚嫩的莫洲正拿着木剑一下一下地挥动着。
小男孩束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嫩嫩的脸蛋,汗水浸透他的衣衫,但他的手却一直稳定地重复挥剑,从日出到日落,直到他的师父喊他,他才轻轻呼出口气,流转灵气,穿过韩邗他们的身体,脚步雀跃地走向木屋。
郑禅致:“这是,过去?”
……
秦柒衣确定是金蝶。
她想起金子的判断,了然道:“不要紧,迷雾之城已毁,它们早已不成气候,只要不强行催动,时间一到,这几个警探就会醒来。”
跟着一起过来的杨思弦:“他们会看到过去或者未来吗?”
秦柒衣:“嗯,也没什么用。过去不可改变,未来难以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可爱们国庆节快乐!
第40章 莫洲8+遛一遛统子 ·
秦柒衣说这话时, 语气满是漫不经心。
她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大约对她而言,“过去”和“未来”这两个词都只代表镜花水月般的朦胧和虚幻,她更倾向于伸摘下真实而又美丽的鲜花和月亮。
杨思弦看着她, 下意识地想到一句话:皎皎如明月,灼灼似灿阳。①
——忍不住想要尊敬和憧憬的人。
她看的时间有点久, 秦柒衣微微偏了下头, 投过来疑惑的一眼。
她的侧脸姣好,顾盼生辉,杨思弦的脸立刻热起来。
她掩饰地推了下眼镜,问了句废话:“秦小姐, 听说金蝶也会魔化?”
秦柒衣随口应道:“嗯。它自身弱小, 所以本能选择最简单的吞噬来成长。食欲得到满足, 便能化蛹, 继而羽化成妖,但要是食欲得不到满足, 便会崩坏失控。”
“你也不用担心,我……别看我这样, ”她看了眼身上的花衣裳, 额角迸出点青筋, 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很强的!打十个陆枫不在话下!”
杨思弦:“……”
听出来了。
每个字都透露出她想要“暴揍陆枫”的强烈欲/望。
其实, 就算秦柒衣不说, 光看车上那扭转乾坤的术法, 杨思弦也知道她绝对不弱。
她只是好奇, 这些术法都是从哪学来的呢?
不过杨思弦知道, 这绝对算得是大秘密,好奇的窥探即是冒犯。无论秦柒衣性格如何, 她都不会轻易问出来。
她只是笑道:“车上就能看得出来,秦小姐你确实很厉害。”
秦柒衣:“那当然。”
“不过也用不着我了,”她微微挑了下眉,看向病床。
杨思弦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韩邗他们似乎极为痛苦,眉头紧锁,牙关咬紧,薄薄的汗水渗出来,将额发浸得湿黑,越发显得脸色苍白。
张文林更是眼周通红,泪水悄然无声地滚滚落下。
杨思弦立刻想要摁铃喊医生。
秦柒衣握住她的腕,摇了摇头:“没必要,这是好事。”
韩邗他们眉心的金色光点摇晃着扩大,像迎风生长的花苞,渐渐舒展花瓣,轮廓朦胧,展露出美丽迷人的雏形。
他们的情绪如暴风雨般倾泻,滋养着金蝶。
杨思弦很不解:“韩队长他们一向意志坚定,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会这样?!”
秦柒衣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韩邗他们,眼睛犹如落满霞光的湖泊,漂亮沉静。
像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
而让杨思弦焦心不已的韩邗他们此刻也是真的很痛苦和绝望。
他们睁开眼睛,没过多久便明白他们现在处于莫洲的“过去”之中。
因为他们摸不到年幼的莫洲和他的师父、师兄弟们,摸不到剑峰上拖曳着漂亮尾羽、翅膀下还藏着黑豆豆般的眼睛的紫色目羽鸡,也摸不到刻满剑痕、如天柱般巍然的试剑石……
也没有任何人能看到或者稍微感受到他们。
韩邗他们只能看着。
只能看看莫洲曾经的岁月如画卷般再度展开。
莫洲的生活确实简单又充实,不过和他们之前的印象完全不同——年幼时,练剑、爬树、撵鸡等,简述是招猫逗狗;长大后,练剑、邀战、跳崖等,简述是胡作非为。
只有偶尔练字时才能隐约看出来他未来温润如玉、谦谦和煦的君子模样。
张文林最初震惊得不能自已,一直反复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有比世界非科学更魔幻的事情呢……”
直到韩邗被他念烦了,揍了他一顿,这可怜的小伙子才勉强恢复正常。
只是看到莫洲高高兴兴地抱着本命灵剑跳崖时,还是会忍不住面部扭曲。
不过莫洲虽然不太着调,但他的剑已经初现峥嵘。
从他站在比武场上能一剑惊艳所有人;
从他尝试御剑飞行结果因为太过狂野飙得太快,冲进魔修地盘,还能跨阶而战,最后战胜所以魔修、全身而退。
就能看得出来他已然是位强悍的高。
圆满的剑意和强大的灵剑合二为一,甚至能引动风云。
但他的本命灵剑不是知古剑。
也没人唤他“剑尊”。
他也并非强到“只此一人”。
他的师父,对,甚至敌人,也有比他更强的。
但是如果给他时间,他一定能“破碎虚空、历劫成神”。
可是,世事往往事与愿违。
形势急转直下。
先是莫洲的师父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再是魔修暴动,掀起战火,一夜之间,大地上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莫洲和师兄弟们收起悲痛,执剑而战。
但莫洲其实完全想不通。
魔修大都肆意妄为,不受束缚,亲缘浅薄,像被细细蛛丝悬住的蜘蛛,战斗也是为了获取更好的享受,而这场仗中,死掉的魔修尸体已经可以填平一条长河,但他们依然冲锋陷阵,显示出恐怖的气势。
别说莫洲想不通。
韩邗他们几个人都想不明白原因。
他们看着莫洲单枪匹马挑了魔修的一个阵点,然后活捉这里最强的那个。
“……必须打,因为我们所有人只能活一半……”
魔修咳出的黑色血沫把他的话都染上了浓郁的腥味。
莫洲的剑抵住他的心脏:“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魔修的眼珠布满血丝,像快要崩裂的红色玻璃珠,他捏着莫洲的灵剑,表情痛苦而癫狂:“莫洲,你不知道?!原来你不知道啊!说明你也没有强到那个层次。你无非是想结束这场战争,但是我告诉你,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要打这场仗的是天命,天命说我们只能活一半!”
莫洲难以置信地吐出两个字:“荒谬。”
魔修笑得浑身都在抽搐。
灵剑刺断经脉,涌出汩汩鲜血,在地上溅出一片粘稠的红,但他却不肯撒。
他瞪着莫洲:“拉倒吧,莫洲,我们是顺应天命,你的师父历劫而死是顺应天命,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也是顺应天命,你的师兄弟亦是如此。我们都是一样的!”
莫洲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魔修愤怒地嘶吼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阻止的人吗?你以为停战就可以了吗?若是违背天命,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不得好死!”
莫洲收了剑,转身想要离开。
魔修看着他的背影,发出一阵极为瘆人的阴冷笑声:“你还是动摇了,你相信了,你不杀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