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屋顶的那片瓦又悄无声息地消失,白九川眨也不眨地盯着底下。她一向爱好美色,对是非观感又很淡薄,再加上许久没见,一股奇异的渴望便从她的胸膛逐渐噼噼啪啪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容渊感觉到那双对自己在行注目礼的视线,酒陡然清醒,却没再贸然抬头,他低下身,将地上的外衣捡起来,抱着边往窗边走。那边放着一棕色衣架,他将衣裳一件件挂在上头。
白九川很有些遗憾地啧了声。
下一瞬,便见眼皮子底下的人没了!她似有所感惊然回首,容渊正冷着脸站在她后头!
如此近距离一见,越发能体会容渊的美貌。墨发如瀑,脸比雪白。潋滟的桃花眼衬着皓月银辉,琼鼻秀气,红唇薄凉,修长清瘦的身段挺得直直的,严实包裹在骨白色里衣里,令寡淡的目光也衬出些勾人的味道。
白九川不由自主上前一步,却一个趔趄,直冲向屋下!容渊拧起眉毛,飞身将人一揽,拉进怀里,二人安然落地。
白九川无比自然地环住容渊的腰,将脑袋搁在容渊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容渊被摸得浑身一抖,便要将人甩出去,又从这人身上的酒气想到她大约是喝多了,他忍了忍:“我送你回去。”
他足尖一点,二人已腾到屋顶,越过一个个屋顶,直由钱府的地盘到了白府。
“啪。”容渊打掉白九川的手:“卧房在那儿?”
白九川的手锲而不舍重新缠上他的一缕发丝,闻言随意指了指东边。
容渊破开房门,将身上的人丢在床上转身要走,手却被拉住,白九川一个使劲儿,容渊被骤然一拉,猝不及防之下,被带到床上。
身上,醉意朦胧的人压下来,望着他痴痴笑。
容渊脸色一沉,手立为掌便要拍下去!听白九川在他耳边软语道:“我很想你。”
热气打在他的耳廓,令它染上粉红,容渊的手握了握,推着白九川:“下去!”
白九川没有被推下,反得寸进尺地吻上他的耳朵,她将他的耳垂含进嘴里,亲昵道:“真的很想你。”
她努力地睁了睁眼睛,望着身下的人。酒气上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想着,怎么就莫名其妙将许久不见的国师压在身下!
她本能地抚摸着容渊的身躯,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美好。
国师在她年少时,也曾夜夜出现在她梦中。
她的唇贴上他的侧脸,热烈的吻沿着脸颊,脖颈滑下。
容渊自始至终,都十分冷静地望着她。
她要解容渊衣带的手被揽住。
“嗯?”她迷迷糊糊低头,在容渊的手上温柔而珍重地亲吻着。
“很想谁。”手指头被含住,依次流连,容渊被挑拨得情动,呼吸有些急促。
“什么?”白九川不解地抬起头,目光混沌而清澈。
容渊再次问道:“很想谁?”
白九川勾唇:“自然是你。”
“我是谁。”他扬眉,原本不动声色的面容因这一笔变得更加活色生香,白九川喘息几口:“容渊。”
容渊笑了笑,握着衣带的手松开。
白九川被他弯起的眼睛迷惑,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皮,他的睫毛抖了抖。大床的嘎吱声,惹人面红心跳的呻/吟,直令人血脉喷张的影子动了一整夜。
黎明,白九川在他身侧沉沉睡去。
他身子也很累,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他盯着白九川。
这是第二次,她主动的。事已至此,不论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那个白月光,接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再次得到了他,就不该再撇下他!
他抬起手,温柔地描摹着白九川的眉眼,总是寡淡的目光时明时暗。
第89章 圣僧(13)
日上三竿,多亏白九川往日作风懒散不拘小节,不去唤也没人来扰。()放纵了一夜的地盘温柔和谐,好像独立于滚滚红尘的静谧孤岛。在这只有二人的孤岛上,容渊好容易养出几分睡意。
起先他的睡姿十分规矩。后来一手便“啪”地打在白九川腰间,枕头的塌陷渐近,漆黑发丝滑到对面人鼻尖。
白九川皱了皱眉头,将将要被重新拽进梦里时,“啪!”一只长腿肆无忌惮砸到她的侧臀!
啊!猛地睁眼。
模糊的轮廓在眼睛适应光线后清晰成容渊!他的发丝乱糟糟的,眼下两圈青黑无比显眼,殷红的唇被咬肿,右嘴角甚至都破开露出血丝,无数个暧昧的红痕从他的耳后,脖颈延展下去。
一副被疼爱过度的模样。
白九川伸手欲摸,生生止住。
俄顷,伸出的手手拐了个弯,探尽被中,找到自己大腿内侧,毫不留情捏起一块皮肉掐紧旋转。
“嘶——”她的面孔扭曲了一瞬。收回手伸到自己脑袋,按着一抽一抽痛得离谱的太阳穴。
柳绍已经怀疑自己才会突然来访,这种时候断不能将容渊再牵扯进来!最好都不要让柳绍注意到钱玖!
