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云衡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压根儿没想到,昨晚上的什么算命大师是袁萝假扮的。
这什么情况?婕妤娘娘还有业余假扮僧侣给人算命的爱好?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认出来的。”袁萝咬牙。
顾弈只以为袁萝是因为掉马甲而过度羞怯,他只好从实招来,“我从小就有一个毛病,经常分不清楚人的长相。”他从小就有脸盲症。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二哥给我想了个好法子,说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天然的标记,只要好好记住那些特征,就能分辨清楚。娘娘的指甲盖儿圆润光泽,其中小拇指上的月牙有一点凹痕,之前绘图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袁萝身体颤抖,想起刚才蔡云衡返回之前,顾弈握住自己手凑到唇边的动作,还有昨天晚上,解签之后,他突然握紧了自己手的那一次。
“那么……”袁萝眼下还抱着唯一一线希望,毕竟昨晚上的好感值只涨了八个点。
第一次假扮深宫老嬷嬷的时候,可是足足涨了二十四个点。
顾弈明白她想要询问什么,立刻道“我知道的,娘娘,上一次在宫中给小黑送药的也是你。”
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袁萝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第53章 议和
袁萝心情乱成一团, 比之前来观星台的时候还要恐惧。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两个马甲了!这样算起来,自己所以为的好感值,其实都是加在李婕妤一个人身上的。
如今按着顾弈的肩膀,清晰的传来好感值36的提示音。
哈哈, 不知不觉,她竟然在顾弈身上完成了任务, 如果只是李婕妤的身份的话。
袁萝的表情太过慌乱, 顾弈终于察觉不对劲儿了。
只是破解了身份, 女孩子的小秘密都是这么珍贵的吗?他惊慌失措起来, 却不知的该怎么安慰, 只能紧张地望着她。
“娘娘……是我不对……”
“不是, 是我不对。”袁萝苦笑着打断他的话,事已至此, 她只能认命,对上顾弈焦虑的目光,袁萝摇摇头,“我没什么, 你不必多心。只是喝多了, 有些心烦。”
现在她一秒钟都不愿意跟顾弈待在一起,甚至恐惧这可怕的好感值。
从小到大, 她一直是个孤单的人,承受不住这样深重的感情。
尤其是一份建筑在欺骗之上的感情。
她无比的惭愧和心虚。
巡逻交班的时辰已经到了,顾弈满心关切,也只能先将袁萝送了回去。
看着梦萦魂牵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顾弈心情沉重,虽然说着无所谓,但袁萝的表情,绝不是无所谓的模样。
究竟是为什么?只是说穿了一件事而已。他百思不得其解。
蔡云衡在旁边更加迷惑,迫不及待问道“你们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说昨天的大师,还有上次你说的送你药材的老嬷嬷,都是……”
顾弈回过神来,冲着他郁闷地点点头。
蔡云衡震惊的嘴巴变成o形,半天纳闷道“婕妤娘娘喜欢假扮成别人吗,这是她的兴趣爱好?而且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会这种江湖伎俩。”
易容改装在江湖上不算太罕见,但也需要下苦工学习的。
顾弈也想过这个问题“她是东海王送入宫中的,想必是之前受过专门的训练吧。”
蔡云衡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她为什么要……”
明明可以直接示好的,比如上一次送给小黑狗药材,直接拿出来就行啊!还有昨天晚上,假扮成解签的师父,说什么前途无量,青云直上,是因为想要安慰与左冰凡吵翻了的顾弈吧。
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吗?还是因为顾忌着男女有别的身份?蔡云衡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个原因。女人的脑回路真是诡异啊!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顾弈仰望着高远的天幕,心里头轻柔又酸涩,像是喝了一杯酸甜的果子酒。
“我知道她有很多秘密。终究有一天,她会告诉我的。”少年低声说着。
祭天献俘的典礼如期举行了。虽然皇帝和皇后,以及贵妃都怏怏地看着很没精神。也并不影响这是司空霖登基以来的头号盛事。
被俘虏的北戎兵马还有几个小部族的首领,被训练着三跪九叩表示臣服,之后还得跟在车队后头返回京城,让众多百姓围观。
群臣和百姓都欢欣鼓舞,为了这场大捷。
祭礼结束后,庞大的队伍返回了京城。
灵犀坊东头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里。
今日久违的热闹起来,这里本是一处勋贵的别院,在长沙王叛乱之后被抄家灭族,收归国库,空寂了多年。如今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
左冰凡站在后院东头的马厩边上,手里拿着毛刷,正在给一匹神骏无比的黑马梳毛。
那黑马生得矫健如龙,个头高大,纯黑的皮毛如同锦缎一般散发着银色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是天下难求的骏马。
果然,送礼这种事儿,还是要投其所好。
韩常文欣慰地看着左冰凡冷峻的脸上露出笑意。单看左冰凡给黑马梳毛的动作,就知道他对这匹马非常满意。
“将军这样的少年英雄,才能当得这样日行千里的名马。”
身为东海王的谋士之一,韩常文向来口才卓绝,见识广博。就连左冰凡这样傲气之人,对谈起来,也感觉如沐春风,比往日多了些笑容。
“王爷能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只是如此重礼,我只怕受之有愧。”
韩常文笑道“将军之前北拒蛮夷,战功彪炳,何来有愧?王爷所赠马匹,并无他意,一来是欣赏将军英勇,二来,也是不忍心此等良才美玉困于厩栏之间,徒耗光阴。”
左冰凡点头“此等名马,沙场拼搏,才能越见精悍。”
“这正是我家王爷之所谋求的,须知天下间才华之士,多有不能一展长才的,每日困与勾栏瓦肆之间,何其遗憾。千里马还需要有伯乐来赏识。”
左冰凡看了他一眼“早就听闻先生是东洲名士,果然盛名无虚。”
“比起将军震动天下的威名来,这点儿小名声,不值一提。”韩常文笑道。
“士庶有别,对我等寒门子弟来说,太高的名声,未必是一件好事。”说到最后一句,他露出嘲讽的笑容。
韩常文心知肚明,“将军说笑了,寒门子弟也是我朝廷栋梁,更是军中支柱,擎天保驾护国,哪一样不是功劳,朝野上下,都看在眼中。便是之前的顾良勇将军,我也是极为佩服的。”
“若真有宵小之辈妇道人家想要借着口舌之争来污蔑将军名声,我们王爷也不会答应,朝野上下的有识之士,正义之士,都不会答应。”
说完,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如今身居高位的皇上天性太过淳朴,让奸佞之辈祸国殃民,才会有顾将军的兵败惨死,还有数万兵马葬送。”
他说得诚恳,而且直白,“先帝一代英主,只怕临终也未曾想过,社稷大权会落入妇人奸佞之手吧。”
左冰凡挪开目光“韩先生说得太过了。”
韩常文明白点到即止的道理,笑着转了话题。
祭天献俘的典礼之后,京城很是热闹了一阵子。而朝廷内部,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很快开始面对下一个难题。
罗城收复了,但天阁关还留在北戎的手中。是直接派兵攻打,一鼓作气将这帮蛮贼彻底赶出去,还是重兵布防徐徐图之。
后者在韦丞相等重臣的支持下,占据的朝堂上更多的声音。
毕竟罗城大捷是用了特殊的手段,而非真正硬碰硬地打下来,天阁关的地形之险峻,还在罗城之上。强行攻打,若无奇招,多半无功而返。
反而长期围困,是最稳妥的诏书。天阁关建筑在崇山峻岭之中,易守难攻,四周土地极为贫瘠,粮草只能从后方转运。最便捷的一条路,就是从罗城通过。罗城周边广袤的平原,也是北疆粮草重要产出地。之前北戎囤积重兵把守罗城,就是因为没有罗城的补给,天阁关就是个死地。
而从北戎那边运粮南下,耗费庞大,不可能持久。
“北戎占据天阁关,越是长久,损耗越大,局面就越倾向于我天裕,到时候大可不战而胜。”
韦丞相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有理有据。袁萝明白,他坚持固守,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不想过多的损耗北疆的兵力,如今屯驻北方的兵马大多都是韦氏派系的将领。
但从大局来说,这确实是个稳妥的战略。
定下了围守为主的战略没多久,事情又起了变化。
北戎那边竟然派遣了使者南下,提出了和谈的建议。
北戎朝中也不乏聪明人,眼看着天阁关放在手中,越守越艰难,除非近期再次策动南下,寇略中原,否则只是个鸡肋。死守耗费巨大,而放弃又太过可惜。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向中原狠狠勒索一票大的。
朝堂上顿时轰动了,能用银钱财货将土地赎买回来,自然是比打仗更让人喜闻乐见。
这一仗已经让天裕损失惨重,而如今十几万大军常年屯驻天阁关外,每天的粮草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