可偏偏又是这时候发生了这种事!
她忧心忡忡望着旁边睡得正香甜的人。
这要是醒了还不得与她大战三百回合!柳绍还在白府客房,若叫他听着见着,这盘棋就算废了!
想着,她的手摸到容渊小腹。
心不在焉的白九川却没有发现,容渊身上的肌肉在她触碰到那一刻是微微紧绷的,手一点,身体便彻底柔软下去。
白九川支棱着身子用手扒扒容渊的眼皮,确认他已经陷入沉睡更衣洗漱。
焕然一新的白九川站在床前,沉默地盯着床上的人。
第90章 圣僧(14)
唯今之计,便只有将这事掩下去。
纱帐散下,遮住床上面如冠玉的削瘦人影。白九川支开轩窗,向外发了枚弹。火红粉末在高空炸开,纷扬成灼灼牡丹,国色生香半梓苏,不久,一黑影飞到白九川门前。
“进来。”
斐香走进,反手将门合上。鼻翼扇动,难以言喻的气味大摇大摆钻进鼻孔。她瞄眼白九川,又瞄眼遮得严严实实的雕花大床,将脑袋深深埋下去。
“柳绍那儿如何?”
“一大早便去浔色街了,路上尽是吃喝玩乐的事,倒与他说明的来意并无不符。”
“呵。”白九川冷笑:“他柳绍要干些别的会在明面上?”她转而道:“也不必矫枉过正,他这次毕竟孤身前来,只要盯紧了就好。”
柳绍并非凡人,真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让他的回不去就是。至于理由,只要想找,自会有千百种。只是打草惊蛇,终归不利。
斐香会意道:“老五领着老八老十一都在那儿。不会有事。”
白九川颔首:“还有件事儿。”她抚着额角,头疼道:“昨儿我醉后失德,唐突了他。”
斐香转了转眼珠子,觉着这个他便应当是床上那人,也该是隔壁钱府那位。
果然,白九川下一刻便吩咐道:“你去将府上的珍奇找来一些,备好马车,一会儿我去拜访钱员外,你就待在这屋里守着人。”
斐香不明就里,哪里有拜访岳丈不带夫郎的,何况这夫郎还是惦念许久才吃到肚子里心头肉,却还是利索应承道:“是!”
“下去罢。对了,让人送来浴桶,我要沐浴。”
屋内羞臊人的气味在此刻愈发浓烈,斐香也被感染得脸热:“是。”
斐香办事麻利稳妥,没过一刻钟,四个婢女便抬着浴桶随她过来,白九川横卧在床上,透过不厚不薄的红纱慵懒道:“搁那儿罢,出去。”
浴桶被小心放在屋中央,四婢女被垂头领进来,又被垂头领走。
最后的脚步声停了瞬,而后是温柔的合门声。
白九川轻轻撩开纱帐往外看了眼,浴桶里略烫的水升腾起不少白茫茫的雾气,从那头张牙舞爪地向着屋里四处侵袭。她下床,掀开锦被,将床上人打横抱起。
容渊不着寸缕,裸/露的肌肤白皙滑腻,摸在手上实在受用。她很有些遗憾地将人放进浴桶,安置其坐好,自己也一一褪去衣物。
方才只匆匆擦拭,到底不如沐浴来得干净,况且这样也要更方便一些。
也所幸这浴桶够大,容得下她二人。
她飞进水里,只拨起一点皱纹。
拿来桶边搭着的布巾蘸湿,挑起水到容渊骨肉匀称的身上。有水珠沿他的下颌,锁骨一路滑过,隐没在不可言说的地带。白九川越擦越觉着这人的身姿真是妙曼,哪怕这样昏睡着任人摆弄之下,也勾得人心痒。怕自己再犯错误,她哀叹一声,潦草再擦几下便算完工,给人丢了出去。
突然望到床单上那些个惨不忍睹的,她愣了愣,在容渊即将湿淋淋沾到床单时又一勾手,容渊便又到了她的手里。
她抱着人出水,一双白净玉足恰好落进绣花靴里,从衣柜里随便抽出两套衣裳垫在床单上将容渊放在上头,才回水里自怜。想她白九川从来放纵恣意,尊贵傲人,何曾这样顾过他人,何曾用过他人的洗澡水,结果这几世该她做的不该她做的却全让她做全了。她笑着摇摇头,鞠起一捧水,浇到身上。
一个时辰后,白九川穿戴妥当,暗下交待斐香看好屋子,自己去架着马车到钱府敲门去了。